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軍本來就是一個不該存在的賊寇。你讓漢庭去想,也想不出來,怎麼會有賊寇以經製之師來編伍賊寇,又如何做到揀選的皆是善戰勇士成軍。最離譜的還是其賊魁,到底從哪裡學來的兵法?難道真的是像韓信一樣天縱之才?
但拋開泰山軍的因素,陳珪無愧其漢家能臣的水準,其策可謂是剿流賊的標準戰法。比如後世明末的楊嗣昌剿流寇用的「四正六隅」之法,老蔣、日寇用的碉堡戰都是這一戰法的脫胎。
但這種戰術最後都失敗了。為何?皆因為這種戰略前置條件太多,又要堵、又要坐,最後還要戰。其中哪一樣不成,戰略就要失敗。而失敗最大的地方就是這個堵,要知道甕中捉鱉的時候,鱉還會賣命到處亂竄呢?等泰山軍在饑餒之間,肯定奮死突圍,到時候就看漢庭能不能堵住了。….
但說這個陳珪老道呢?
他在平賊策中也將此種情況也寫了,他說此策關鍵就在於泰山賊會因為缺糧而轉移,而新敗的三路漢兵都無力阻截,且三麵相隔遠,戰線又長,兵力不敷,就更容易讓泰山賊突圍出去。
所以其在策中寫道:
「泰山賊盤踞泰山郡東北部已半年有餘,收獲一批秋糧,糧食不虞。行坐困之法量三月才可見效,彼時賊寇搶掠粟米殆儘,必他竄就食。其出口為三麵,東為青州方向,要以眾將守泰魯山口,和沂山口。南為徐州,要以眾將守尼蒙通道,阻賊南下徐州就食。北為兗州,此一馬平川,最為難防,必要以塢堡烽燧相連,賊來便點烽火,再行圍堵。而一旦賊出巢劫掠,各路大軍便可立即往攻,斷彼糧草鹽藥,使之坐困,此為必勝之法。」
頓筆,策成,陳珪也在蛇丘縣署寺氣絕身亡。
隨後,縣署各署吏哭成一片,因為他們看到的陳珪,不愧為漢家公族子弟,真正做到了鞠躬儘瘁,死而後已。這是多麼偉大的一幕,果然多難興邦,板蕩才識忠臣啊。
眾人看到的陳珪頭纏黃巾,麵容凋枯,消瘦得已經看不出人樣了。但臨死前,手中的毛筆才滑落在地,背倚在榻上,麵色安詳。
這真的是漢家忠臣啊,也正因為一代代有這些忠臣,我大漢才德運不墜。他們相信,這一次同樣如此,泰山賊寇不過跳梁小醜,勝利必將屬於漢庭。
最後,署吏一方麵去信給徐州陳家讓其子來蛇丘治喪,一方麵將陳珪的絕筆信封泥,以國中諸署曹長的名義聯名送往了京都。
國相的平賊策,誰又能說不是他們
濟北國上下諸多曹長的集體智慧呢?署個名,不過分吧。
就這樣,這封陳珪寫,但代表著濟北國全體署吏集體智慧的奏疏通過濟水一路加急送往了京都。
後麵,眾吏士將陳珪收斂好,放入上好的棺槨,然後由國中的功曹、丞、孔家新族長親自抬棺,送入縣中的冰窖,後麵正式的治喪還是要等陳氏的人趕來才開始。
功曹肯定是要來抬棺的,因為濟北國相薨了後,按漢家製度,就是他來主持國中事物,他可不得來給老長官抬棺嘛。
一路上,眾署吏想到陳珪的音容笑貌,皆感慨:
「真的是一個好國相,好主官啊。有過自己扛,有功和人分,真長者之風。」
送完陳珪,濟北國諸曹寺在功曹的建議下仍舊在蛇丘辦公,因為後麵有太多的事需要他們就地解決呢。這次大敗,光撫恤、表功、發喪的事就要讓他們忙得團團轉,哪有精力再搬一次濟北國相的幕府。
但諸署吏在忙碌中,卻將戰死汶水東岸的劉延與其所部五百兵給有意給遺忘了。
這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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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叫我陳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