通過老杜頭的講述,梁禎這才知道,原來在這幽州境內,有一個名為“太平道”的宗教組織,該教教主,當年就是以“符水治病”起家的,手段也跟慎師相似,強調“隻要誠心悔過,疾病不久,便能痊愈”,至於那些沒醫好的,自然是“心不誠”的“不可救藥”之人了。
聽罷老杜頭的講述,梁禎的腦袋裡,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曆史上的“黃巾起義”,因為曆史上的張角,當初也是以這種方式,來招攬信徒的。難道自己穿越到了漢末?
梁禎大驚,因為他此刻突然想起,那障塞上懸著的旗幟上,似乎就寫著一個“漢”字,隻是不知,當今是哪位皇帝在位,他本想跟老杜頭確認,但又總覺得問彆人“今是何世?”,似乎怪怪的,說不定會被人認為是瘋子。於是就壓下了這個念頭。
兩人聊了一會,便早早地休息了,次日一早,老杜頭又端來一碗糠,待梁禎吃飽後,兩人便繼續上路。終於,在日上中天之時,兩人趕到了上障,梁禎從懷中摸出錢袋,數了些五銖錢,遞給老杜頭,權當車費及餐宿費,怎知這老杜頭,卻跟那慎師,是一個樣子,而且脾氣更為倔強,分文不受之餘,還嗬斥梁禎,要是他收了這錢,便會壞了他的“修為”,乃至永生永世,都無法安享太平。
梁禎剛被一個值哨的戍卒扶進營門,章牛等人便撲了上來。
“障尉,那狗官怎麼將你打成這樣?”章牛脾氣暴躁,登時吹胡子瞪眼起來,“天殺的!要再讓我見著,非剁了那狗官不可!”
“是啊,梁障尉。發生什麼事了?”眾人七嘴八舌地問道,雖然言語不像章牛那般偏激,但也夾雜著怒意。看來,梁禎自到上障後的一係列行為,多多少少的,贏得了戍卒們的愛戴。
那何不讓這愛戴,更強烈一些呢?梁禎的腦海中,忽然冒出這麼一個想法,這想法,是在跟老杜頭交談後,才在梁禎的腦海中出現的,因為他的曆史知識告訴他,凡是當一些以活人為教主的宗教大行其道的時候,通常就正處於王朝的末年!
梁禎很慶幸,自己的“前任”,就是一名小軍官,而在這可能到來的兵荒馬亂之中,作為軍人,無疑是比作為一個普通百姓,是有很大優勢的——起碼,手上有刀,遇到亂賊時,還可以反抗。要是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學一學曆史上的那些亂世英豪呢!於是梁禎當即決定,要儘快籠住上障的戍卒們。
“障尉,你說話啊,究竟發生什麼事了!”章牛是個急性子,見梁禎遲遲不答,都要急得跳起來了。
梁禎從懷中掏出一卷竹簡,解開繩子,遞給章牛等人:“阿牛,帶兩個人,去……去……縣裡……領斬獲……賞……賞賜……”
“啊~”
登時,戍卒們都驚呆了,他們麵麵廝覷了,一會兒,才擠上去,看阿牛手上的竹簡,可這竹簡上的字,在不認字的戍卒們看來,就跟小孩的塗鴉沒什麼區彆,但卷末的那個方方正正的大印,他們卻都還是認得的。
章牛雖也不認字,但他握著竹簡的手,卻也微微顫抖,葫蘆臉擠得跟苦瓜表皮一樣:“障尉……那……那狗官,不是為這,才將你打成這樣的吧?”
梁禎半閉著眼,一副疲倦萬分的樣子,聽到章牛的聲音後,他故意遲了兩個彈指,才輕輕地點點頭,然後對扶著自己的戍卒道:“扶……扶我回……回去……吧……”
“障尉!”章牛一步跨到梁禎麵前,擋住去路,“你何必如此啊!”
“這……這是……什麼話?弟兄們……在……在前線奮勇殺敵……這……本就……是……是你們應得的……本障尉……就……就算豁了命……也……也要給……弟兄們爭來!”
章牛“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由於用力太猛,他那大肚子也連著晃了好些下:“哥哥!今後你要有什麼用得著我阿牛的地方,隻管開口,哪怕那是虎穴狼窩,我阿牛也給你闖一回!”
“障尉!以後有用得著我徐病已的地方,隻管開口!”章牛一開頭,立刻就有人跟著跪下拍胸脯。
“對!也算我許力一個!”
“也算我三強一個!”
……
僅一個彈指,梁禎麵前,就跪倒了一片人。梁禎趕忙忍痛彎腰,一隻手去拉章牛,另一隻手去扶徐病已:“弟兄們……使不得……快……快起來……快起來。”
午時末,左延年帶著人從上障二燧回來了,他見梁禎被打成這樣子,也是大吃一驚,但當梁禎跟左延年說自己是因給戍卒們討賞賜,才被打成這樣時,左延年的態度,卻比那些戍卒要冷漠得多,僅是微微一拱手,說了聲“佩服”。梁禎的臉當即一紅,心道:糟了,定是這老狐狸,瞧出端倪了。
果然,這左延年一開口,就令梁禎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不知梁障尉,從這裡麵,吸取什麼教訓沒有?”
梁禎當即啞口無言,瞪大眼看著左延年:“左兄……你這話是……是何意啊?”
左延年微微一笑:“梁障尉,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能在這邊牆上,活二十多年嗎?”
“前日識破賊寇聲東擊西之法,可見左兄之機謀,逼得賊首棄械遁逃,可見左兄之勇武。想必,是憑此二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