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暗箭何其多(2 / 2)

後漢長夜 十年臥雪 5417 字 3個月前

冷雨,會迅速吸乾人體內的熱量,沼澤,會讓甲騎具裝無法動彈,而四麵八方圍上來的敵人,更是讓騎士們手忙腳亂,一時間,似乎整個世界,都在與這支軍隊為敵。

左延年是幸運的,他跳上一匹沒有披甲的馱馬,不要命地往南麵衝,直衝到馱馬口吐白沫,方才跳下馬,一撅一拐地,繼續往南麵走。終於,在兩日後,他摸到了邊牆。但他也是不幸的,因為這個逃跑的舉動,在接下來二十年裡的光陰裡,每時每刻,都在折磨著他。

“打敗我們的人,就是這個範元。”左延年抱著自己的膝蓋,“估計也是這一仗,讓他從一個漢地逃人,變成了扶餘賊的屠耆相。”

“那他這麼有才華,怎麼就跑到扶餘去了呢?”

“有才的人嘛,免不了心高氣傲。可這上官,最不喜的,就是這種人。”

梁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以後要是有機會走出上障,還是要低調做人的好。

儘管玄菟大敗的消息,被有意隱瞞,可這天下,又哪有不透風的牆?據說,漢帝聽聞後,龍顏大怒,當即勒令限期發兵扶餘。詔書一下,很多人都皺起了眉頭。

欽差剛走,趙尚華便領著掾屬們,圍在太守趙苞身邊問道:“府君,這下可好了,陛下終於下定決心,要一勞永逸地解決邊患了。”

但趙苞的鐵黑的方臉上,卻是無甚喜色,擺手遣散了掾屬們後,就拉下臉對趙尚華道:“我看未必,”

“昔日馮唐,雖富有謀略,可鮐背之年方遇伯樂,雖有誌,亦難伸矣。博德現兄年富力強,便遇知己,應該高興才是啊。”

“文儒兄,你啊,就不要再挖苦我了。”趙苞伸出手指,指了指趙尚華,“我這平戎策,是以五年為期,可剛才你也聽說了,今年內就要出兵。這不,唉。”

“博德兄請放心,我等定全力以赴,以助博德兄一臂之力,早日蕩平扶餘賊,以報效朝廷。”

趙尚華說做就做,當天就發了尺牘,以求下屬各縣,都舉薦敢勇之士,並派出吏員,核查各縣存糧數目,以計算軍資。不僅如此,他還在陽樂城牆上,貼出求賢令,廣募隱士高人以求克敵製勝之法。

崔平一接到尺牘,當即簽了調令,一腳將梁禎踹進了趙苞的度遼營,說辭是:障尉梁禎,孔武有力,善於騎射,上任伊始,便挫敗扶餘賊裡應外合,攻取上障塞之陰謀。又以一己之力,斬首悍匪鶴頂紅,為令支黎元,除一心腹大患。可見其智勇;以己之錢錢購醫藥以治傷卒,為戍卒應得之賞賜而不惜身,可見其仁義,如此二者,當薦入度遼營,以為討虜大事出力。

總之就是將梁禎吹得天上有地下無,讓梁禎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捧殺。”左延年讀罷,簡單直接道。

“嗯,沒點實在的。”梁禎點點頭。

“我不是這意思。”

“啊?那左兄之意是?”

左延年指了指邊牆上的門:“二十年來,他們就沒派一騎斥候出去過,不知扶餘地天時、不懂扶餘地地理,更不懂扶餘地人文,談何取勝?”

“聽左兄這麼說,我……”

“七尺男兒,生縱不能拜相封侯,亦不可老死於病榻之上。”

梁禎撓著腦袋,一臉愁容,雖說戰死疆場,馬革裹屍對他這個年紀的人來說,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但當知道這是被人擺了一道的結果後,梁禎就隻覺得憋屈了。但就算覺得憋屈,又能怎樣?難不成要當逃兵,然後被滅門嗎?梁禎左想右想,還是決定,去度遼營報到,因為出征扶餘看似危險,但其實,這也是一條晉升的快捷通道:一旦老子有了軍功,升了官,還怕弄不死你崔平?

“哥哥,聽說你要進度遼營了,我跟你同去。”章牛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

“胡鬨,你家中還有五十老母,去湊什麼熱鬨。”左延年一句頂了回去。

怎知,章牛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成!哥哥的恩惠,我還沒報呢,這次,就讓我擋在哥哥前麵,將那些扶餘賊砍個精光。”

看著正揮舞斧頭的章牛,梁禎哈哈大笑:“有你這麼個兄弟,值了。”

“不過兄弟,左兄說得對,你家有老母,又是獨子,確實應該留下來。”

“不成,不成!”章牛犯起了牛脾氣,好說歹說,就是不肯讓步。沒辦法,梁禎隻好暫時性地答應下來。然後次日一早,就跟左延年一並,選了三個戰鬥經驗最豐富的戍卒,作為親兵,瞞著章牛去度遼營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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