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決戰(2 / 2)

犁漢 請叫我陳總長 11766 字 3個月前

鄭泰壯氣,雙手抱拳,領命出戰。

這邊鄭泰遠去,盆領鎧當當作響,那邊潁水西岸皇甫嵩軍團和汝南彭脫的決戰也到了關鍵時期。

皇甫嵩半天沒等到東岸的朱儁援軍,最後到底還是將手上的最後的預備,中軍校尉部壓了上去。

隻是他並沒有發援兵去救被困的右軍校尉淳於瓊,而是將兵力全部集中到了中間,對準了彭脫本軍發動攻擊。

於此同時,在潁水邊修整的三河騎士紛紛在各自軍吏的號角中集結,他們已經蝟集在戰場的左側,隨時對汝南黃巾軍發動進攻。

說實話,如果論戰鬥力,天下黃巾軍首推汝南黃巾。單看曆史上,其在四戰之地的豫州,還能不斷活躍十餘年,無論是孫堅時代、袁術時代、劉備時代、曹操時代,他們皆能有自己的生存空間,就可見汝南黃巾的不凡。

其實也確實如此,此時正與汝南黃巾鏖戰的漢軍們最有發言權,他們之前打波才部也不說多輕鬆,也挺難打的。但潁川黃巾,裝備差,全靠波才的統帥。說實話,其人確實是天生的將帥,在彌補了早期軍陣經驗不足的缺陷後,其人用兵越發老道,漢軍吃了不少虧。

但這和他們打汝南黃巾又不一樣了。汝南黃巾因為圍殲過汝南漢軍主力,繳獲多,甲械充足。其部雖然無兵之巧,但深得兵之魯。打起仗來,就是結陣廝殺,一刀一槍,毫無擊巧策略。但這種反而讓漢兵們苦不堪言。

所謂寧遇三細狗,不碰一魯男。

波才部雖然靈活但對漢軍的殺傷性並不強,反而汝南黃巾這種打硬仗的,不是你死就我亡,每一刻都有袍澤慘死。這才真正考驗著漢兵的神經。

就比如此刻,被汝南黃巾三名健將,劉辟、黃邵、何曼圍堵在包圍圈的左中郎將軍右部校尉的眾漢兵。

麵對三健將的瘋狂進攻,淳於瓊部兵苦苦支撐著,不是其校尉淳於瓊這人性豁達,能得士心,所部皆願為其效死,不然麵對三倍之敵的圍攻,早就崩了。

但要說淳於瓊這人,雖然性子粗疏些,但從不缺少勇氣,自冒進被圍,其人就帶著親軍反複衝殺十餘次,不斷將被圍的袍澤引入陣內,

當時黃巾軍悍將劉辟親自帶親軍截殺淳於瓊,但被淳於瓊連殺三將,更是一箭射翻劉辟頂上黃幘,不是劉辟矮了一下,這一箭就要了劉辟的命。就是靠著淳於瓊的勇武,漢兵一直堅持到現在。

但圍殺漢兵的劉辟、黃邵、何曼三部也不好過。

尤其是黃邵、何曼,他們不僅要圍殺圈內的漢兵,還要抵禦外圍漢兵的援軍。要不是外圍的那隻打著“夏”字旗的漢兵也不是太賣力,這能不能包圍住淳於瓊還很難說呢。

戰至這一刻,滿身鮮血的何曼已經不知道砍殺了多少。

此刻,他坐在一具漢賊兵的無頭屍首上休息,炙熱的陽光燒烤著大地,使得何曼屁股下的這具沒死多久的屍體,就已經開始發臭。

但這些不為何曼所動,他自己就是屠夫出身,這種場麵隻是稀鬆平常。他張著嘴,呼哧呼哧的喘著氣,他對身邊大喊:

“還有水不?這驢日的天怎麼這麼熱?”

但他身邊的眾扈兵,翻看著各自的水囊,空空如也。最後還是一個最小的,看著還未成丁的,袋裡還有,趕忙送給了何曼。

何曼猶豫了下,還是接過水囊,一飲而儘,然後丟開水囊對周遭扈兵大吼:

“都和乃公一起上,乾死那邊庸狗。”

隨後,眾人再一次衝入了漢兵陣,鏖命廝殺。

在那邊,汝南黃巾另一部小帥黃邵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激勵著大夥。

黃邵有一口漂亮的長髯,此時卻已經結成了血痂。他站在最後一隻預備隊麵前,對眾人道:

“咱過去過的是什麼日子?那是豬狗都不如。你們這隊都是我老家的人,都是莪的子弟,你們應該知道我黃邵為什麼加入太平道的。沒其他原因,就是我一滴血摔在地上成八瓣,整日累死累活也養不起老母,最後累得她嘔血而死。而我鄉那個土豪,就是家裡的狗,都過得比我好。我黃邵堂堂八尺男兒,有的是氣力,但這賊世道再怎麼下力氣都不如人家生的好。而現在,太平道給我們機會。咱們在這裡,就是要開創一個咱們的黃天之世,讓天下窮苦人都能活好,吃好。”

說完,他又點了隊裡的其他人:

“黃四,你媳婦被擄,誰去救的。”

“是你。”

“趙長腳,你一家插標賣首,誰給你贖身的。”

“是你。”

……

之後,黃邵連點十數人,無不是他恩義相結的弟兄,所有人都知道現在要乾什麼。

隻聽黃邵大吼一聲:

“辣娘,我對你們有恩,渠帥對我有恩。現在渠帥要我頂住那姓夏的兵,我沒辦法,隻有一死報之。今個我死了,如果弟兄們覺得我平日還對得住大夥,那就接過我手上這竿旗幟,繼續報答渠帥和咱們太平道。咱要讓對麵那些貴人們知道,咱們汝南的漢子,是敢死的。”元寶小說

說完,黃邵率先扛著大旗,衝到最前。但隨後越來越多的黃巾勇士越過了黃邵,直撲漢陣。

義氣重生死,視死忽如歸,黃邵帶著最後一隊黃巾預備發起了決死衝鋒,隨後消失在了黑壓壓的人群裡。

大日高懸,麵無表情地注視著此處戰場。人世間的所有情緒,沒有比這裡更濃烈了。恐懼、勇氣、冷漠、仇恨,在這裡釀在一起,要醉倒所有人,長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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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戰場大概二十裡的地方,護軍司馬皇甫酈正在一片森林中,凝重的看著森林中滿地的馬糞。

他摸了摸已經有點乾硬的馬糞,不確定地對隊伍中的老哨探問道:

“你覺著這馬糞大概有多久,看規模大概是多少騎。”

那老哨探也是老行伍了,這種事他一摸就知道,但此刻不敢說,因為事情太大了。

見這哨探沉默,皇甫酈直接就抽刀架在了其人脖子上,他森寒的道:

“老趙,你彆犯糊塗,讓你說你就說。這馬糞大概有多久了。”

哨探再不隱瞞,將自己估算的全部說了出來:

“這馬糞的硬度,一看就有兩日。再看這滿地的糞,至少有四千以上的騎軍曾經在兩日前潛伏在這裡。”

兩日前?四千騎?皇甫酈整個人頭皮都發麻了,他立馬意識到禍事到了。

隨後,他立馬帶著左中郎將的親軍牙騎回奔潁陽,他要將這個消息告訴叔父,隻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

但哪有那麼多來得及。

午時三刻,在望樓上觀望的皇甫嵩汗流浹背,他絕望地發現,在戰場的西北方,塵土卷起千尺高,一隻雄壯的大軍逶迤而來。

不用說,這肯定不是漢兵援軍,必然是泰山賊寇!他們真的來了!

而正在戰場搏殺的汝南黃巾軍們,也陸續發現了西北處的情況。隻見煙塵中,一麵杏黃大旗,上書“替天行道”,左邊寫“耕者有其田”、右邊寫“勞者食其力”,又有一麵絳紅大纛,上書“衝天大將軍”。

所有人都明白,誰來了。

此時天地間在吟唱一首歌:

“起刀兵,換太平,直叫天下複清明!”

此歌初不聞,但隨後聲如洪鐘動天地,最後甚至連汝南黃巾軍都加入了吟唱,所有人喜極而泣。

泰山軍的弟兄們,終於趕到了。

光和六年,七月二十日,午時,潁陽這一場大決戰,才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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