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律法有規定,若女子犯了七出之罪,丈夫可休妻,但若妻子在夫家受儘委屈,彼此情不相得,女子可請求和離。
若丈夫同意,兩廂情願,便可和離。
然而世道嚴苛,對女子有諸多要求,女子即便在夫家受了委屈,也大多選擇隱忍,丈夫更不會同意和離。
因此大梁律中另有規定:若夫家悖逆人倫,廢絕綱常,妻告夫可義絕。
所謂義絕,便是強製和離。
當初顧楠在朝中提出與謝恒和離,由太上皇下旨和離,嚴格來說,也是義絕的一種。
安郡王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一般,滿臉諷刺地看著顧楠。
“義絕就是妻告夫,是要坐牢的,你可真是個好女兒,竟然親自送自己的母親去坐牢。
讓你母親去告啊,我倒要看看官府敢不敢判我們義絕。”
“妹妹。”
葉崇揚低聲驚呼,看著顧楠的目光帶著一抹急切。
怕顧楠不明白,壓低聲音解釋道:“大梁律法規定,凡妻告夫者,需判兩年牢獄。”
“揚兒。”葉氏低聲打斷兒子的話,看著顧楠的目光滿是信任。
“我相信南煙,一切聽你妹妹的安排。”
葉崇揚便不再說什麼。
安郡王滿臉都是惡意的嘲諷。
“除非葉氏像你那般,肯捐出大量的金銀,於朝廷有大功。
不過,就算你們現在肯捐銀子,也沒有那麼多的災民需要你們救助了。”
顧楠抿了抿嘴角,抬頭看著安郡王冷笑。
“大梁律雖然有規定,妻告夫要判兩年牢獄,可同樣大梁律也有規定,若妻告夫罪行屬實,妻可以免除牢獄之刑。”
安郡王臉上的笑容倏然一僵,隨即又仰天大笑。
“夫罪行屬實?我有什麼罪屬實?笑話,我行得端,坐得直,倒要聽聽你能說出什麼罪行來。”
顧楠深深看著他,神色微斂,緩緩吐出一句話來。
“比如串通妾室,以陰謀陷害長子毒殺親父,惡心重傷,蓄意殺子?”
安郡王麵頰抖了抖,厲喝道:“你胡說。”
顧楠嗬嗬一笑,“再比如惡意侵占妻子的假裝田產,以田產豢養私兵呢?”
安郡王瞳孔劇烈顫動,整個人仿佛被踩中了尾巴一般,倏然跳起來。
看著顧楠的目光陰沉至極,“什麼豢養私兵?孽障你在胡說什麼?再敢亂說一句我打死你。”
顧楠微微仰頭,態度沒有絲毫退縮。
“我母親陪嫁的兩處莊子有一百畝地,再加上江南兩百畝水田,一共三百畝田地。
聽聞郡王根本沒賣過糧食,我想問問這二十年的糧食都去哪裡了?
二十年的糧食啊,足夠養一支軍隊了吧?你不是豢養私兵,又是什麼?”
安郡王雙眸微眯,“胡說,誰說我沒賣過糧食?”
“是嗎?那賬本呢?既然賣過糧食,就會有賬本,拿賬本出來給我們看啊。”
“你!你懂什麼?我憑什麼給你看賬本?”
“不給看就是沒有嘍,我懷疑你豢養私兵有什麼不對?”
“你!你!”
顧楠嗤笑一聲,轉頭看向葉氏。
“母親,如果我要你狀告他,你可願意?”
妻告夫,這會被世上很多人認為大逆不道的事。
她擔心葉氏沒有這個勇氣麵對。
葉氏卻連猶豫都沒有,深吸一口氣便點了頭。
“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