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
伏特加低聲說。
看起來人高馬大的壯漢語氣虛弱,帶著墨鏡也掩蓋不了他在白熾燈下愈發蒼白的臉色。
“你真該睜大眼睛仔細看看。”琴酒對此嗤之以鼻。
伏特加仔細看了眼,才發現燈光下的鹿見春名是有影子的,也沒有飄起來。
但他沒能鬆口氣——比起鬼魂,這人沒死豈不是更加恐怖了!
“彆瞎想,他的體質跟一般人不一樣。”琴酒低聲說。
鹿見春名最開始進入組織時,是和他搭檔的。與其說是搭檔,琴酒更願意將那稱之為一種看管、或者更確切地說,是監視。
那個時候起,他才意識到——鹿見春名身上有boss一直追尋的東西。
這才能解釋一切……為什麼boss對這隻告死鳥如此看重,卻又處於放任自流和嚴加看管的矛盾之中。
白色的煙霧從琴酒的口齒之間緩緩溢出,隱去了他模糊不定的表情。
剩下的半根煙從他的手指間落下,琴酒踩上去狠狠碾了碾,熄滅了燃燒的煙頭。
他向鹿見春名走過去。
鹿見春名早就發覺了,他放下握在手裡的槍,轉頭看向琴酒。
“有事嗎?”他問,“還有,那一槍打的我很痛。”
“這是必要的,你自己也清楚,”琴酒的聲音一頓,他緩緩地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不,你現在恐怕不太清楚。”
濃鬱綠色的瞳孔中倒映出少年的臉。
“你的失憶症又發作了。”琴酒說,“腦子不好,倒是很會偽裝。”
失憶症?這可是從來沒聽說的事……
安室透的瞳孔微微一縮,很快又恢複正常。
“他在罵我對吧?”鹿見春名轉頭看安室透,向他尋求認同。
安室透沉默了兩秒,“呃……”
鹿見春名又看向伏特加,雖然隔著一層墨鏡,但伏特加還是心虛地避開了鹿見春名的目光。
“彆忘了你的任務,boss想看到你的成果。”
冷冷地撂下這句話,琴酒帶著伏特加離開了。
他來隻是為了確認鹿見春名的情況,既然這隻告死鳥如此活蹦亂跳,他也沒有什麼再留下來的必要了。
鹿見春名盯著琴酒的背影匪夷所思,“所以這家夥就是特地過來罵我兩句的嗎?”
“也許那隻是字麵意思。”安室透回答。
鹿見春名舉起來手中的槍,將槍口對準了琴酒的背影。
“你說我現在給他一槍怎麼樣?”
“……雖然我有時候也想這麼做,但這樣恐怕不太好。”安室透委婉地說,又轉移了話題,“你有失憶症?”
安室透忍了忍,還是決定直接開口問。
鹿見春名含混地回答:“你覺得有就有吧,我隻是不太記得清楚事而已。”
安室透垂下眼睛,不知道信了還是沒信。
“你確定不用去醫院看看麼?”他問。
其實安室透更想把他拉到醫院裡去,給鹿見春名來一套從頭到腳的檢查,看看這人的身體究竟有什麼異於常人的地方。
“我看我挺好的,”鹿見春名金色的眼珠微微轉動,用餘光鎖定了他,“如果你真的非常想讓我去檢查一下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什麼也查不出來,最終隻會得到一份結論為此人無比健康的體檢報告。
“我想,應該不用。”他微笑著說。
“關於剛才琴酒說的任務,我想我們確實要早做準備了。”安室透走到鹿見春名身旁的位置上,拿起槍瞄準了訓練場中的靶子,“任務目標山口英,他的外祖父是白鳩製藥的社長。”
他微微眯起一隻眼睛,手指扣下扳機。
子彈從槍口中疾馳著飛出,瞬間貫穿了圓形靶上的紅心。
“白鳩製藥是之前和組織有過合作的製藥公司,後來白鳩製藥倒閉,社長的外孫成立了清水製藥。”安室透放下槍,“山口英私藏了實驗的資料,那些東西不能泄露出去。”
“所以奪回資料是第一目標,殺了山口英是第二目標。”鹿見春名總結,“對吧?”
“沒錯。”安室透頷首,“過幾天,橫山珠寶會開一個展覽會,邀請了很多名流,山口英也會參加。”
鹿見春名打了個響指,“這是個好機會,總之乾掉他就ok了,對吧?”
“到時候我會配合你的。”安室透頓了頓,繼續說,“等下需要我送你回去麼?”
鹿見春名擺了擺手:“不用了。”
安室透點頭,手指靈活地開始解外套風衣的扣子。
鹿見春名隱隱感到了不對勁:“……怎麼脫衣服了?”
安室透沒理會,將脫下來的風衣外套丟給鹿見春名。
淺色的風衣罩了鹿見春名滿頭滿臉,他甚至能感受到衣物上殘留的溫熱的氣息,以及浸透了的咖啡的苦澀香氣。
“你的衣服上全是血跡,這樣會嚇到路人的吧?”安室透對他微微笑了笑。
“哦……”鹿見春名眨了眨眼睛,“謝謝。”
“不用,下次彆在我的車裡用‘番茄醬’搞行為藝術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