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思慮良久道:“輔之可是認為太平道已有反心?”
太平道想要造反,這件事既令人駭然,卻又沒那麼讓人驚訝。
因為荀棐和荀攸不是第一個提出來太平道可能要造反的。
光和四年,也就是前年,時任司徒的楊賜就上書天子:“角誑曜百姓,遭赦不悔,稍益滋蔓……”
他讓天子警惕張角和太平道,並且還提出了具體的針對方法,“誅其渠帥,可不勞而定”。
而後司徒掾劉陶複也上書靈帝,“角等陰謀益甚”雲雲,然而漢靈帝殊不在意。
這是因為漢靈帝昏庸嗎?
有這部分的原因。
但實際上也是因為靈帝早就看過太平道的經書。
《太平經》曾被進獻給漢順帝,然而直到桓帝為止,天子們都對此書不感興趣,黃老道才是他們的喜好。
直到靈帝,他方才表現出對《太平經》的興趣,隻因《太平經》中多是輔漢之言,並不是常人所想的代漢言論——太平道有很明顯的從輔漢到代漢這一思想轉變的過程。
天子喜愛《太平經》,於是上行下效,天下各地的官員都對張角的傳道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否則在這個交通不便、信息不暢的時代,《太平經》的思想是不可能如此輕易的傳遍天下的。
荀棐對荀攸的猜測表示肯定,“張角其人,招集奸黨,稱合逆亂,錢帛山積,富逾王公,刺客死士,為其致用,威傾邦君,勢淩有司。
此時角不過蟄伏,待時而動,然以我觀之,不出兩年,黃巾必起大亂,屆時天下傾覆,四海沸騰,士人暗怨,人心詭譎,天子驚懼之下必開黨錮……”
說實話,荀棐對張角並沒有特彆的好感或惡感,也無意深究張角的言行。
他之所以在荀彧和荀攸麵前如此評價張角,無非是出於成王敗寇。
張角敗的太快了,數月之間,數十萬黃巾灰飛煙滅,鑒於此,張角隻配成為一個“反派角色”。
而他,荀棐,注定隻能走在正確的道路上,成為救世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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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關於黃巾之亂時的潁川太守為何人,並沒有確切記載,唯獨《隸釋》卷十《外黃令高彪碑》中提了一下,“君舉將潁川太守南陽文府君征詣廷尉”,這裡的“征詣廷尉”一般是指犯了罪過的官員被移交廷尉受審。再根據碑文中的“光和七季”一詞可以猜測文太守應該是在黃巾起義中犯了棄城而逃的大罪,所以被論罪檻送洛陽。
2、關於(荀棐)遭受黨錮影響是否還能被舉為孝廉一事,史書上並無明確記載,但是根據出土的曹全碑可猜測一二,曹全碑上寫著曹全“續遇禁罔,潛隱家巷七年”,可見他受黨錮而累多年未做官。
然而在光和六年,他就“複舉孝廉”,此時離黃巾起義還有一年,靈帝並沒有解除黨錮,但曹全仍然複舉孝廉,可見黨錮與否並不影響被舉孝廉、茂才一事,或者說縱有影響,但不是完全禁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