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柄菜刀,一把鋤頭不由分說地往這個跪在地上的漢子身上亂砍亂鋤。將他的耳朵被削去一邊,將他的臉,變成一團模糊,更給他的眼角膜,添上了一層紅色的底色。
“轟”鋤頭惡狠狠地砸穿了單沉的腦袋。“啊~”單沉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昂起自己的頭,血紅色的眼睛,看得迎麵而來的黃巾軍漢心底發虛。但黃巾漢不知道的是,單沉看到的,並不是他,而是更遠的西方,因為在西邊厚厚的雲層之下,是單沉的家鄉。
“破陣了!破陣了!跟我衝!跟我衝!”站在橋頭的羅才大聲吼著,將手中的大刀舉得老高,這把刀是他家的祖傳下來的武器,鋒利非常,且刀背上,裝有九個大鐵環。舞起來時更是“嘩嘩”作響,十分威風。
“你們三個,策馬直衝過去,不要停。”黑齒影寒伸手從一個西涼兵以及兩個惡少年身前劃過。
“諾!”
“其他人,跟我來!”
騎士們“鏘”“鏘”“鏘”地拔出腰間的環首刀,並輕輕地拱起腰背,以減少風阻。他們舍棄了遊射、試探等一係列的先頭戰術,選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衝進黃巾軍的陣列,求的,便是一擊斃命。
“司馬!一、二線頂不住了!”精廋中年大喊道,“讓我去。”
“去了隻能更亂!”梁禎同樣急得焦頭爛額,因為弓箭手和刀牌手依舊擠成一團,隻有一半不夠的兵力,能按時抵達戰位。儘管,他們耽擱的時間,隻不過是二三十個彈指,可在局勢千變萬化的戰場上,就是這二三十個彈指的時間,黃巾軍已經將盾戟牆的缺口擴大了三倍!
“哥哥,騎兵來了!”章牛忽然興奮地叫著。
梁禎猛一抬頭,果然東北方向上,漫天的煙塵正急速朝擠在橋頭的黃巾軍席卷而來。
“兄弟們頂住!援軍來了!援軍來了!”梁禎“歪念”一起,不要命地叫了起來,“傳下去,援軍來了!傳下去,援軍來了!”
不明所以的傳令兵們趕緊扯起嗓子跟著喊:“援軍來了!頂住!援軍來了!頂住!”
“快,讓有田他們上來!”不知是不是因為過於興奮,梁禎回身的速度過猛,以至於自己差點沒從馬上摔下去,“快,讓有田壓上來!”
羅才是血勇之人,怒而麵赤,在一眾土黃色、蒼白色、黝黑色的臉龐中間,他那張紅臉,格外好認。
黑齒影寒瞪著眼,眸光淩厲如鷹。此時此刻,這雙鷹眸之中,隻映著一個人影——羅才。至於羅才身邊的眾多黃巾軍漢、羅才身後冰封的河麵、以及不遠處的東方,那個同樣在歇斯底裡的人,已經全部從她的視野中消失。
“一定小心。”梁禎看不見煙塵中的人馬,可他的腦袋卻總會不自覺地跟著其中一團煙塵移動,“加油。”
過橋參戰的黃巾軍漢越來越多,而盾戟牆上,也出現了越來越多的缺口,殺紅了眼的雙方軍士旋即開始了最慘烈的肉搏,一個長戟兵不要命地捅著手中的長戟,將他麵前的那個黃巾軍漢捅成一團爛肉。
黃巾軍漢的袍澤怒吼著,撲上來,菜刀亂舞,三兩下功夫,便將長戟兵的左臉,整個兒削去。
兩個兵卒扭成一團,在地上翻滾,用石頭、牙齒、拳頭互相毆打,最後黃巾軍漢殺死了漢卒,但他戰友看他的眼神,卻忽然變得怪異,他一愣,低頭一看,原來,自己的肚子被剖開了,花花綠綠的腸子已經流了一地。
黃巾軍漢雖裝備簡陋,但人多勢眾,官軍士卒雖裝備精良,但奈何兵少將寡。漸漸地,從黃巾軍漢處傳來的巨大壓力,讓官軍的陣型開始動搖,終於,有一個人率先做了那個早已存在於眾人心中,卻一直沒人敢做的選擇——逃跑。他的舉動,將引起許多人的效仿。
“殺!殺了!殺!”梁禎吼著,雙腳一夾馬腹,戰馬長嘶一聲,股足了勁直往那亂糟糟的人群撞去。
“哥哥!”章牛驚叫一聲,掄起雙斧,“殺!”
梁禎騎在馬上,居高留下地一刀,割去了一個黃巾軍漢的腦袋,可沒等他從馬上坐直,胸前便多了三四支竹槍。梁禎急忙回刀,用力一砍,竹槍之上,都多了一條不深不淺的砍痕。
“哥哥,小心!”章牛怒吼著,斧頭掄得向急速旋轉的風車一般,那些瘦弱的黃巾軍漢哪裡擋得住?紛紛閃避,閃慢了的,身上無不濺起一團血霧。
梁禎抓住機會,從馬上一躍而下,徒步迎戰那些黃巾軍漢——單個騎兵一旦陷入步兵的泥潭之中,是絕無勝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