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失控的四年(四)(1 / 2)

後漢長夜 十年臥雪 4975 字 3個月前

中平三年秋,秋風蕭瑟,萬物凋零,來自漠北的寒意,再一次席卷了賀蘭山以南的涼州大地,就像一名出色的畫師,所過之處,隻剩下一股金色的淡淡的哀愁。正所謂,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將軍白發征夫淚。

韓遂站在隴山頭上,俯覽著隴山下的三輔平原,銀須密紮的嘴角上,笑意越發地濃烈。

“官軍駐紮在右扶風多久了?”韓遂問身邊的王國。

“已有三年。瞧他們的日子,飛鷹走馬還可以。哪有什麼心思跟將軍打仗?”

“哈哈哈哈。”山風裹挾著韓遂的笑聲,傳得很遠很遠,“我觀那雒陽諸公,不過是一群小醜而已。張溫算個什麼東西,竟然都能官居太尉,怪不得這漢朝,越來越不得民心。”

“是啊,如果皇帝老兒讓皇甫嵩為將,則將軍等恐怕早無喪身之地了。如果皇帝老兒以董卓為將,那將軍等則不過是隴西一盜。可這皇帝,竟然以張溫豎子為將,那就彆怪將軍等在涼州,拜將封王了。”

“哈哈哈哈。王將軍所言,甚是在理啊。”

“韓將軍,我的人馬已經準備好了,隻等韓將軍引耿鄙老兒出城,我等便可一舉將攻取漢陽郡。”

韓遂撫著銀須思考了一會,目光忽地一陰:“隻可惜,邊章、北宮伯玉之徒已經被官軍嚇破了膽,終日躲在榆中城,早就忘記了當初是為何而戰。”

“那韓將軍的意思?”

“我們該換一個領袖了。”韓遂道,“給我們的時間不多,如果不能趁著當今陛下昏庸,儘快地壯大實力。一旦換了一個強勢的皇帝登基。你我,將死無葬身之地。”

“隻是這軍隊,是北宮伯玉跟李文侯拉起來的。如今,李文侯已死,北宮伯玉誌大才疏,大權方落入韓將軍與邊將軍手中。可這邊將軍也並非等閒之輩啊,韓將軍就那麼有把握?”

韓遂轉身,一手抓住身後一棵小樹的樹乾:“如今,韓某問天買卦,如能殺得邊、北宮二人,便一刀斷此大樹。”

說著,韓遂使出一刀,隻聽得“轟”的一聲,碗口粗的樹乾竟是攔腰截斷,又沿著山坡翻滾而下。

“怎麼樣?王將軍可是放心了?”

王國斜著眼看著韓遂的表演,隨即“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哈哈,韓將軍,我雖然不像你這樣,總角便以驚才聞名,可也算是讀過兩本書的人,如果這砍斷一棵樹就能定大事的話,那我們又為何要花如此心思去學《史記》、《周禮》、《詩經》、《六韜》?”

“哈哈哈哈哈。好,王將軍不愧是率領萬軍的人,這點小把戲自然騙不過你。不過古聖雲:三人之力,可敵孟賁。如今我已得隴西太守李相如、酒泉太守黃衍相助,又有耿鄙從事胡初為內應。隻需王兄助我一臂之力,將邊章、北宮伯玉殺了。整個涼州,便儘在我們的掌控之中了。”

原來,自官軍在中平二年的一係列大戰中幾乎全軍覆沒後,原涼州刺史楊雍便被漢庭以平叛不力為名免去職務。楊雍離開後,張讓依照漢帝的意思,以四百萬錢的價格,將涼州刺史的位置“授予”給年輕氣盛的耿鄙。

但耿鄙到任後,卻立刻發現,自己的能耐遠沒有自己原本所想的那麼大,而且他能做的事,也與他的幾位被免職的前任相差不大——因為涼州早在連年的戰亂中變得一貧如洗,沒了錢,自然什麼都乾不了。

然而,遠在雒陽的張讓和漢帝卻“不知道”涼州的難處,催促耿鄙出兵的公私書信是一封急似一封。尤其是張讓,還用暗含怒色的語氣來警告耿鄙,如果再不打一場勝仗,他恐怕連像幾位前任一樣,被免職返鄉都做不到了。

“使君不必多慮。”說話的人叫程球,四十來歲的年紀,因身材矮小,麵容醜陋而一向為涼州士人所不容,“我有一計,可解使君憂慮。”

好的口氣。耿鄙白了程球一眼,但嘴上卻依舊不動聲色:“程先生倒是說說,某有何憂?”

“使君之憂,在於錢糧不濟,無從率軍平叛。”程球陰嘴笑著,躬著身將耿鄙藏在心底的話說了出來。

知道又有什麼用?你能解決嗎?耿鄙依舊沒將程球當回事,但語氣已有所緩和:“是啊,某沒錢,卻要率軍平叛。你倒給某謀劃謀劃,某該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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