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山長故意板起臉道:“不許說空話、奉承話!就說說你對老夫的第一印象便是。”
鐘浩不禁無語:尼瑪,我對你個老頭子能有啥印象,你又不是美女!但話自然不能這樣說。
忽然鐘浩看到滿院的竹子,想起蘇仙的一句詩,當下便說道:“學生對山長的印象是:可使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令人瘦,無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醫。”
徐山長聽了不由得撫須大笑:“說了不讓你說奉承話,但你這句小詩,讓老夫不得不接受啊。好好好,有氣度,有急智,有才氣,你這個學生我收下了,就入率性堂吧!”
鐘浩聽了徐山長的話,不禁大喜:這就算考過了?難道就問這麼兩個問題就完了?這鬆林書院也不是很難考嘛!
鐘浩忙起身向徐山長跪拜,行正式拜師禮,口稱:“弟子拜見先生!”
“如今你也入學了,可曾取有表字?”
依周禮男子二十弱冠,方取表字,但到了唐宋時期,其實一般讀書人很早便取上表字,已備入學或是文人交往時,互相稱呼方便。鐘浩來到大宋這段時間,一直忙著賺錢或是在家讀書,從未參加過文人集會這等雅事,也沒覺得需要取個表字。
鐘浩躬身行禮道:“學生尚未取字,還請先生賜個表字!”請長輩取表字,既是表示對長輩尊重,也是表示與長輩的關係密切,是以徐山長問到此事,鐘浩便趁機請徐山長給取個表字。
徐山長撫須微笑道:“那為師便當仁不讓了!”
當下,徐山長沉吟片刻,說道:“鐘姓五行屬金,浩字屬水,你有文采,有急智,但還需要多些穩重。‘軒’字屬土,土主信,其性重,其情厚,為師便給你取個‘軒’字做表字吧,就叫文軒吧。”
“文軒謝過先生賜字!”文軒……鐘浩心中默念幾遍,覺得還好,不算難聽。
“三郎,你帶文軒去率性堂熟悉一下吧!”徐山長擺擺手,示意他們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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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林書院齋堂設置,分率性堂、誠心堂、崇誌堂、修道堂、正義堂、廣業堂六堂。
初入鬆林書院者入正義、崇誌、廣業三堂,主要學習十三經及其注疏,以備進士科考試的帖經、墨義。帖經、墨義連續兩次季考合格者可入修道、誠心兩堂,這兩堂的學子開始主攻詩賦論策。至於率性堂,則是徐山長看中的進士苗子,做重點培養的,由徐山長親自授課。
鐘浩聽到徐峰的介紹,不由的汗顏,赧聲道:“徐山長太抬愛了,小弟這點水平,竟然能入率性堂,實在汗顏!”
鐘浩說得是實話,剛才徐山長說是讓他入率性堂,他還真不知道率性堂地位這麼高。他本來想,能蒙混入鬆林書院就不錯了,自己出去就算是讀書人了,著實沒想到徐山長對自己的經義、詩賦一概沒考,就問了兩個問題,便讓自己入率性堂,實在是出人意料。
徐峰笑道:“文軒不必過謙,你可知,你寫得那《笠翁對韻》和《聲律啟蒙》,如今可是被當作修道、誠心二堂學習詩賦韻律的教材啊,你說起來還算他們半個師傅呢。不讓你入率性堂,難道要你去修道、誠心二堂,去跟自己的學生一起上課?”
徐峰又領著鐘浩去拜見了率性堂的袁執事。徐山長雖是親自給率性堂授課,但日常庶務是不管的,由袁執事負責。
鐘浩和袁執事互相見過禮後,袁執事拿出鬆林書院書規,板起臉給開始誦讀:”時常省問父母;朔望恭謁聖賢;氣習各矯偏處;舉止整齊嚴肅;服食宜從儉素;外事毫不可乾;行坐必依齒序;痛戒訐短毀長;損友必須拒絕;不可閒談廢時;日講經書三起;日看綱目數頁;通曉時務物理;參讀古文詩賦;讀書必須過筆;會課按刻早完;夜讀仍戒晏起;疑誤定要力爭!以上十八學規,爾須得謹記,每日晨起背誦,謹言慎行自律,觸犯嚴懲不貸!”
鐘浩束手道:“學生謹記!”
袁執事道:入率性堂的學子,不需每日前來上課聽講。徐山長每月逢六開講,你隻需每月初六、十六、二十六前來聽講即可。率性堂平日雖然課少,但切勿懈怠,每月月底最後一天,為書院月考之日。這是本旬的課業,逢六聽講時,記得須做完帶來。”袁執事說完,把幾張書頁大小的宣紙遞給鐘浩。
鐘浩看了看紙上的課業,要求做試詩賦論各一首、策五道、帖《論語》十帖、對《春秋》、《禮記》墨義十條。
帖經其實就相當於經文的填空題,紙上有《論語》的經文,但會留白,讓學子自己填。墨義其實就是讓你解釋經文的意思,紙上也都有題目,學子需要把經文的意思寫上,當然這個解釋不是你自己的觀點,需要填寫經文的權威注疏上的解釋,所以叫墨義,其實就是背誦過意思,默寫上。詩賦,都有題目、格律和限韻,論策也都有題目。鐘浩看著那些課業不禁有些心裡發苦,帖經、墨義還好說,畢竟是開卷,從經文和注疏上摘抄上便是。當然,科考時肯定不讓你從書上找的,但這畢竟就是做課業,鐘浩可沒背過這麼多經文。不過這詩賦論策,鐘浩就有些頭痛了。
見過了袁執事,徐峰又帶著鐘浩去見過了率性堂的同學見過麵。率性堂人數不多,一共有二十幾個學生,此時在學院的隻有十來個,大都是外縣的。他們都是住在書院的學舍,青州城內的學子,大部分是跟鐘浩一樣是走讀的。當然,還有一些家裡窮些的,也會住在書院,他們主要是為了能經常去鬆林書院藏書閣讀閱各種書籍。這年代書籍是很貴的,一些窮困學子買不起許多書籍,很多都是靠借書來自己動手抄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