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溫五十來歲,黑黝黝的國字臉上插滿了斑白的絡腮須,這讓他看起來格外猙獰。跟張溫共處一帳的,是破虜將軍董卓、蕩寇將軍周慎,張溫的參軍陶謙三人。
“陛下傳旨,令我軍火速出擊,務必在年底之前,剿滅邊章、北宮伯玉等亂眾。諸位對此有何良策?”
董卓是在涼州起家的,對羌人事務也十分熟悉,因此應該是由他來開頭的。然而,張溫素來瞧不起董卓,再加上董卓剛打了敗仗,威望全失,因此張溫刻意將董卓的坐席安排陶謙之後。董卓在軍中多年,怎麼能不知張溫的小九九?因此也來了氣,張溫的話就全當沒聽見。
“將軍,叛軍雖有十三萬,但皆是烏合之眾,我軍隻需集結精銳,給邊章、北宮伯玉所部以重創,餘者自會潰散。”周慎從來沒有來過涼州,連羌人的樣子都沒見過,但這並不妨礙他在大帳中高談闊論。
“哼”董卓腦袋一偏,甩頭看向帳外。
張溫摸了摸顎下的虎須,甚是高興地點點頭:“周將軍所言有理,不知可有具體計策?”
“隴山雖險,但連通山陰、山陽之路卻有四條,而這四條路翻過隴山後,都彙聚於街亭,街亭是一座堅城,故某之計,可派一支精兵,伐竹開道,翻過隴山,然後出其不意地攻下街亭。街亭一得,便如同在隴山上安了一道鐵門,十三萬叛軍,儘入籠中矣。”
張溫一聽,樂了:“哈哈哈,不知將軍此計,需用多少兵馬,來奪街亭?”
周慎見張溫賞識自己的計策,寬大的右掌一拍胸口:“回將軍,昔年來節侯隻用兩千精兵便可據守略陽四月。今日,某也隻需三千兵馬,便可將叛軍儘數困於隴山之中。”
“哈哈哈哈!善!那不知,何人能擔此大任?”
周慎雙手一拱:“回將軍,某帳下有一虎士,姓孫名堅字文台,其人相貌英偉,神勇過人。去攻南陽黃巾於宛城,文台乃先登之士。若有此虎士領軍,大事畢竟可成。”
“好!賜孫堅酒肉,著令其就按周將軍計行事。”
坐在周慎之後的陶謙直到此時才有機會插上一句話:“兩位將軍,涼州之亂非比黃巾,董將軍久在涼州,熟知羌人之事,是否應該詢問一下他的意見再作決定呢?”
董卓左耳朵一轉,對著陶謙露出善意一笑。
“也好。”張溫不耐煩地瞄了董卓一眼,“董卓,對周將軍的方案,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董卓一聽,笑容立刻僵在臉上,因為張溫的語氣,一聽就知是十分不悅,而且他問的是“補充”而不是“怎麼看”,也就是說自己若進言說此計不可行,張溫也是絕對不會采納的。
“張將軍,周將軍。”董卓對著兩人一揖,“邊章、北宮伯玉主力約有三萬餘眾,且多為善戰之士,街亭城破落已久,人若去少了,恐難堅守。”
“董將軍無數多慮,孫堅有萬夫不當之勇,所部皆善戰之士,足夠守住街亭了。”周慎聽見董卓的言語之中有不讚同的意思,字裡行間,也不免多了幾分責備之意。
“董卓,周將軍此計自有他的道理。你還有什麼彆的要補充的嗎?”
“回將軍,沒有了。”
張溫很是滿意,當即就簽發軍令,密遣孫堅率三千精兵伐竹開道,繞過隴山上的要塞,一如兩百年前的來歙一樣,突然出現在街亭城下,並連夜斬將奪城。
官軍占領街亭(新末時的略陽)的消息,立刻被送到了位於天水的邊章大營,邊章一聽,額頭上立刻布滿了密織織的汗珠,其他人的臉上,也立刻露出憂慮的神色,事關十三萬大軍聚在隴山已經兩月多了,就算隴山再大也快被吃空了,此時官軍又忽然奪了街亭,眾人當然驚慌失措了。
就在眾人都手足無措時,韓遂卻忽然放聲大笑:“哈哈哈,此乃天賜良機也。”
“此話何意啊?”邊章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珠,眼金金地看著韓遂。
韓遂慢條斯理地來到邊章的座位旁,手指“咚”地釘在輿圖的一角,眾人急忙低頭一看,隻見韓遂所點著的,不偏不離,正是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