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漢軍被沙石砸得掙不開眼睛之際,大樹下,亂石後,草叢中,竟是憑空生出無數以發遮麵,獸皮裹身,手執彎刀的羌人,他們邊“呼!喝~”“呼!喝~”地高呼著,邊在三十六名身長九尺,腰有數圍的巨人的率領下,如同泥石流一般,“滾”落進穀底的州郡兵之中。
“哐”立在輕車上的蓋勳猛地抽出腰間佩劍:“為了天漢!”
“弓弩手!四十步!放!”
一聲令下,山穀深處忽地升起一團黑雲,這黑雲就像晨間的霧氣一樣輕飄,僅半個彈指的功夫,就升到了半山腰。州郡兵們隻聽得一陣清脆的入肉聲,從山巔滾落的“泥石流”便像撞到了大壩一樣,“轟”地激起數丈高的“浪花”。
句就羌是一支分布在山間的羌人部落,其人自幼就在山間長大,因此哪怕是在如刀鋒般筆直的山崖上也能健步如飛。所以,蓋勳的部下僅來得及發射一輪箭矢,羌人就已經衝至麵前。
“轟”九尺巨人蠻橫地撞飛尚未組建完成的盾牆,然後左手提起一個四肢亂竄的盾牌兵,右手鐵刀一砍,這個可憐的家夥當場身首異處。
“哈哈哈哈!”巨人狂笑著,飛起一腳踹在一個鐵甲兵身上,鐵甲兵當即往後飛出數丈,“咚”地撞在另一邊的山體上,“噗”的噴出一大口紅黑色的血液,腦袋一低,便沒了聲氣,死得不能再死了。
羌人從兩邊的山坡上,直接衝進了漢軍早已殘缺不存的軍陣,他們不懂陣法,但卻人數眾多,他們武器簡陋,但卻意誌堅定。他們就像一群狼,為了給自己身後的狼崽搶得裹腹之食,而義無反顧地衝向體魄遠比他們強健的公熊,哪怕自己注定要被公熊拍成肉醬,也無怨無悔。
“轟!”
“轟!”
“轟!”
“轟!”
戰爭從一開始就變成了一場屠殺,一個鐵甲兵用環首刀剖開了一個羌人的肚子,花花綠綠的腸子當即流了一地,然而這個羌人卻仿佛不知疼痛般,猛地向前一撲,一口咬斷了鐵甲兵毫無防護的脖頸。
一個漢兵打翻了一個羌人,但剛撲到羌人身上,雙手尚未來得及掐住他的脖頸,就立刻被第二個紅了眼的羌人一刀削去了半邊腦袋。然後這個滿臉腦漿的羌人又被一杆長戟捅了個對眼穿。
“牧場!”
“糧食!”
“公平!”
羌人怒吼著。
“為了天漢!”
漢軍咆哮著。
雙方拋卻了高深莫測的戰法,拋卻了長而無用的兵刃,“脫”去了礙手礙腳的盔甲,就像飲血茹毛的祖先一樣,用著最原始也最粗暴的方式,撕扯著眼前的“獵物”,儘管上一刻的“獵人”往往就是下一刻的“獵物”。
頭顱如雪,斷肢如雨。正好應了天空中的萬丈紅霞。
由於羌人占據著壓倒性的人數優勢,且又居高臨下,故而漢軍漸漸不支,兵士也越打越少,但所幸,餘下的人終於慢慢地退到了山嶺的出口。
山嶺外,有一片小小的平原,平原上點綴著幾簇樹叢。
“勿慌!魚麗之陣,殺出去!”蓋勳大聲地對他身邊的百餘軍士道。
這些軍士都是他追隨他多年的老部下,戰陣嫻熟,意誌堅定。因此半柱香不到的功夫,魚麗之陣便排列完成。
所謂魚麗之陣是指用插滿尖刀的武剛車打頭,步兵排成縱隊在環繞在戰車的間隙之中,跟隨衝鋒的陣法,能夠有效地在敵陣中殺出一條血路。
但再有效的戰術,也彌補不了人數的差距。尤其是蓋勳等人要衝破的,還是句就羌的精騎。
“呼!喝~”
“呼!喝~”
“呼!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