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將人當人看(2 / 2)

後漢長夜 十年臥雪 5436 字 3個月前

梁禎以後,自己絞儘腦汁想出來的答案,一定能讓左延年點頭稱是,但怎知,左延年卻如所有的老師一樣,搖了搖頭:“此言差矣。”

“哦?那左兄,憑的又是什麼?”梁禎當即大驚。

左延年舉手點了點自己的腦袋:“總結。梁障尉如不能在這十幾軍棍之中,總結些什麼經驗教訓出來,那這頓棍子,就算是白挨了。”

梁禎的表情,登時凝結,左延年這話,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要不是左延年及時點醒,梁禎說不定,還真就沉寂在這頓軍棍,給自己帶來的“意外之喜”中,而完全忘記去反思,自己為什麼,會招來這頓差點要了自己命的軍棍!

於是,梁禎趕忙奉承道:“左兄此言,字字珠璣,真是如醍醐灌頂,讓梁某,茅塞頓開。”

怎知,這左延年卻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梁障尉,你可知老夫,為什麼跟你說這些?”

梁禎繞繞腦袋,笑了笑:“這還真不知道。”

“因為,你將我們當人看。”‘當人看’這三隻字,左延年念得很重,就像一把錘子,連著在梁禎心中,敲了三下。

“可公孫貴之流,是從不會拿你當人看的。所以啊,你今天的這種做法,不可取。”

“是啊,今天要不是趙長史及時出現,那公孫貴,不定能將我活活打死。”梁禎歎了口氣,雖然,公孫貴已經被趙尚華下獄,但活了兩世的梁禎,還不至於天真地認為,這公孫貴,真能被繩之以法,而且,這接替公孫貴之人,保不準,比起公孫貴來,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呢。

“對了,左兄。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左延年一邊卸下鐵甲,一邊道:“說。”

“呃……你看呐,你不僅識字,又懂得這麼多。怎麼會在這上障裡,待了二十年,真是太屈才了。”

“不屈才。”左延年將聲音拉得老長,但他的心,顯然不是這麼想的,因為他將鐵甲放下時,不慎用力過猛,發出很大的一聲聲響。

見左延年不想說,梁禎也不便多問,但看著他在陽光下,那如銀針一般斑白的鬢發,梁禎心中,也不免生出一股兔死狐悲之感:自己以後,會不會也如他一樣?老死在這上障之中呢?如果是,那拉攏章牛他們,又有什麼意義呢?

“唉。”梁禎越想心越酸,不禁將腦袋往軟軟的枕上一埋。

次日中午,章牛和徐病已一並帶著兩袋錢回來了,但剛下馬,他們不是跟其他有功者分錢,而是直撲入梁禎的屋子,章牛還從肩上,解下一隻布袋,將裡麵的東西,全攤在炕桌上,然後笑著對梁禎道:“哈哈哈,哥哥,我去城裡,給你抓了最好的藥,這敷上,沒幾天,就能好。”

“兄弟有心了,這花了不少錢吧?”

“哎,哥哥說的哪裡話。”章牛笑容一收,“這哥哥為我們,連命都可以不要,我們要是還在乎這點錢,這心肺,早就爛掉嘍。”

“就是,就是。”徐病已也連聲附和。他是個年歲跟左延年相差無幾的戍卒,方臉,留著一筆八字胡,個子不高,但卻很結實。

“哈哈哈哈,兄弟們,等我傷好了,再請你們吃頓酒。”

“哎,這才對嘛。哈哈哈哈。”

章牛果然沒吹牛,這草藥才敷上三天,梁禎就能下炕走路,並小跑幾步了,敷上藥的第五天,這傷口,竟是連一點痕跡,也沒有了。梁禎對章牛徐病已抓回來的藥,那是大加讚賞,並一手搭著一人的肩膀,連聲:“好兄弟。”

梁禎從鶴頂紅那繳獲了不少武器——一口寶劍、一雙板斧以及一個骨朵。板斧和骨朵,梁禎壓根沒練過,而且他的體型也不適合玩這個。於是便讓章牛等人試試,看看他們用的順不順手。至於那口寶劍,梁禎則當作禮物,送給左延年,一來,是感謝他這些天對自己的幫助和照顧,二來,也有感謝他那天,臨危不亂,擊退鶴頂紅等人,使自己免於因庫房失火,而被公孫貴義正辭嚴地斬首的意思。

“寶劍贈君子,還望左兄勿要推辭。”梁禎笑容滿臉,雙手遞上這口以花梨木作劍鞘,柄上飾銀紋的寶劍。

“你怎麼知道我會推辭?”左延年一把搶過,手立即就像被寶劍黏住了一樣,鬆不開了,“是口寶劍,笑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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