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不礙事,不礙事。”何進連連擺手,似乎壓根就沒將董重放在眼裡,“我已經算計好了,包他董重插翅難飛。”
“哦?大將軍有何妙計?”
沒想到,何進立刻變得賊眉鼠眼起來,隻見他先是再三環顧客廳,以確保無人偷聽,然後再用極低的聲音道:“董太後的一句話提醒了我。她說隻要把我的頭砍下來,何太後就孤苦無依了。本初,你想想,如果董重死了,這董太後不也一樣嗎?”
“但董重畢竟是先帝欽點的驃騎將軍,獄吏隻怕也拿他沒辦法啊。”袁紹一手扶著自己的額角,愁容儘展。
“我們在上書的同時,便可將董府團團圍住,逼迫董重自殺!”何進目光一凶,狠狠道。
袁紹聽罷,心中不由得一驚:好狠!看來我以前,是低估他了。
於是,何進又找來曹操、袁術等幾個心腹幕僚,逐一分配任務,並約定在五月初六這一天,何進聯合三公上書的同時,他們幾個便率領麾下的西園軍將董重的府邸團團圍住,直到董重自殺方可解圍回營。
而為了保險起見,何進在行事之前還特意去拜訪了張讓。何太後當年之所以能夠入宮,張讓等人便是重要的推手,可以說,他們跟何家其實是有著非常深的利益關聯的,因此,何進剛將意圖說明,張讓就同意了,並且主動獻出一策。
“董太後在宮裡,倒也有幾個親信,其中之一,便是夏惲,他跟早年伏誅的封諝一樣,都是董太後斂財的幫手。有的人說,這黃巾蛾賊,也是因為他們斂財太過,不堪其擾,才鬨事的呢。”
張讓這已經不是在表態同意這麼簡單了,他是在給何進遞刀子,好讓何進能夠麻溜地砍死董太後等一會人。
因此,何進趕忙起身,對著張讓行了一個天揖:“在下多謝張侯。”
“慢著,這董太後畢竟是先帝的生母,你打算如何處置她?”
何進坐回原處,並儘量讓自己的臉色平和下來:“先帝於某有大恩,某怎敢不保?隻是這諸侯國的國後不能在雒陽久留,是先帝定下來的規矩,某不敢不遵。”
張讓微微點了點頭:“如此甚好。隻是還有一件事。”
“張侯請講。”
“封諝已經伏法。夏惲論罪,也該殺。隻是他畢竟是伺候先帝多年的老人,也是你我多年的同僚。大將軍不如高抬貴手,放他一回吧。”
“自當如此,自當如此。”夏惲是生是死,說實話何進一點也不在乎,因為對何進而言,掌握了夏惲跟封諝替董太後搜刮郡國的證據就足夠了。
有了士人和宦官的支持,董太後一黨的命運,也就確定了。中平六年五月初六這一天,何進聯合三公一並上書,請求將董太後送還本國。且由於天子劉辯隻有十來歲,根本無法處理政務,因此,這奏章最終還是落到了何太後手上,何太後也是乾脆,立刻提筆批準。
幾乎是在奏章發還的同時,曹操、袁術等人也率領本部西園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驃騎將軍府重重包圍,數千軍士一並高呼:“奉大將軍令,捉拿國賊!”
國賊是誰,沒有人明說,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國賊,就是指驃騎將軍董重。
董重聞聲不由得大驚失色,事關他手上雖然也有上千兵士,但這些兵全部駐紮在城外,根本就是鞭長莫及,而現在他手頭上可以調動的,也隻有府上的兩百餘家丁家奴,這些人捉拿幾個盜賊尚能勝任,可要跟訓練有素的西園軍真刀真槍地乾,就還是免了吧。
“某乃驃騎將軍董重,某現在要進宮!某要進宮麵見太後!”董重試著用自己的身份來嚇唬眾軍士,於是隔著宅院的高牆,向外麵的軍士喊話,“爾等速速離去,可既往不咎!”
“大將軍有令!國賊束手就擒之前,任何人不得進出這院子!”不多時,高牆外便傳來回話,而且語氣異常堅決。
“這……反了!反了!”董重氣急而泣,“何進這該死的屠夫!”
“大將軍有令,隻抓拿國賊一人,與他人無乾!若有袒護國賊者,與國賊同罪!”門外又傳來如地裂山崩般的呼聲。
董重忽然發覺背後有異動,急忙轉身,怎知不看不知道,一看腳都軟了——原本緊緊跟在身後的數十家丁,竟都齊刷刷地退後數步,而且手中的刀槍紛紛前傾,右肩下沉,這是標準的迎戰姿勢,但問題是,現在站在他們麵前的,就隻有董承一人而已!
“你……你們!”董承怒極反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群沒用的東西!沒用的東西!”
“某畢竟是驃騎將軍!豈能容爾等侮辱?”董重手指逐一在家丁們麵前掃過,“哈哈哈哈!都去死吧,你們都去死吧!”
說著,董重理了理衣冠,“哐”地抽出腰間佩劍架在脖頸上,用力一鋸,隻聽得“嘶”的一聲,董重的脖頸上,已是血如泉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