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想得很好,覺得夷虜相攻,殺戮滿萬,而中國無損漢兵可坐享大功,而百姓不知其勞苦。
難道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劃算的嗎?
卻不知道,命運早就在暗中給一切都標注好了砝碼。
如果沒有張衝的乾預,這一切終究爆發。
早就有了曆史自覺性的張衝在聽了沮授一番話後,由衷感歎了句:
“以鬥爭求和平則和平存,以妥協求和平則和平亡。此言不欺我!”
正當沮授和田疇兩人咀嚼這段話的時候,就聽張衝認真對沮授求教了一句:
“如沮公看,這北疆該如何治理呢?”
這下子沮授更加振奮起來了,他說了這麼多,一方麵是再次肯定支持王上的征遼政策,想讓王上采取主動防禦,另外一方麵不就是為了這一句話?
於是,沮授就將他和田豐幾個河北派門下、六部吏想的防邊策細細講來。
在沮授看來,前漢的武帝開邊和後麵的綏靖皆有問題。
如武帝這般大規模開邊對國力的耗費太過於巨大了,也就是盛時可為,不能成為常態。而本朝漢室的綏靖就更不可為了,可以說正如剛剛王上說的那般,求存不可得。
那又該如何呢?
隨後沮授就為張衝呈現了他們河北派的備邊成果。
其用一句話來概括,那就是“守在四夷”四個字。
用沮授自己的話來說:
“古者,天子守在四夷。”
而張衝用自己的話理解就是,要讓四夷為藩屏,形成拱衛天子於中央的局麵,諸夏與四夷共同組成和諧統一的天下秩序。
而其中北疆作為防備鮮卑人的重點,更是執行此策的重要地區。
當然,這個判斷既和沮授他們是河北人,利益相關之外,更多的是從曆史上得來的看法。
在他們看來,日後能威脅中原王朝的必然是來自於北方草原的遊牧民族,他們雖然不知道這方草原有多麼廣闊,連接了歐亞,但隻憑借曆史經驗,他們就知道北方遊牧民族滅不完。
以前這裡是匈奴人,匈奴人之後有了鮮卑人,鮮卑人之後也必然會有其他民族出現。這些草原就好像無底洞一樣,不論中原王朝如何應對,都會出現新的敵人。
所以,以沮授的意思,那就是采取定時深入草原,實行減丁之策。
泰山軍既不取武帝發兵數十萬的浩大戰事,也不用本朝之綏靖,而就是取中道。隻要讓邊疆各鎮每年深入草原,行減丁之策。
通過主動參與進北方草原各部落的事務,對這些部落形成控製和鎮壓。
而且以沮授的看法,就是深入塞外還能獲得大量人口、牲畜。
其中人口可為國內建設,牲畜可為農耕。
總之,東至瀚海,西接張掖水,北渡燕然山,東西五千餘裡,南北三千裡,皆可為泰山軍之搜討。
而除了這種主動深入草原,定期掠奪的戰術外,沮授還建議要在塞外設立據點,而不是再被動的以邊牆為防禦。
而且這些據點為了和此前的減丁掠奪政策結合,就要設立為軍鎮。
在沮授為張衝的規劃中,從上穀到右北平漫長的邊界中,大致設立六七個這樣的軍鎮,就可以保證北疆的安全。
而後麵等泰山軍再拿下並州更西,也可以按照此法於塞外建立軍鎮。以沮授的計算,其總共要設置二十個。
這些軍鎮街布置在陰山以北的平原或者丘陵,控製住漠北南下的交通要道,可以說一旦這個政策得以實行,河北將再不聞邊警之聲。
張衝這個過程一直在聽,在聽到這裡的時候,愣了一下:
“陰山以北設立軍鎮?那陰山以南呢?”
隨後沮授解釋了。
在他的規劃中,陰山以南的草場將會由泰山軍主動進攻而奪取,然後在這裡戍守彆動防秋兵,如幽冀的諸軍就可以每年秋冬之際屯兵於漠南,然後在第二年春季回到塞內。
這就是沮授的主動性防務。
其整體是由陰山以北的軍鎮體係、陰山以南的防秋軍團、以及最後的邊牆,構成了三重軍事防禦。
但聽到這裡,張衝搖了搖頭:
“沮公,你這策聽起來還行,但實難執行。且不說幽冀諸軍能否在秋冬時節在寒冷的草原呆住,就你說的減丁一策就是後患無窮。”
開玩笑,張衝甫一聽這個減丁之策還沒反應過來,後來越聽越熟悉,這不就是後麵金人對蒙古人做的嗎?後麵可不就把人家逼出來個天降猛人?
從後世來的張衝明白,當你滅不了人家的時候,頻繁的戰爭隻會讓雙方的仇恨越來越深。
曆史和現實無數次的真實案例告訴他,強弱轉變隻是暫時的,強大的外部軍事壓力雖然可能贏得一時的勝利,但終究會錘煉和鍛煉那些還活著的人。
而到時候,原先的征服者就將要麵對帶著仇恨,更有組織的反抗者。
所以張衝並不太認可沮授的看法。
就當沮授要進一步解釋的時候,前麵飛騎正沿路飛傳:
“前麵已過山穀,距離平岡還有四十裡。”
聽到這聲後,張衝果斷下令:
“令前部著甲行軍十裡,後部再著甲行軍十裡,各部交替輪換。”
張衝身邊的飛騎得令後:“喏!”
距離平岡越來越近了。
大家有什麼備邊之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