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背顛簸,胯下廝磨,雨點拍打在劉諶的臉上,火辣辣地痛。
沿江而走,不久,便見殘破的郫縣界碑。
雨勢漸大,蓑衣之上,流水如注,馬兒口鼻之中,哼哧連連。
劉諶放緩馬速,來到了江邊,準備飲馬稍歇。
卻見毗江對岸,似有人影晃動。
這時,屯長孟徹拍馬而來,向劉諶道:“大王,前方有橋,可入郫縣。”
“對岸有人,速去查看。”
“是!”
大雨蒙蒙,劉諶隻看到有黑影在動,卻是看不清,便叫孟徹率人前去查探。
對岸,兩名漢子正蹲在岸邊以竹竿插水,標記水位。
兩人身後,還有一人蓑衣鬥笠,牽著三匹戰馬等候。
“水位如何?”
“尚在預料之中。”
“甚好,走吧,該回去了。”
正說話間,屯長孟徹率兵忽至,見三人鬼鬼祟祟,當遣兵圍住。
三人一驚,以為是魏軍遊騎,立刻拔劍,背靠背聚成一團。
“爾等何人?”
“郫縣人。”
“在此作甚?”
“飲馬。”
孟徹見岸邊插著竹竿,心中便知這幾人在探江水深淺,恐怕是魏軍諜子。
於是臉色一沉,下令兵卒將幾人拿下,聽候北地王處置。
三人之中,兩名年紀較輕的聞訊,準備動手強行殺出,卻被牽馬之人給按了下來。
片刻之後,孟徹押著三人渡過毗江橋,來到了劉諶麵前。
“大王,這三人在江邊鬼鬼祟祟,探查水文,恐是魏軍斥候。”
孟徹向劉諶複命道,說罷便命人將那三人押了上來。
劉諶轉頭一看,嗯?似乎有點麵熟,湊近一看,竟然是之前消失的廟令王訓。
在其身旁之人,乃是自己放來郫縣與妻兒團聚的駙馬都尉鄧良,最後一人則十分麵生,不曾相識。
兩人見當麵乃是北地王,也是微驚,連忙躬身下拜。
劉諶原本以為這帝廟令王訓是棄官而去,沒想到竟在郫縣。
“爾等在此作甚?”
“奉命勘查水位。”
“你是何人?”
“臣,郫邸閣督,高軌。”
那麵生的漢子名叫高軌,乃是已故的大將軍高翔之子,襲爵玄鄉侯,現任郫邸閣督。
聞其名,劉諶心中一動,這高軌之名,也在丞相遺書之上。
邸閣,乃是囤聚儲集之地,是存糧重地,故設邸閣督衛戍。
“邸閣存糧如何?”
“回大王,頗豐。”
“那就好,你是奉了諸葛行宗之命吧?”
“正是,請大王火速往都安暫避,以保大王絕對安全。”
“哈哈哈哈,孤倒像是礙手礙腳了。”
劉諶不禁開起了玩笑,自己就像是打開了一架塵封了許久的機器。
按下開關之後,每個齒輪都開始轉動,反倒是自己沒什麼事了。
高軌卻是不苟言笑,拱手道:“若無殿下王旗高舉,吾等便無所從,隻能懷此大計終老消逝。”
“罷了,孤不耽誤時間了,諸位保重,咱們明日再見。”
“興複漢室!”
劉諶翻身上馬,與三人作彆,便繼續啟程,奔向都安。
高軌目送劉諶離去,對王訓與鄧良說道:“走,咱們該回去了。”
三人馳馬過橋,迅速折返郫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