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劉宏一開始是要將這部分兵一並調撥南下的。但劉宏的建議直接被朝內河東籍的公卿給阻止了,當然他們也有理由。
他們說之前黃巾蜂起,河東地區就有蛾賊作亂。之後又有邊章帶著羌人寇邊,再次襲擾河東。而原先布置在河東之地的三十三所塢壁,一開始設立的原因就是在京都的北麵,沿著河東、河內的沿垣縣、平陰、積縣、泌陽、武涉一帶,構建一個防禦帶。如果將這些兵力都抽調走了,萬一羌人長驅直下,到時候西周為西戎所滅的故事,怕要重演。
劉宏被這番話氣得不行,他琢磨了一下就猜到這些人隻是將這些作為理由,更關鍵的原因是,他們這些河東豪族不希望河東的兵力被抽調一空,到時候無論是黃巾還是羌人入河東,最先遭殃的就是他們。
但明白了這些的劉宏又能如何呢?都已經對豪族妥協一次了,也不差這一次。所以最後到底隻有三千河東兵南下。元寶小說
本來劉宏還打算讓河東太守董卓也領兵南下的,但他之前已經帶兵去了河北戰場,遂才做罷。
此時的董卓還是大漢的忠臣,其人出自六郡良家子,又入羽林郎,之後又為國轉戰在西疆,履立戰功,是大漢一顆冉冉升起的將星,有望接替涼州三明成為整個大漢武人新的標杆。
也因為有此信任,劉宏才任董卓做了河東太守。要知道,河東作為三河之首,因為其地理位置、經濟優勢,其太守一職一直都是皇帝最信任的大臣來擔任的。
漢室治理地方依靠的是吏治。即所謂:”民所以安而無怨者,政平吏良也。與我共此者,其唯良二千石乎。“
所以,董卓能任河東太守,正是這份信任的體現。但這也和董卓的好運道有關,他正好趕上了漢室提拔新一批武官作為治民官的轉型期。河東地區自前漢開始,就是法家文吏的大本營,但正因為如此,為了製衡,曆代河東太守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儒吏。比如,李文、史弼、孔彪、王邑,這些都是儒吏。如果不是國家動亂,地方越來越難治,劉宏需要更多有軍事經驗的武官為他治理地方,董卓是完全沒有機會的。
所以董卓現在的地位全是劉宏一手提拔起來的,隻是不清楚,要是劉宏知道大漢就是埋葬在董卓之手的,又會是怎樣一個情緒。
再回到黃琬這裡,黃琬雖有千般難,但有一個強處就是能知人善用。他根據麾下各兵的情況,做了如此布置。
首先,是最難調動的幽州突騎,經過協商,被布置在了這片平原戰場的東北部,扼守到後麵敖倉一帶的交通線。宗員之所以同意布置在這裡,也和這裡距離敖倉近,更方便補給有關。
之後是黃琬最為依靠的兗州兵和河東兵,被布置在滎陽東側的十幾處坡崗邊,這些營壘或在澤邊,或在道頭,總之就是要互為犄角,阻扼泰山軍向西和向北的運動。
至於剩下的人數最多的京畿豪勢兵,這是黃琬最不放心的。
這些兵一個是紀律不明,因為都是豪族部曲,平日就是頤氣指使,威淩鄉裡,現在出到滎陽一帶,和那些幽州外兵一樣,魚肉鄉裡。
二個是,這些兵還威令不行。因為是豪族私兵,尤其是各家家主都是朝內大佬,這些人就也自以為是人物,並不將黃琬這個主帥放在眼裡,平日整操點卯,這些豪族部曲將多是不來不應。
正是基於這些因素,黃琬擔心真和泰山軍打起來,這些豪族部曲會觀望遷延,到時候數十個營頭,幾十種想法,一有事就你看我看,隻想彆人出頭,自己撿便宜。
這些兵馬如何能用在刀刃上?經曆過封丘大敗的他,再不想將成敗放在這些烏合身上。
所以,黃琬就將這萬餘豪族部曲布置在了兗州兵和河東兵的陣線後方。他的想法是,由自己這個主帥親自居前,讓自己的嫡係頂到他們前頭,以身作則激發這些豪勢的天良,為國用事。
至於有沒有效果,黃琬也不是太有信心,但這已經是不是辦法的辦法了。他要是敢將這萬餘豪族部曲布置在前線,這些豪族部曲指不定會想,是不是他黃琬要排除異己,用他們豪族的鮮血,染他黃琬的綬帶。到時候,他黃琬真怕這些豪族部曲給他來個“營嘯”。
就這樣,黃琬在千難萬難中努力做事,對麵的張衝也不太好受。
九月十日出營沒多久的張衝在得知對麵漢軍停駐並深挖溝壑,建造營壘後,也決定停軍,在距離漢軍營壘五裡外的地方紮營了。
其實張衝帶領泰山軍主動出擊也是讓眾人頗為不解的。因為按照最近這些天獲得的情報,對麵漢軍的兵力大概在五萬左右,而己方隻有不到三萬。
按照一般的軍事常識,如泰山軍之種主動出擊,甚至要攻堅的情況來說,要想對敵構成縱深較大的包圍圈,必須在兵力上具有優勢。
但現在呢?泰山軍既處於人數的劣勢,又在滎陽城內無內應,還已經失去奔襲的戰機,已經從一定程度上是非常冒進的決策了。
但這些張衝都明白,他更知道合理的戰術應該是先堅守衍氏壁壘,然後等漢兵久攻不下,士氣墮落時,再尋機出砦決戰。
本來張衝就是做此打算的,但前兩日陸續從南麵和北麵收到的兩封軍報,打亂了一切的計劃,更讓張衝不得不冒著巨大的風險率軍與對麵漢軍主力決戰。
而這兩封信又到底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