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什麼東西。”羅恒心裡頭啐了一口,連吃了兩次癟,他看向假寐的康大寶,一臉不喜,他在心中念道:“一個縣中小門派的當家人,練氣中期的貨色,也敢跟本縣拿腔拿調?總要拿個人開刀立威的。”
隨即又吊起狹目,起了長調,“康縣尉———”
“縣尊有何要說的?”康大寶悠悠睜開雙眼,語氣倦怠地應了一聲。
“如今縣內不靖,清平縣內治安的事情,縣尉怕是要儘快做起來了。”羅恒起了高調,又故作漫不經心的呷了口粗茶。
“不知縣尊要下吏怎麼去清平?抓個築基回來麼?”康大寶聞言,都快被氣樂了。
明眼人都知道這些日子平戎縣內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是因為什麼。
前不久平戎縣才死了四個主官,連糾魔司派出的檔頭也折了兩個。
鐵流雲提了那築基的人頭回來,徹底坐實了這是兩儀宗一方首先打破默契,派了築基出手。
這件事情算是徹底把州廷那位伯爺惹惱了。
傳聞中匡琉亭親自出手,無中生有地尋了個由頭,狠狠重傷了兩儀宗本宗的一位假丹。
匡琉亭都出手了,州廷下麵的各級官僚自然不敢不做出些動作來。
此番州廷至少派出了兩手之數的築基,四處搜羅檢索潛藏在雲角州附近的各處反叛勢力,甚至連荊南州這類與雲角州相鄰的地方都被波及。
匡琉亭這等做法,也算是違規了。
是以兩儀宗一方轄下的勢力雖然不敢直接與匡琉亭為難,但對於這些築基真修還是能做出一些烈度有限的反擊的。
是以這半月以來,當真是死了不少人的。
除了平戎縣這個颶風中心之外,其他各縣還是陸續出現了主官死傷的事件,連雙方的築基真修也互有折損,難說誰占了便宜。
但不管怎麼說,近來的發生的事件已遠遠超出了平戎縣衙這一級勢力能夠掌握的範疇。
州廷內已有大員建言,要在各縣常駐築基管理、或是給縣衙這類緊要地方增設可以短時間內抵禦築基的陣法了。
似謝複這類練氣期的螻蟻死得再多上頭,或許上頭的大人物都是不以為意。
但要是再出現一縣主官死絕,這類大損仙朝顏麵的事情,可就不好了。
在這個背景下,整個雲角州都難找到比平戎縣市麵更清平的地方了。
連常年混跡在幾個墟市周圍討生活的邪修們都曉得夾著尾巴,不怎麼出門了。
連他們都開始短時間的遵紀守法起來了,這縣內還要怎麼靖?
要康大寶帶著人去管山野裡作奸犯科的凡人武者嗎?這不花個十年八年能管好的?
大家依著這個難得的機會,好好休養生息一番還來不及,羅恒卻還要給康大掌門找事做,這就純是惡心人的手段了了。
“你...”羅恒被孫兵鬥懟了一句,又遭了鐵西山的冷遇,沒想到連一個小掌門也敢嗆他了,真是翻了天了。
他資質很不錯,是三靈根,年不過五十,便修行到了練氣七層,這也是他能被霍家人青睞做贅婿的原因。
羅恒在霍家受氣受慣了,出來了自然是奔著從其他的地方找補一些來的。
聽了這話,當即便臉色不對,就要發作。
康大寶如今才不怕他呢,腦袋都掛在褲腰帶上了,說不定哪天築基就過來了,道爺還怕你個練氣修士?
“縣尊息怒,”鐵西山勸了一聲,拉住羅恒要抹儲物袋的手。
鐵西山的修為就更低了,隻是練氣三層,但羅恒卻不敢無視,更不敢將他的手一把甩開。
羅恒勉強得了個台階,又想起家中的交待,不滿地哼了一聲,停了動作,奔著縣衙後宅甩袖而走。
平戎縣頭一回常會自此算是不歡而散。
康大寶朝著鐵西山拱手拜謝一番,他倒未必會怕羅恒,沒披上這層官皮之前他都敢痛毆謝複,州廷那邊不怪罪不說,還要給他官做。
如今都是朝不保夕之境了,那他跟羅恒互毆一場便更是合理合情了。
隻要不鬨出人命,正焦頭爛額的上官們哪會管手下這些小打小鬨的事情。
但鐵西山這回總歸是出於好意,幫著康大寶平息了一場麻煩事,康大掌門是知禮的,自然要承人家這份情。
“羅縣尊大家出身,性子難免有些倨傲不遜,康老弟請多擔待些。”鐵西山雖是為羅恒解釋了一番,但也特意在語氣中點出他對羅恒也很是不爽的態度來。
“多謝鐵老哥了。”康大寶應了一聲。
其實在康大寶師父與黑履道人比鬥之事發生之前,重明宗與禾木道兩家人的關係其實是極親近的,康大寶年輕時候,就與這鐵西山打過一些交道。
“有一件小事老哥還想麻煩老弟,”鐵西山嗬嗬一笑,把手放上康大寶肩膀,密聲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