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老成青年,一名威嚴男子,在南城,巡城司的門口相遇,兩人都有些詫異,接著互相寒暄。
“林公子。”
“齊都統。”
“沒想到林公子今日會來我們巡城司。”
“一個朋友和巡城衛發生了些誤會,我特意過來看看。”
“如今事情可解決了,要我跟淳於彬說一身麼?”
“多謝齊都統厚意,淳於司馬已經答應幫忙了,在下先行告辭。”
“林公子慢走。”
然後兩人各自上了大門外的一輛奢華馬車。
隻是兩輛馬車都沒有即刻離開,而是依然靜靜地停在南城巡城司的大門外。
直到南城巡城司的司馬淳於彬,陪著一名俊俏的少年來到了大門處。
坐在馬車中的老成青年,饒有興趣地看著那個前些日子已經有過一麵之緣的少年,想著當初這少年告訴自己他是個廚子,當時老成青年根本沒有相信。
沒想到還居然真是個廚子。
當然,也絕不是普通的廚子,普通的廚子絕對無法讓金鳳山莊的靳管家,那般鄭重其事地托自己來這南城巡城司撈人。
這個時候,老成青年突然發現,不遠處的另外一輛奢華馬車上,那位明城巡城司的副都統齊駿良,居然也正拉開馬車窗簾,目光灼灼地盯著大門處的那個少年。
……難道……
這發現讓老成青年心中更怪異了一些。
直到前麵那輛馬車窗簾垂下,緩緩朝前方馳去,老成青年方才揮手示意讓自己的車夫也離開。
……
奢華馬車繼續前行,轉過了兩條街道,駛入了太平坊市,最終在小意樓的大門外聽了下來。
華服威嚴男子從馬車上下來,南城江湖大豪杜笙早已恭敬地等候在大門邊。
巡城司副都統,這可不是南城巡城司左典吏曹理能夠相提並論的人物,有機會杜笙可絕不會放過巴結的機會。
“夜後已經在樓中等著大人了。”
杜笙上前一步迎齊駿良下車,笑容滿麵地說道。
齊駿良點了點頭,邁步走進了小意樓。
杜笙領著他上了二樓,來到了以往專供他會客之用的紫氣東來閣前。
杜笙推開了紫氣東來閣那厚重的房門,請齊駿良入內,自己卻是沒有進去,反而反手拉上了木門,然後垂手恭立在門外。
在巡城司副都統齊駿良走進紫氣東來閣之前,房間內隻有一個人。
那是一名身穿樸素青衣的女子,站在那塊巨大的紫氣東來雕畫之下,仰頭看著上方的雕畫。
雕畫之上,有一條裂痕。
女子背對著房門,看不見容貌,腰肢極細,臀兒極圓,若光是這個背影,已足可讓這世間絕大多數的男人動心。
進門之時,看著那道背影,齊駿良的眼中就閃過了一絲灼熱,隻是他馬上很好地將那絲灼熱壓了下去,開口沉聲說道:
“那個人已經放出來了。”
“那這次真要多謝齊都統了,此事我日後必當有所回報。”
青衣女子沒有轉身,如此對齊駿良說了這麼一句。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光聽聲音很難想象此女就是那位如今幾乎掌控了整個明城市井江湖的夜後。
“你應該很清楚我最想要的是什麼。”
齊駿良眼中的灼熱又泛濫了起來。
“明城巡城司都統之位?齊都統你放心,這件事情我肯定會助你一臂之力。”
青衣女子咯咯笑了起來,笑聲清脆而柔媚。
“兩年之內,就算沒有夜後你之助,我也必然能坐上那都統之位。”
齊駿良淡淡地說道,語氣間有著無比的自信。
“所以,我最渴望的事情是……”
“齊都統,人哪,要抓住自己能夠抓住的東西,卻不要去奢望你永遠奢望的東西,你說對不對。”
然後就在齊駿良準備再說什麼的時候,青衣女子卻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聲音轉為極為疏淡。
齊駿良沉默了一下,接著繼續開口道:
“今天我在南城巡城司,遇到了林正庭。”
“林家的林正庭?”
青衣女子語氣有些訝異的確認了一遍。
“不錯,他也是為了那個人去的。”
齊駿良的這句話,終於讓那青衣女子轉過身來。
一張嬌媚到近乎無敵的臉龐。
當你看到這青衣女子的臉蛋時,幾乎不會再去關注她的五官到底長的什麼樣子,因為那種嬌媚中又帶著一點點的清純的氣質強大地就宛如一條浩蕩的勢不可擋的大河,摧枯拉朽般就能衝垮你的心防,讓你徹底地沉淪。
當初齊駿良這位皓月境的強者,在這張嬌媚的臉龐前也沒有能堅持多久,就迷醉在對方的一顰一笑之中,即使沒有和這女子有過任何親密的肢體接觸,卻依然不可自拔。
就像此時女子轉過身來,齊駿良的眼中頓時就爆出迷戀不已的光芒。
青衣女子微微蹙著眉,看去是那般讓人心生憐意。
“我沒想到他跟林正庭會有關係。”
“他和林正庭確實沒什麼關係,林正庭是代表鳳山來保他的。”
青衣女子終於露出了真正驚訝的表情,半晌之後,方才展顏一笑。
“原來這次是我多事了。”
然後她盈盈朝門口走去,細腰款擺,風韻無雙。
“齊都統,我讓杜笙給你安排了一些節目,今日齊都統就在這裡好好享受吧。”
走到門口,青衣女子回眸一笑。
“我剛才說過,去抓住自己能夠掌握的東西享受當下,比什麼都重要。”
然後青衣女子走出了紫氣東來閣。
“夜後。”
杜笙垂手恭立,不敢抬頭望那青衣女子一眼。
“我走了。”
青衣女子拿起門邊的一把油紙傘,接著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一般,又對杜笙說了一句道:
“對了,以後彆帶那麼多人去吃火鍋,有人嫌你們太吵。”
杜笙臉色微微變了一下,連連點頭。
青衣女子已然走下了樓梯,走過大廳,走出了小意樓的大門,然後她撐開了油紙傘。
當她撐開傘的一瞬間,天空中飄起了細雨。
青衣女子舉著傘走過大街,穿過小巷,從四南路那邊拐了進去,來到長景街,走過了徐記火鍋鋪,朝裡麵望了一眼,看見那俊俏少年正跟徐記火鍋鋪的其他人開心地說著話。
青衣女子沒有駐足,繼續前行,走到了不遠處的一棟小樓前,收起了雨傘,露出了一張清水寡淡的臉龐,頗為清秀,但極平庸,再無半點顏色。
從小意樓走到這棟小樓,青衣女子褪去了自己所有的風華。
她走進了小樓中,步履變急,小碎步跑著進了廚房,廚房的爐子上燉著一鍋銀耳燕窩羹,此時正咕嚕咕嚕冒著熱氣。
青衣女子萬幸地吐了吐舌頭,還好,出門前燉的湯羹總算沒有滾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