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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童話啟示錄31

離原定的同學會其實還有一周時間,嘉肴和沐雲斷斷續續地聊著,想從她那裡多知道一些關於過去的事情。

雖然小學時候的事情對大部分人來說,記憶都會模糊不清。但沐雲對嘉肴的詢問卻意外有話聊。

或者說,沐雲對嘉肴格外熱情。

【沐雲】:嘉肴,說起來你不要笑我,那時候我真的超喜歡你,知道你要做我同桌之後我高興地一晚上睡不著覺。

【嘉肴】:啊?真的嗎?

【沐雲】:不過你好像不愛搭理我。

嘉肴有些尷尬,但她著實不知道當時怎麼回事。

【嘉肴】:可能我害羞吧。

【沐雲】:哈哈哈,不過也不止是我,你好像誰都不搭理。你總記得秦澤琛吧?他那時候想和你玩你也不理他,把他氣走過好幾次。我小學的事其實就記得你們倆了。

嘉肴這幾天對冒出來各色陌生人名都有些敬謝不敏了。

【嘉肴】:有點印象,不過不太記得清了。

【沐雲】:都多少年沒見了,記不清也正常。我其實也不記得你長什麼樣了。

【嘉肴】:肯定和小時候不一樣。

【沐雲】:但是我記得你那時候特彆好看,反正班上好多人都喜歡你。結果你後來就轉學走了,我們都挺失落的。秦澤琛更是,他都哭了。

【沐雲】:所以這次你說來同學會我們真的很高興,好幾個本來不想回來的,都說要來。

【嘉肴】:我也很期待。對了,你是怎麼找到我的聯係方式的?

【沐雲】:也算是很巧,我表姐是你的客戶,我看她給你備注嘉肴,就試著加你一下,沒想到真通過了。

【沐雲】:你現在在做裝修設計啊?

【嘉肴】:對。

【沐雲】:那你要給我表姐設計的好一點啊,能便宜再便宜點。

【嘉肴】:我儘量。

【沐雲】:你在A市,真好啊。

【沐雲】:那邊房價是天價,我想都不敢想。

【沐雲】:不過你不用擔心這個,你爸爸肯定是把車子房子都給你準備好了吧?

被沐雲這麼一說,嘉肴腦子裡忽然就想起了嘉媽媽給她掛名卻被方叔叔撞了的超跑,太陽穴隻覺得突突地跳。

【沐雲】:像我們這種老百姓真的和你們兩個沒得比。秦澤琛也是名校海歸,回來就創業開了一家公司,現在是個正宗高富帥。哎,你說,人和人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嘉肴】:其實我也就是個底層打工人啦。

【沐雲】:我月薪三千是窩囊費,你月薪三千是零花錢。我們不一樣啊。

嘉肴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和沐雲聊這個,總不能雙方互相比著賣慘。

所以嘉肴試著把話題轉到正軌。

【嘉肴】:有件事我想問問你,你還記得我那時候送醫院是怎麼回事嗎?

【沐雲】:你自己不知道?

【嘉肴】:嗯,時間久了記不清。

【沐雲】:那你爸媽呢?

【嘉肴】:他們也說不清楚。

【沐雲】:那我不知道了,反正我隻記得你那時候忽然說受傷住院,後麵就走了。

嘉肴有些失望。

【嘉肴】:這樣啊。

【沐雲】:不過我記不清,你可以去問問程老師,她總該是知道的。

沐雲的話給了嘉肴另一條思路。

【嘉肴】:嗯,我知道了,謝謝你!

【沐雲】:說什麼謝呢!同學會你一定要來啊!

【嘉肴】:嗯。一定!

嘉肴切換掉了沐雲的聊天界麵,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

她和沐雲還有其他同學已經斷斷續續地聊了幾天,勉強算是拚湊出了她的失憶的小學生涯。

鑒於大部分人對小學記憶都非常模糊,講述的有用記憶其實也不多。

按照他們一致說法,那三年和她關係比較近的就三個人,兩任同桌,方沐雲,何好玉,還有就是這個現在都沒在群裡出現過的秦澤琛。

而且比起兩任同桌,她當時和秦澤琛的關係仿佛還要更近一些。

嘉肴想了想,把秦澤琛和程老師放入了同學會要去接觸一下的人物清單。

和沐雲聊完之後,嘉肴點開了和白夜鶯的聊天界麵,上一句聊天是她問白夜鶯在乾什麼,白夜鶯回她在外麵聯係夢妖,之後白夜鶯就沒有再給她主動發消息。

嘉肴覺得有點失落。

在嘉肴說要去同學會之後,白夜鶯變得忙碌了起來。

但其實這兩件事並沒有明顯的因果關係,準確地說,是嘉肴在決定去同學會之後,白夜鶯恰好因為公司的成立忙了起來。

白夜鶯原本總是待在會客廳裡,仿佛一個看店的閒人,嘉肴隨時找它隨時在。

但是現在就算嘉肴打開遊戲軟件,也總是隻能看見會客廳裡空空蕩蕩的,隻能偶爾看到【渡鴉】在飄來飄去。

不過白夜鶯離開的時候還把金鳥也帶走了,所以嘉肴用手機聯係它還是隨時在線,但是也隻能簡短地說兩句話,不像之前那樣可以慢吞吞地和嘉肴講一天的故事。

嘉肴當然問過白夜鶯都在忙些什麼,白夜鶯給她的回答是,它打算儘快把遊戲推廣出去。

伴著它這個回答的是嘉肴在現實中看到的,幾乎在一夜之間就鋪天蓋地的遊戲宣傳和傳播,仿佛這個遊戲真的激發了白夜鶯深藏的事業心。

這個遊戲被很簡單粗暴地取名為《虛擬虛擬虛擬戀愛模擬器》,很多人都在吐槽這個奇葩又不走心的遊戲名,但這並不妨礙這個遊戲出現根本沒多久,就以非常強勁的勢頭空降各種榜單,熱度一路走高。

伴隨著這個遊戲大火而一夜聞名的,是一家原本幾近破產,現在被改名為白夜鶯的遊戲公司。

不止是線上,甚至在線下,這個遊戲的宣傳也堪稱是大手筆。光嘉肴可以注意到的,她上班的地鐵口都貼上了關於這款遊戲的海報。

海報設計非常簡單,粉紅的底色,在海報底部印著印刷體的遊戲名《虛擬虛擬虛擬戀愛模擬器》,而在海報中間,則是一隻巨大的,白色的夜鶯剪影。

按照遊戲宣傳角度來講,這個海報其實不太專業。畢竟需要宣傳的是遊戲而非白夜鶯公司本身,誰會把公司logo放海報正中間,而重點要宣傳的遊戲像是注解一樣隨隨便便地放海報最下麵。

等出了地鐵口,宣傳的態勢反而更加熱烈。

那裡同樣有著遊戲宣傳海報,但是不是鐵路站裡大張張貼的形式,而是做成了一麵麵掛在細線上的粉色小旗。

隨著人流與風的吹動,那些風中的小旗就這麼飛舞起來,滿天的粉色,仿佛整座城市都陷入了粉色的戀愛。

嘉肴在某天上班發現白夜鶯的宣傳已經到達了她生活圈附近的時候,在地鐵口站了許久,就為了看這些飄揚的小粉旗。

不過嘉肴看的卻不是這些飄舞的粉形成的景觀,而是那些旗子中央數不清的白色夜鶯。在旗子飄動的時候,就好像真的有白夜鶯拍打著翅膀,想從旗子中飛出來一樣。

直到快到上班打卡時間,嘉肴才從地鐵口發宣傳單的人員手裡接過了一張同樣粉色的傳單,然後有些急匆匆地進了辦公室。

而進了上班的公司,嘉肴都能感覺到這個戀愛遊戲的無處不在。

嘉肴看著左邊的江連對著手機嘿嘿地笑,再看看對麵的男同事在那裡甜蜜蜜地對著手機叫“寶~”,再看看後座兩個女孩湊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討論到底極地係和冰山係哪個才算真正的高冷男友,有一種自己是不是忽然穿越了的錯覺。

見嘉肴進來了,江連算是勉強從手機裡把目光收回來,然後問嘉肴:“怎麼樣?這就是我上次說的遊戲,沒想到上市的這麼快,怎麼樣?你要不要玩?”

嘉肴認真地打量了江連一會,開口說道:“這些都是假的,你可彆真走心了。”

“當然是假的。”江連又把目光收回,放到了手機上:“你沒看遊戲名都叫虛擬虛擬虛擬嗎?”

見江連神色不似作偽,嘉肴倒是放下了一點心,一邊開始工作準備,一邊回答:“不玩。”

江連總算又把注意力分了一點回來:“為什麼不玩,很好玩啊!真的!而且全都免費,根本不氪金。”

嘉肴:……

當然不氪金了,因為有其他人在為你們氪金。

不過嘉肴不玩的真實原因不是因為她不想玩,而是她想玩也玩不了。

畢竟現在就算打開遊戲軟件也找不到白夜鶯,又談什麼玩遊戲呢。

嘉肴覺得,白夜鶯現在肯定是所有遊戲對象裡最差勁和不負責的一個。

嘟嘟囔囔地小聲抱怨著,她把粉紅色的宣傳單從包裡拿了出來,然後拇指和中指合攏,氣氣地彈了一下宣傳單中那隻白夜鶯的腦門。

沒錯,她去拿這張宣傳單就是為了這個作用。

現在在遊戲軟件裡戳不到那隻夜鶯,那就在遊戲外彈它腦門好了。

氣消了之後,嘉肴卻把宣傳單放下來,微微抿起了嘴。然後她從抽屜裡找出了剪刀,把上麵的白夜鶯剪影認真地沿著邊緣剪了下來。

江連覺得她舉動奇怪:“不玩就不玩,有這麼討厭麼?”

“沒有。”嘉肴說:“我隻是覺得可以拿來當手帳的素材。”

這麼說著,嘉肴把白夜鶯剪影攤平,然後還是好好地夾進了工作本裡。

“哦,你喜歡這個啊?”江連說著,從包裡居然拿出了一整包傳單:“喏,給你。”

嘉肴:……

她有些無語地問江連:“你拿這麼多傳單乾什麼?”

江連:“樓下在發,我看紙質很好,拿過來可以當外賣墊紙。”

嘉肴原本是不想要的,但是想到不要的話,白夜鶯中午會被江連墊在麻辣燙下麵燙出一圈辣椒印,還是接了過來,還問她:“你還有其他的嗎?”

江連:“怎麼了?”

嘉肴有些心虛和不好意思,但還是說:“都給我吧。”

江連哦了一聲,又在包裡掏了掏,然後真給她又挖出來兩張。和那完整的一疊不同,這兩張紙應該被其他東西壓過,皺巴巴的。

嘉肴接過來,莫名覺得像是白夜鶯在皺眉頭,然後忍不住開始樂。

樂完之後,她又把這兩張紙仔細放在桌子上攤平,然後也夾進了工作筆記本裡。

江連還問她:“夠嗎?不夠我等會再給你去要。”

嘉肴連忙拒絕:“夠了夠了。”

她拿這麼多白夜鶯的宣傳單乾什麼,拿去糊牆嗎?

然後嘉肴順著這個思路想了想,如果把白夜鶯的宣傳單糊牆的話,滿牆的白夜鶯,如果被白夜鶯知道,這樣的行為其實很變態誒。

嘉肴:……

她拍了拍腦門。

亂七八糟想些什麼東西啊。

然後她就被江連也拍了拍腦門。

嘉肴看向她:“什麼事?”

“誒,過來幫我個忙。”說是讓嘉肴過去,其實江連主動拖著辦公椅滑到了嘉肴身邊,然後向她展示了自己的手機界麵。嘉肴看過去,上麵居然是一個二維碼。

不等嘉肴問,江連已經開口解釋了:“你沒玩過這遊戲對吧?”

嘉肴點頭。

“那正好,新人送的好感道具是最高級的。”江連往前送了送她的手機:“掃我的碼幫我下載登錄一下唄?等會就隨便點點過個新手任務就行。”

嘉肴:……

嘉肴:“這是拉新人送道具?”

江連道:“對啊!你手氣好,等會幫我抽個S級的,可以直接無視對方想法上升一個階段的好感。”

嘉肴:……

江連以為嘉肴的沉默是拒絕,於是忍不住請求:“幫我下一個嘛!我刷了一晚上了好感都沒上60,這個坎真的太難過了。”

嘉肴心想沒準你的戀愛對象也在抱怨你的60好感難過呢。

不過她之前下載的是白夜鶯私人的遊戲軟件,應該不算在這次的公測遊戲裡,她幫江連下一個遊戲也沒什麼。

嘉肴於是同意了,拿出手機掃了江連的碼,果然從應用市場跳出了APP下載選項。

不過這個圖標並不是嘉肴手機上的那樣,是粉色底和白夜鶯夜鶯剪影的軟件圖標,而是白底加上“白夜鶯”三個字。

遊戲很快下載完成,嘉肴於是打開了遊戲,在江連的催促下完成了登錄。

接下來首先出現的頁麵就是很簡單的遊戲名字《虛擬虛擬虛擬戀愛模擬器》,等開屏動畫過了之後,跳出來的和嘉肴之前見到的其實一般無二,也是一堆文字,上麵標明了什麼獸族彙總,水族彙總之類的選項,隻不過界麵和文字做了一定程度的優化。

接下來,遊戲就跳出了新手指導教程,先讓嘉肴選擇了第一個獸族彙總,在接下來跳出的一係列的獸族類彆之中,又指示嘉肴先選擇難度較低,甜度適中的犬族。

嘉肴正準備繼續照做,點在位於最靠前位置的【薩摩耶】這三個字的時候,從手機屏幕的邊緣處忽然冒出了一隻白色的小鳥剪影,以非常迅捷的速度,用嘉肴非常熟悉的方式直接把【薩摩耶】三個字頂飛出了屏幕,然後理所當然地接住了嘉肴的指尖。

在嘉肴下意識收回手,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她就看見那隻熟悉的迷你白夜鶯左跳右跳,看起來情緒很激動,同時腦門上冒出了一朵下雨的小烏雲。

同時,這隻小白鳥的言語泡泡也開始使勁,接連不斷地往外冒。

【白夜鶯】:不可以!

【白夜鶯】:你怎麼可以選擇其他的對象?

【白夜鶯】:按照遊戲規則,每個人都隻可以選擇一個的!

童話啟示錄:

No.31 女妖和瓦西莉莎

像那個女孩對待洋娃娃,你該更愛你的小鳥一些。

第32章 童話啟示錄32

嘉肴摩挲了一下指腹,目光因為心虛不自覺微微偏移。

手機屏幕中的迷你白夜鶯還在氣憤無比地跳動著,那朵小烏雲裡此刻仿佛還出現了細細的閃電,要把這朵雨雲變成雷雲。

很明顯,在小鳥看來,嘉肴是真的做了很壞很壞足以讓它非常生氣的事。

雖然可以辯解說自己並沒有選擇其他遊戲對象的心思,隻不過在幫其他人做一個並不摻雜任何感情(劃重點)的任務,但是嘉肴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對白夜鶯來說,她這樣的行為確實不太妥當,值得為此生一場大氣。

所以她立刻醒悟且認真道歉,在手機上打字。

【嘉肴】:我錯了。

【嘉肴】:我道歉。

【嘉肴】:你不要生氣。

白夜鶯沒有第一時間表示原諒,又或者說它第一時間有彆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把屏幕上其他的文字,諸如【金毛尋回犬】,【黑背】,【狼青】這類代表犬係戀人的詞語一個個地都踢出了手機屏幕。

嘉肴就看到手機屏幕上麵的文字都被白夜鶯踢了乾淨,那種洶洶的氣勢,嘉肴覺得它飛到手機左上方連時間都踢兩腳都不為過。

不過等白夜鶯把這些文字都從屏幕上都清理乾淨,並且繞著手機邊框飛了一圈之後,它仿佛是確認了領土沒有威脅的雄獅,又安靜下來,連頭頂的烏雲的雷都消失了。

然後它頂著還在下雨的烏雲,終於又說了一句話。

【白夜鶯】:你保證。

嘉肴連忙回答。

【嘉肴】:我保證!

說完,她伸出手指戳了戳白夜鶯頭頂上的烏雲,終於把那朵烏雲給戳散了一半。

顯然僅僅是保證還是讓白夜鶯覺得有點委屈。

【白夜鶯】:你為什麼要再下載其他遊戲?

【白夜鶯】:我陪你聊天還不夠嗎?

嘉肴快速地解釋。

【嘉肴】:有同事想拉人做新手任務然後就可以拿到道具。

【嘉肴】:我這一圈人裡就我沒下載玩了。

【嘉肴】:所以被拉了壯丁。

聽她解釋完,小白鳥還是氣得跳來跳去。

【白夜鶯】:幫彆人選也不可以。

【白夜鶯】:不可以!

嘉肴也知道這時候怎麼解釋都沒用的。

【嘉肴】:沒有下次了!

【嘉肴】:真的。

白夜鶯的烏雲又散去了一點,這下看起來氣終於是真的消得差不多了。

【白夜鶯】:好吧。

【白夜鶯】:那說好了,以後你玩遊戲隻能找我啾~

為了加深自己的表態,小白鳥動了動,不知道從哪裡叼出了一塊提示框,上麵寫著——

【此遊戲僅可以選擇一個遊戲對象。是否確認?】

嘉肴:……

嘉肴也沒敢繼續問這個提示是不是白夜鶯自己剛剛加上去的。

【嘉肴】:確認。

這下,白夜鶯總算是滿意了。迷你白夜鶯收起了提示牌,然後跑過去和嘉肴點在屏幕上的指尖開始貼貼。

原本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但話說到這裡,反倒是嘉肴開始有了點情緒。

【嘉肴】:但你這幾天很忙啊,根本找不到。

這下輪到小白鳥給自己解釋。

【白夜鶯】:隻要你對我說話,我都可以聽到。

【白夜鶯】:我不是都會回複你啾?

事實上,就算是其他遊戲戀愛對象也並不能像白夜鶯這樣保證100%時間在線。

但是白夜鶯還是在繼續保證。

【白夜鶯】:是我太慢了嗎?我可以更快啾。

【嘉肴】:問題不是這個。

小白鳥腦門上冒出了一個【?】。

嘉肴理清了一下思緒,把問題說的更明白一些。

【嘉肴】:不是因為回複。

【嘉肴】:我想要閒聊。

【嘉肴】:那種你也會找我說話的閒聊。

本來生活就沒有那麼多重要事情需要交流,嘉肴想要和白夜鶯可以互相說些明明無聊的小事,並不是她說一句白夜鶯回複一句。

不過嘉肴的理智很快就告訴她,她此刻說這個其實很不合適。

白夜鶯現在都這麼忙了還能一直和她保持聯係,她再說非要它這種情況下還和她聊有的沒的,真的有種不講理的得寸進尺。

真的很像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

想到這裡,嘉肴借著委屈開始任性的脾氣很快就自我消解了下去,並且想想也覺得白夜鶯已經做得夠好,其實是她要求太多。

於是她又試圖把發出去的消息撤回。

消息撤回的要求是沒被對方聽見,但是白夜鶯往往在第一時間都會注意到她說的話。

這次也不例外,消息撤回失敗。

嘉肴以為白夜鶯聽到這些話,或許會解釋這段時間忙,又或者甚至會帶點被強求的不高興,但沒想到的是,屏幕中的小白鳥開始瘋狂地往外麵冒小花花。

用瘋狂這個形容詞一點沒錯,白夜鶯剪影好像是加載了煙花特效一樣,小花花不停往外冒。直到嘉肴都以為是不是程序出bug了,忍不住又戳了戳它,才讓小花花變少了些。從一大把一大把,變成時不時冒出兩三顆。

都不用多說,都能知道它此刻有多麼高興。

嘉肴一時都有些想不明白白夜鶯是在樂些什麼,反而被它突如其來的傻樂弄得有些鬱悶,於是伸手戳了戳它。

被戳的白夜鶯冒出了一顆小愛心。

【白夜鶯】:再給我一點點時間。

【白夜鶯】:就快好了。

【嘉肴】:什麼好了?

【白夜鶯】:你今天有在你的世界看到我嗎?

說到這個,嘉肴想起了地鐵口仿佛要全民戀愛的宣傳架勢。

【嘉肴】:怎麼沒有?

【嘉肴】:我這邊的宣傳欄全被你占領了,還拿了一大疊遊戲的傳單。

【嘉肴】:現在光我這裡就有幾十隻白夜鶯了。

她的書頁裡夾著三隻,桌上傳單有幾十隻白夜鶯,而在地鐵口上空飛舞的,可有上百隻。

這麼想的話,簡直到處都是白夜鶯。

嘉肴字打到這裡,目光掃過了桌麵上的傳單。此刻窗戶開著,時不時會吹進來一陣風,讓最上麵的那張傳單微微掀起一角,像是小鳥拍動的翅膀。

她此刻產生了一種荒謬且沒有根據的想法,或許她現在輕輕地吹一口氣,白夜鶯就真的會從傳單裡飛出來。

就在嘉肴想得出神時,她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嘉肴腦子的思緒被打散,她下意識地切換了聊天界麵,然後把手機反扣在桌麵。

嘉肴反應太大,反倒是把拍她的江連嚇得縮回了手,有些小心地問:“你這是怎麼了?”

嘉肴搖頭:“沒什麼,剛才回了下其他信息。”

“哦哦。”江連點頭,然後又問:“那你的新手任務做的怎麼樣了?”

嘉肴:……

白夜鶯不生氣了,很好。

但是她現在要怎麼和江連解釋她的新手任務對象已經全被踢掉了?

“剛才遊戲出了點bug,字都沒了。”嘉肴隻能這麼說:“我再重新刷新一遍試試看。”

嘉肴又一次打開應用商店下載的遊戲的時候,畫麵中的迷你白夜鶯已經消失,遊戲界麵也恢複了原樣。

但上麵卻跳出了一個提示:“你已完成新手引導任務”。

在嘉肴看到這個提示的時候,就聽見江連很高興地歡呼了一聲,她的分享道具獎勵到賬了,而且如她所想的是S級。

嘉肴聽著江連的笑聲,也被感染地彎了彎嘴角。

但是很快卻又微微抿起。

目光再次移到手機提示上,嘉肴看了這個提示一會,然後關掉了遊戲界麵,接著改為打開白夜鶯之前發給她的那個遊戲軟件。

【會客廳】沒有小鳥剪影,白夜鶯還在外麵沒有回來。

嘉肴於是又關掉了這個軟件,再切換到了和白夜鶯的聊天界麵。然而想了一會,卻並沒有發出新的消息。

她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沒再多想,開始了自己當天的工作。

一周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就到了嘉肴要去同學會的日子。

沐雲定的聚會時間其實是考慮過的,周二開始的小長假,而同學會則安排在周三。哪怕有些人從外地趕來也完全來得及往返。

嘉肴所在的A市和奶奶家的D市其實不算很遠,實際總車程也不過四個小時。

她其實完全可以周二早上動身,但是考慮到或許可以在周二好好逛逛自己小時候生活過的城鎮,於是索性在周一下午請了半天假,拿上行李提前踏上了去D市的旅程。

所以當周二上午,沐雲發消息說需不需要來車站接她的時候,嘉肴已經到了奶奶家未拆遷時的舊址。

【沐雲】:秦澤琛也早到了。

【沐雲】:剛剛遇到了,他本來還說要和我一起來接你呢。

嘉肴連忙拒絕。

【嘉肴】:真的不用麻煩。

【嘉肴】:我以前住過這裡,認識路,自己走走就行。

沐雲也就說說,並沒有非要來接的意思。

【沐雲】:那也行吧。

【沐雲】:對了,我和你說,秦澤琛把女朋友也帶來了,他女朋友好漂亮,又高又瘦,脾氣也很好。

【嘉肴】:所以說是郎才女貌?

【沐雲】:對!好般配。

【沐雲】:我還和他們合照了,給你看!

沐雲說著,把合照發了過來。

嘉肴對自己過去的同學到底長什麼樣也很好奇,於是也點開看了。

圖片上有三個人,兩女一男,但是按照沐雲的形容很容易把三個人對號入座。

最左邊的姑娘梳著短發,穿著簡單的運動服,笑容明麗,氣色很好,她挽著中間女孩的手臂,短發姑娘應該就是沐雲。

中間的女孩是人群中一眼可見的漂亮,笑容溫婉,穿著長袖的碎花長裙,長發披肩,妝容也很精致,大概就是秦澤琛的女友,此刻她把手微微搭在沐雲挽著她的手臂上。

最右邊的唯一男性肯定是秦澤琛,他身材高大,穿著講究,麵容俊朗,手親昵地攬在女友的肩膀上。

嘉肴認真看了會去記住他們三個人的長相,免得到時候見麵卻認不出來。

收起手機之後,嘉肴看向了她麵前的目的地。

她奶奶家早就在她兒時拆遷,而且不是那種原拆原建,而是整片地區都完全進行了規劃。

就比如她奶奶家原來的位置,此刻早就被徹底推平,而且被規劃成了一片廣場。

其他的舊物都無跡可尋,唯一留下來的物件,是廣場中央擁有一塊獨立土壤的巨木。

它的樹莖粗壯,冠幅廣展,樹葉深綠濃密,如同蔽日的雲。伸展開的樹枝上垂落著長短不一的氣根,與枝乾交織著,在樹冠的範圍之內仿佛形成了稠密的叢林,獨立地成為了這個廣場最獨特的景觀。

這是一棵已經無法知曉年份的老榕樹。

嘉肴問嘉爸爸奶奶家位置的時候,嘉爸爸就告訴她,奶奶家的舊屋是肯定找不到了,但是奶奶家的院子外有一棵可能年份都已經上千的老榕樹,它作為珍稀古木被留了下來,連位置都沒有遷。

所以隻要參照這棵樹就可以找到奶奶家的具體位置。

上千年的榕樹早已能夠獨木成林,當嘉肴走進這棵老榕樹的樹冠下時,能夠聞到一股特彆的木質淡香。

嘉肴抬頭看向如同天幕的樹冠時心想,她小時候必然也曾經這麼抬頭望過這棵榕樹,心中的震撼也肯定如出一轍。

因為嘉肴身上帶著森林的親和,她隻是在樹下就這麼站了一會,一些小鳥就開始從最開始探頭探腦地打量,沒多久便試探著飛下來湊近她。

嘉肴覺得親切,於是拿下自己的背包從裡麵掏出了一把小米。

在最大膽的麻雀落在她手上吃了小米之後,其他小鳥也確認了嘉肴的無害,於是也陸陸續續地飛下來。

有些和麻雀一樣在她手上吃米,有些則是落在她的腳邊,咕咕地叫著讓她蹲下來喂,再囂張一點的落在了她的肩膀和手臂上。

嘉肴索性把身上帶的小米全部拿了出來,一半墊著塑料袋放在地上,一半抓在手裡,蹲在地上喂。

就在她蹲著喂鳥的時候,嘉肴聽到了一個略帶遲疑的聲音:“嘉肴?”

嘉肴於是抬頭看,發現她麵前站著一男一女。原本嘉肴肯定是不認識他們的,但是恰好剛剛沐雲給她看過這兩人的照片。

是秦澤琛和他的女朋友。

所以嘉肴笑著站了起來:“你好,你是秦澤琛?”她又看向了秦澤琛身邊的女孩:“你應該就是他的女朋友?”

“對。”秦澤琛的話語中帶著明顯的驚喜:“……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嘉肴說:“沐雲剛剛和我聊起過你們,還給我看了你們的照片。”

挽著秦澤琛手臂的女孩柔柔地一笑,自我介紹:“你好,我叫於兮若。”

嘉肴忍不住說:“你的名字真好聽。”

“謝謝,”於兮若又笑了,這次眉眼彎彎,看起來更加清麗,然後她伸手指了指嘉肴耳邊:“你這樣,不要緊嗎?”

嘉肴偏頭看了一眼,這才發現居然有一隻黃鸝站在她肩膀上啄她的頭發。

嘉肴:……

她於是動了動身體,抖開了一堆鳥。

不過被抖開的黃鸝鳥很快又飛了回來,直接落在她的手掌上,開始很不見外地啄米吃。

嘉肴拿它沒有辦法,總不能在它吃飯的時候趕客。於兮若有些羨慕地看了那隻黃鸝鳥一會,還是忍不住說:“我可以喂它嗎?”

“啊?當然可以。”嘉肴說著,接過於兮若的手,給她手心倒了一半的小米,然後小心地戳了戳黃鸝鳥的翅膀,問它能不能換個地方吃。

黃鸝鳥不耐煩地抖抖毛,朝著嘉肴啾啾了兩聲,不過還是給了個麵子跑去於兮若的手心。但它也隻啄了兩口,然後就飛走了。

於兮若還沒來得及驚喜就變成了失望,嘉肴於是又嘗試“勸”其他小鳥去她的手心吃米。

但是小鳥通常沒有什麼耐心,它們有自己的脾氣,就連在嘉肴身上也是想吃米就吃米,想吃頭發就吃頭發,根本穩不住,煩了還會啄嘉肴的手指讓她彆打擾它們吃飯。

費力地嘗試了幾次之後,嘉肴和於兮若放棄了,轉移陣地,開始蹲在大樹下麵,看著小鳥吃嘉肴鋪在地上的米。

秦澤琛插不進她們兩個的氛圍,於是站在一邊看著。

半晌,他突然笑了一聲:“嘉肴,你還是和以前一樣。”

蹲在地上的兩人都一齊抬頭看他。

嘉肴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問:“哈哈,我以前是怎麼樣的?”

秦澤琛指了指地上的那堆小鳥:“像這樣,很討小動物的喜歡。”

嘉肴問:“我很喜歡喂小鳥?”

“不是。”秦澤琛的神色複雜:“是它們很喜歡你,就像現在這樣。”

嘉肴直覺秦澤琛知道不少事,剛想繼續問,這時於兮若也看夠了小鳥,站了起來:“要敘舊的話,不如我們去找個地方坐坐吧?”

大家沒有異議,所以就近去了一家咖啡廳,然後點了些飲品蛋糕開始漫無目的地聊。

說真的,這對嘉肴來說並不自在,畢竟雖然說是小學同學,但是對嘉肴來說和陌生人沒什麼區彆,更何況還是一對二。

但是她還是努力地聊,提出一些話題,講到各自的現狀,時不時聊到關於過去的事。

令嘉肴沒想到的是秦澤琛居然還是她那時候的鄰居。今天秦澤琛也是因為同學會回鄉,索性帶著他女友故地重遊來看老榕樹,所以才會遇到嘉肴。

作為鄰居,秦澤琛對嘉肴的過去的了解遠比沐雲要多。

他不僅知道嘉父嘉母之間鬨得沸沸揚揚,鄰裡皆知的矛盾,也知道嘉肴那天晚上跑出去然後摔傷了頭。

嘉肴忍不住追問秦澤琛知不知道那個晚上更詳細的事情。

秦澤琛想了想,說道:“我隻記得那時候他們吵得很凶,後來我看到你直接從後院翻牆,爬到了榕樹上麵。”

嘉肴不太敢相信:“我翻牆,還爬樹?”

她居然有這麼野性的童年?

“你當然會爬樹。”秦澤琛比嘉肴還要肯定:“你喜歡坐在榕樹上一個人玩,還專挑最高的地方,你不記得了?”

嘉肴搖搖頭。

“你可以再去試試看。”秦澤琛笑著說:“你那時候這麼會爬樹,沒準還有肌肉記憶。”

嘉肴回想了一下自己之前被拒拒拉著爬樹,最後讓鬆鼠非常失望的事。

嘉肴:……

算了,還是不要相信肌肉記憶了。

嘉肴:“我爬到了榕樹上麵,然後呢?”

“然後你爸媽讓你下來,你不肯。”秦澤琛說:“他們就嚇唬你,要把榕樹砍了,你怕他們砍樹,就從樹另一邊下去了。後來我就不知道了,第二天就說你摔傷進了醫院,出院之後,你就轉學了。”

嘉肴和於兮若對望了一眼,從對方眼裡都看到了驚訝。然後於兮若的驚訝變成了詫異,好像在說你的事情你在驚訝什麼。

嘉肴:……

誰能想到她這個當事人也是第一次知道這事呢?

“所以說世事無常。”秦澤琛抿了一口咖啡:“沒想到之後都沒機會和你見麵了。”

嘉肴不知道該怎麼接秦澤琛這句話。這個時候於兮若站了起來:“不好意思,我想去一下洗手間。”

秦澤琛坐在外側,於兮若離開需要他起身讓位。

秦澤琛讓開位置讓於兮若離開,就在嘉肴考慮是不是她也去趟洗手間時,秦澤琛坐下來之後卻話鋒一轉:“彆誤會,我的意思是我那時候還欠你一句對不起。”

嘉肴:“……什麼?”

秦澤琛說:“小時候不懂,做了些錯事,本來想和你道歉的,結果後來見不了麵,所以一直沒有機會。”

他笑笑:“今天也算是圓滿了吧。”

嘉肴嗯嗯地不走心地應著。

嘉肴覺得秦澤琛說話真的怪得很,恰好這時候白夜鶯在手機裡問她今天天氣怎麼樣,嘉肴立刻低頭回複,還讓白夜鶯從現在開始不停給她發消息,讓她看起來顯得“業務繁忙”。

如果不是白夜鶯不能給她打語音,她現在很想去外麵接個電話。

瘋狂和白夜鶯來回了幾十句,直到嘉肴覺得再聊下去就不是聊天,而是在玩俄羅斯方塊之後,她暫時放下了手機,偏開頭,假裝覺得身邊的綠植很好看。

秦澤琛在嘉肴低頭玩手機的時候也沒有說話,安靜地喝他的咖啡,可在嘉肴把手機放下了之後,卻也放下了咖啡杯。

他的目光在嘉肴手機上一點而過,忽然說:“說起來,你和那個秘密現在還在聯係嗎?”

嘉肴腦子裡又開始冒出疑惑,如果她是金鳥,腦袋上肯定飄滿了問號。

嘉肴:“蜜蜜?你在說誰?”

“小學那會,你說過你有個最要好的朋友,但是誰也沒有見過。”秦澤琛微微往後,輕靠在椅背上:“我那時候好奇,也問過你,但你那時候不管對誰,都隻說這是秘密。”

秦澤琛像是想起好玩的事,笑了起來:“你大概是不知道的,那個時候我們班裡的人就給他取了個名字,叫秘密。”

童話啟示錄:

No.32 踩麵包的姑娘

有人高貴乾淨地站於人前,絕口不提自己曾經踩著什麼走過泥濘。

第33章 童話啟示錄33

嘉肴向秦澤琛追問關於“秘密”的詳細信息,秦澤琛苦笑攤手:“都說了是秘密,就是因為你當時誰也不肯說。再說了,我真的隻是聽你說到過他,但誰也沒見過,我們甚至還猜他是不是假的。”

說完這個,秦澤琛反應了過來:“怎麼?你居然也能把他給忘了?”

嘉肴擰眉想了一會。

記憶是一如既往的空白,並不因為那個朋友的特殊而留下一些其他的印象。

嘉肴並不願意被人知道她失去了記憶,於是搖了搖頭:“大概那個時候離開得急,和他也沒聯係了。”

秦澤琛見狀,放緩了聲音安慰:“這事關緣分,如果有緣,怎麼都可以再遇到。”

嘉肴其實並沒有什麼感覺,她喝了口奶茶,禮貌地感謝了秦澤琛的好意,然後目光越過秦澤琛落到他身後正進門的於兮若。

於兮若站在不遠處停住了腳步,神色似乎有些茫然,嘉肴連忙舉手朝著她揮了揮:“在這裡!”

於兮若這才抬步朝著茶座坐了過來,秦澤琛這次往內移了移,方便於兮若直接在外側落座。

等於兮若落座之後,秦澤琛把他們兩人之前的飲品調換了一下位置,然後用手探了探了於兮若手心,關切地問:“這麼涼,外麵起風了?”

於兮若搖了搖頭,然後笑著說:“不用管我,你們繼續聊就行。”

說是沒事,嘉肴卻注意到於兮若唇色有些泛白,看起來氣色不太好。又想到秦澤琛說她手涼,於是猜測:“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不然先回去休息吧?”

“啊?”於兮若抬頭看向嘉肴,很快又搖頭:“真沒什麼的。”

嘉肴又看了看他們桌的訂單,看到她點的是紅糖薑茶,於是更加確定了她的想法。

於是嘉肴又抿了一口奶茶,然後假裝看了眼手機,說:“已經這個點了?不好意思,我還和彆人約了午飯,需要先走一步。”

秦澤琛有些意外:“是和其他老同學嗎?”

嘉肴一時沒想到是該和誰約,於是點頭:“對,好久不見,所以昨天就約好了。”

“這樣。”秦澤琛點頭,然後笑著說:“介不介意一起?我和他們也好久沒見了。”

嘉肴:……

“下次吧。”嘉肴飛快拒絕:“這次沒提前打招呼,可以下次再約。”

說著,她也沒有再等秦澤琛挽留,於是抬手:“你好,麻煩結一下賬。”

很快,服務員走了過來,把三個人的結賬單遞給了伸手的嘉肴。

但是更快付賬的卻是秦澤琛。

他把錢直接用手機結清之後,對嘉肴擺擺手:“老同學見麵,怎麼能讓女孩子付錢。”

就一杯奶茶,本來費用也不高。嘉肴也不想再繼續打太極:“好,謝謝,那下次請你們吃飯。”

說完之後,她站了起來,又朝著秦澤琛和於兮若擺了擺手,然後走出了咖啡廳。

秦澤琛本來還想說要不要加個聯係方式,結果嘉肴走得頭也沒回,仿佛真的來不及似的。

他收回了要出口的話,無奈搖頭,然後對於兮若道:“她還和以前一樣。我和她還是鄰居呢,小時候交朋友連我都不願意說,問就是秘密,現在約個老同學也名字都不肯講。”

於兮若捧起自己的茶喝了一口,有點燙的甜水確實能讓她舒服很多。

半晌,她卻沒接秦澤琛的話茬,而是說:“她人確實挺好的。”

“是。”秦澤琛說:“隻是脾氣有些獨,所以不太好相處。”

“怎麼不好相處?”於兮若看了秦澤琛一眼,想了想還是說:“而且,她剛剛不也挺好說話的?”

“很正常。”秦澤琛伸手往杯子裡加了第一顆方糖,攪動著他的咖啡:“大部分人第一麵都會喜歡她。”

於兮若問:“什麼?”

秦澤琛放下了攪拌勺,低頭看向咖啡液被攪動的漩渦,慢慢回憶道:“那時候她和我小學一個班,她剛轉來進班級的時候,就好像你今天第一眼見到她那樣,就覺得她很特彆,對吧?反正當時全班都很喜歡她。”

於兮若沒有否認前一句,但是追問後一句:“你也喜歡?”

秦澤琛無奈一笑:“你想想看,當時我們鄉下讀書的全都是一幫小泥猴,結果就她打扮得像是個小公主,誰能不喜歡。當然,不是我對你的這種喜歡。”

於兮若臉色微紅:“我不是這個意思。”

秦澤琛繼續道:“那時候同學是真的喜歡她,甚至還在背後偷偷叫她小公主,都爭著想當她的同桌。但是那些小男生當不了她同桌,就想坐她後桌,甚至為此還打架鬨到了班主任那裡去。”

於兮若半真半假地揶揄:“怎麼,你沒坐她後桌?。”

“我和那種人可不一樣。”秦澤琛挑挑眉:“雖然年紀小,但我隻想學習。”

於兮若輕輕地嗤了他一聲,沒說相不相信:“然後呢?”

“然後?……這沒維持多久。”秦澤琛說出了這句話,眉頭微皺,伸手從口袋裡摸出煙想點一隻,結果手被女友按住:“這裡不能吸煙。”

“好吧好吧。”秦澤琛舉手作投降狀,然後繼續說:“後來我們很快就發現,她的脾氣也和公主一樣,該怎麼說?高傲?脾氣不算壞,但不愛搭理人,下課寧願去操場裡坐著看書寫字也不喜歡和其他女生玩,甚至還會和花花草草說話。”

於兮若微微皺起了眉頭:“就因為這樣嗎?”

“被冷待並不好受,特彆是你很熱情想討好她的時候。”秦澤琛說到這裡,又開始有些煩躁地摸煙,再次被阻止之後,他又拿起了糖碟裡的一顆方糖,扔進了咖啡裡攪拌,然後又扔了一顆:“反正到最後,就沒人喜歡她了。”

於兮若一時沒再說話,看著秦澤琛拿起放了很多糖的咖啡灌了一口,眉頭微皺,然後他放下咖啡,用紙巾擦了擦嘴:“太甜了。”

秦澤琛之前喝咖啡並不愛加糖,而且今天的糖都是他自己加進去的。

於兮若靜靜地等著秦澤琛抱怨完,這才繼續說:“可我昨天看群裡沐雲把嘉肴拉進來的時候,好像所有人都很高興。”

秦澤琛頓了頓:“她轉學太突然,這麼久沒見總歸要關心一下的。”

於兮若繼續說:“她的兩個同桌很高興地出來認領座位,那個叫蘇華的,也因為是她的後座看起來比其他人更加高興。還有你,今天看到她的時候,隻顧著自己說話,都沒有向她介紹我。”

秦澤琛剛放鬆的眉頭又皺起,說:“一時沒注意而已,所以呢?”

“所以……”於兮若說:“你們真的都不喜歡她了嗎?”

秦澤琛深吸了一口氣,卻把目光投向了窗戶外。

咖啡廳的不遠處就是那棵老榕樹,此刻靜靜地立在廣場中心,恰如當時靜靜地站在他們的院子之外。

“當然,至少我是。”秦澤琛最終還是說:“但成年人會偽裝,再不喜歡也不會直白得讓人發現。”

“如果這樣,”於兮若說,“那你們何必邀請她來同學會。”

“是方沐雲讓她來的。”

於兮若攪了攪杯子裡的紅糖薑茶,然後捧起來喝了一口:“她和我想象的一樣。”

於兮若抬眼看向秦澤琛:“可你們好像和我想象的不一樣。”

“怎麼?”秦澤琛有些誇張反問:“難不成你說的還包括我?”

於兮若看向他的咖啡杯:“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於兮若知道,秦澤琛這次會來這個小學同學會是因為他知道嘉肴會來。

她其實最開始也隱約把嘉肴當假想敵,但是很快她醒悟過來,有問題的是她的男友。

嘉肴對鳥遠比對人感興趣多了。

原本她總是拒絕和秦澤琛談起嘉肴,畢竟誰也不想男友心裡還藏著一個“小學女同學”。

現在,她更想讓男友解釋他一直以來涉及嘉肴就會出現的古怪。

秦澤琛卻為女友的態度感到了不滿,一時間氣氛陷入了冷凝。

這個時候,忽然從咖啡店門外推門進來了一個男人吸引了兩人的注意。

可說是男人又把他年紀說得大了,他看起來更像是個沒畢業的男大學生,穿著一身黑色的運動服,五官都算普通,唯獨那雙眼睛黑得發亮。

他環顧了四周一圈,似乎在尋找著什麼,最後終於麵露驚喜地往前踏步,直接朝著秦澤琛望向大榕樹的窗戶方向走過去。

他去窗戶的途徑恰好路過秦澤琛這一桌,走得很急,路過於兮若的時候讓她下意識往裡縮了一縮。

秦澤琛本就心煩,且這樣剛好順便給女友出頭緩解矛盾,於是站了起來,對年輕男人道:“你不會看路啊?”

於兮若想攔著他,不過年輕人也並不理會秦澤琛,而是直接走到窗戶邊上,拉開窗戶,在眾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翻過窗戶朝著大榕樹的方向跑了過去。

這一切快得無法阻止,留下咖啡廳眾人麵麵相覷。

秦澤琛看到年輕人翻過牆之後開始狂奔,在狂奔的時候雙手平舉,上下拍動,就好像一隻黑色的大鳥在地麵上飛一樣。

這個模樣,有些怪異還有些滑稽。

秦澤琛原本還疑心這是不是行為藝術,最後看到他跑得太快,直接一頭撞在了大榕樹上,然後猛然清醒似的,開始抱著腦袋哭,嚇得在周邊啄食的小鳥都飛了起來,紛紛躲入了大樹之中。

秦澤琛:……

靠,還好他剛剛沒和這人起衝突,原來是個神經病。

……

嘉肴離開咖啡廳之後當然沒有去赴什麼約,畢竟那隻是她離開的一個借口。

說真的,雖然秦澤琛說當時他們是鄰居,語氣還很熟稔,但嘉肴對他的觀感並不好,總覺得他有時候說出話怪怪的。

說不出的奇怪。

就好像她在向秦澤琛追問過去的時候,他也在探究她對過去的感觀。

而且有時候表達也過於親近沒有分寸,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嘉肴有感覺到秦澤琛說有些話的時候,他的女友態度也有些不對勁。

但秦澤琛居然完全沒感覺到不對不說,還看不出他女友今天因為生理期身體不太舒服。

最後隻好她找個理由先離開了。

接下來嘉肴原本想再繞回老榕樹那邊,但是念及榕樹離咖啡館不遠,如果回去路上再和秦澤琛他們偶遇,那場麵應該會非常尷尬。

所以嘉肴最終決定朝著榕樹反方向走。

今天天氣很好,本就適合出門散步,嘉肴雙手插兜,一邊走一邊在腦中梳理著秦澤琛對她說的過去,試圖和她得到的已知信息進行拚湊。

於是她很快發現了秦澤琛與她父母告訴她的當晚真相有些出入。

她父母告訴她的是,當天晚上她因為被責怪而賭氣離家出走,這才會不小心掉入正在施工的工地從而摔到腦袋,而為了找她,他們不眠不休地尋找了一晚上。

可是按照秦澤琛的說法,她的父母追著她出了家門,甚至把她從榕樹上一路趕下來,後續也應該是她被追趕著才會跌倒摔傷,甚至傷到了腦袋。

所以那天晚上,她的父母很有可能根本不是在找她,而是在追趕她。

想到這裡,嘉肴忽然間一個激靈,在豔陽之下都覺得有一絲寒冷。

嘉肴穩定了一下心神,覺得事實應該沒那麼簡單,也沒那麼……可怕。

畢竟她那時候最多也就是不聽話上課看小書,怎麼樣也不至於被爸媽逼得那麼緊,甚至連爬上樹也要用砍樹來威脅她。

所以問題還是回到了原點,在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嘉肴努力地回想著。

但就像是翻著一本空白的書,翻找得再努力,也是一無所獲。

確認想不通後,嘉肴暫且把這件事放在一邊,又思索起秦澤琛提起的另一件她所不知道的事。

秦澤琛提起的,那位她很要好但是無人得見所以被稱為秘密的朋友,那到底又會是誰?

“秘密”會知道那晚上的事情嗎?她又要去哪裡找到他呢?而且為什麼會沒人見過那個“秘密”,這有什麼好藏著掖著的?

嘉肴:……

她停下腳步,有些煩躁地雙手抱頭揉亂了自己的頭發。

有沒有搞錯?

開始以為她就隻是因為意外摔傷腦袋失憶而已,後來從父母口裡則變成了家庭倫理劇,結果越探究越覺得自己的過去好像是懸疑劇?

白夜鶯還說她會如願以償?怎麼如願以償?難不成她能大顯神威一推眼鏡然後說一句真相隻有一個嗎?!

她真的想不通啊!

就在她有些苦惱的時候,日光突然間暗了下來。

嘉肴以為天氣急轉陰了,抬頭一看,卻發現是空中飛過來一片黑壓壓的鳥群。

它們並非是像大雁般集隊的一個族群,而是由各種鳥類集合,亂糟糟地擠在一起飛,好像不過是有了相同的目的地於是臨時集合在一起,自然也談不上合作和隊形。

在場的其餘人也和嘉肴一樣都在駐足觀望,談論這奇怪的一幕。

很快,這群鳥就越過了嘉肴所在的區域,朝她的反方向飛走了。

嘉肴繼續一邊思索一邊往前走,直到白夜鶯給她發來了消息。

【白夜鶯】:現在離開了嗎?

白夜鶯之所以這麼問嘉肴,是因為在咖啡館裡當時嘉肴覺得和秦澤琛獨處尷尬,於是和白夜鶯瘋狂發消息,自然是說明了自己當時想離開的想法。

【嘉肴】:嗯,找個理由跑出來了。

【白夜鶯】:有打聽到什麼嗎?

【嘉肴】:知道了不少事,但是反而感覺更亂了。

【嘉肴】:你等等,讓我想想該怎麼和你說。

嘉肴梳理了一下,慢慢地和白夜鶯說了和秦澤琛的具體聊天內容,甚至還把對那天晚上新的猜測告訴了白夜鶯。

【嘉肴】:怎麼樣?你有什麼想法嗎?

旁觀者清,嘉肴很希望白夜鶯給她新的啟發和思路。

【白夜鶯】:如果說是追趕應該也沒有錯。

嘉肴沒想到白夜鶯最先認同的是這個。

頓時,她覺得心更涼了。

【嘉肴】:你真覺得嗎?

【嘉肴】:可是為什麼呢?

【白夜鶯】:或許他們不是在追趕你,而是你帶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

【嘉肴】:我能帶走什麼?

難不成是房產證還是戶口本?

【白夜鶯】:這隻是猜測。

【白夜鶯】:真相隻能等他們自己揭露。

【嘉肴】:你說了和沒說一樣。

【白夜鶯】:那我該怎麼說呢?

【白夜鶯】:因為那天晚上你的童話書被沒收了,所以你決定帶著你的書離家出走。

【白夜鶯】:可你發現被騙了,你爸媽沒收了你的書是因為想自己看,所以在你把童話書帶走之後就追了出來,很生氣地說:“我還有一千零一夜沒有看完,阿裡巴巴還沒拿到寶藏,芝麻開門之後又要怎麼關門?你怎麼敢把它帶走?”

【白夜鶯】:結果你站在榕樹上對他們喊:“寶藏是阿裡巴巴的,和你們有什麼關係?”

【白夜鶯】:你爸媽被你氣壞了。

【白夜鶯】:所以他們就這麼追了你一晚上。

嘉肴噗嗤一聲樂了。

【嘉肴】:邏輯通順。

【嘉肴】:情節新穎。

【嘉肴】:但是差評。

但是不得不說,白夜鶯這個玩笑讓她之前有些惴惴不安的心放下了不少。

【白夜鶯】:咕唧。

【白夜鶯】:你看,所以說了真相你也不信。

嘉肴現在很希望白夜鶯就在她麵前,那麼她就可以戳戳白夜鶯的翅膀問它怎麼做到這麼胡說八道還能理直氣壯的。

如果它還是不承認,她就把這隻小白鳥抓住,拿腮紅刷給白夜鶯兩頰各點上一點,讓它手動臉紅。

嘉肴想象著白夜鶯像是玄鳳鸚鵡一樣臉上帶兩團腮紅。

白羽毛的白夜鶯帶上粉色的小腮紅。

嗯,肯定會很好看。

童話啟示錄:

No.33 清白的太陽

習慣了在黑夜中肆無忌憚地掩飾和說謊,都忘了明天會有太陽。

第34章 童話啟示錄34

雖然在心裡確實很想給白夜鶯點兩點腮紅,但是礙於現在和白夜鶯隔著一個手機屏幕,這種想法隻能作罷。

嘉肴跳過這個話題,開始和白夜鶯討論這個被稱為“秘密”的神秘朋友又可能是誰。

【白夜鶯】:你有什麼想法嗎?

【嘉肴】:有點頭緒。

【白夜鶯】:真的?

【嘉肴】:但主要是我的推理。

【白夜鶯】:認真聽.jpg

【嘉肴】:秦澤琛說,我有一個很要好的朋友,但是我不肯告訴彆人他是誰,也沒有其他人見過這個人。

【嘉肴】:鑒於是所有同學都不知道她,所以說這個人至少沒在學校出現過。

【嘉肴】:那麼她為什麼不出現呢?

【嘉肴】:先排除我想讓她隻做我一個人的朋友,所以不肯把他介紹給彆人認識。

【白夜鶯】:為什麼要排除這個可能?

【嘉肴】:我不是這樣的人呀!

【白夜鶯】:咕。

嘉肴覺得白夜鶯這個反應不太行,有點質疑她的人品。

【嘉肴】:你覺得我不是這樣的人嗎?

【白夜鶯】:不是。

【白夜鶯】:可是這麼好的朋友,不應該把她藏起來嗎?

【白夜鶯】:會被彆人發現的。

【嘉肴】:這樣不好。

【白夜鶯】:為什麼?

【嘉肴】:你喜歡被自己的好朋友藏起來不告訴彆人嗎?

【白夜鶯】:喜歡啾~

嘉肴:……

白夜鶯這反應不太對呀!

【嘉肴】:可是這樣你不會懷疑她沒把你當好朋友嗎?

【嘉肴】:假如她是騙你的,所以故意不告訴彆人你的事,結果彆人都不知道,反而都覺得自己是這個最要好的朋友,這樣不是太可憐了嗎?

【嘉肴】:所以如果真的要好,就要告訴其他人。

【白夜鶯】:沒錯啾~

【白夜鶯】:想告訴彆人,但不想讓彆人看到她。

【白夜鶯】:我喜歡這樣!

嘉肴剛想再反駁白夜鶯思想又跑偏了,結果略一反思,卻發現自己對待那個“秘密”朋友就是這麼做的!

班裡人都知道她有這麼個好友,但是卻沒有人看到過這個人。這不就是白夜鶯口中的想告訴彆人,但不想被彆人看到她嗎?!

嘉肴:……

嘉肴開始懷疑自己。

難道她自以為隨和,其實內心隱藏著極強的獨占欲?

但是反思了三秒之後,嘉肴還是覺得自己不可能這樣。

【嘉肴】:反正這條排除,聽我下一條推論。

【嘉肴】:你先彆反駁我,等我全部講完。

【白夜鶯】:好啾。

【嘉肴】:第二個可能,她因為身份原因不願意出現。

【嘉肴】:但是不願意出現的原因很多,可以之後討論。

【白夜鶯】:好。

【嘉肴】:還有最後一條,那就是,這個朋友根本不存在!

【嘉肴】:我可能是想要朋友想瘋了,又或者太羨慕其他人有朋友,所以自己編造了一個。

【嘉肴】:其實我覺得第三個最有可能,但是我又不希望是第三個。

畢竟因為沒有朋友所以捏造了一個這種事,還發生在小學時候,嘉肴覺得自己那也太慘了。

【嘉肴】:你覺得哪個更有可能?或者你有其他想法嗎?

【白夜鶯】:或許是你和一隻小鳥做了好朋友。

【白夜鶯】:像和我一樣啾。

嘉肴恍然大悟。

【嘉肴】:對呀,那個秦澤琛說我小時候就和小動物很親近,還會喂鳥。

【嘉肴】:沒準這個朋友就是小動物呢!

【嘉肴】:校園裡貓貓狗狗都很多的吧!

嘉肴越想越覺得這個想法非常非常靠譜。這也能完美解釋她為什麼不能向彆人坦白自己的“好友”,並且明明維持友誼需要隨時聯係,但是根本沒人見到過它?

因為就算見到也認不出呀!

【白夜鶯】:為什麼你覺得是貓狗?

【白夜鶯】:你明明最喜歡小鳥的。

【白夜鶯】:你是不是更喜歡貓和狗了?

【白夜鶯】:或者小鬆鼠?那隻叫拒拒的?

【嘉肴】:沒有啦!

【嘉肴】:我隻是想,如果這個朋友真的是小鳥,那也真的好誒!

【嘉肴】:白夜鶯你真的好厲害!

【嘉肴】:一下子就被你想通了!

白夜鶯停頓了三秒。

【白夜鶯】:嗯啾。

【嘉肴】:那就假設兩個可能,一個是我和小鳥做朋友,還有一可能就是這個朋友身份真的很特殊,所以不願意被除了我之外的人知道。

嘉肴覺得這樣梳理下來,一切清晰了很多,再想拚湊更完整,就需要更多的過去消息。

【嘉肴】:現在就等明天的同學會了,我有預感會得到更多的消息。

【嘉肴】:但是想到這個又有點緊張。

【嘉肴】:我什麼都不記得了,萬一明天和他們聊起來被什麼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白夜鶯】:過了那麼久,他們應該也不會記得了。

【嘉肴】:那不就是說我也就打聽不到什麼了。

【白夜鶯】:所以不去了吧。

【嘉肴】:那不行。

【嘉肴】:多少總能打聽到一些的。

【白夜鶯】:你還可以問老師。

嘉肴被白夜鶯一提醒,才反應過來程老師確實也是她重點要拜訪的人之一。

程老師倒不是從外地趕過來的,而是她本就長住在這裡的。

因為這個同學會程老師也會來,所以方沐雲有程老師的聯係方式。嘉肴之前問方沐雲要,方沐雲也很爽快地給了她。

嘉肴最開始是打算在同學會後再去拜訪程老師,但是剛剛提到程老師,嘉肴才發覺自己都沒和程老師約過時間。萬一同學會之後程老師有安排,那再拜訪又要折騰,所以提前確定一下比較好。

嘉肴拿出了手機,正要給程老師打電話,一通電話就打了進來。

是嘉媽媽的電話。

嘉肴歎了一口氣,還是接通了。

嘉肴開口:“媽?什麼事?”

嘉媽媽開口:“肴肴啊,你現在在不在家?”

嘉肴單手插兜,目光落在天邊又飛過的一片黑壓壓的鳥雲,道:“我在外麵旅遊。”

嘉媽媽道:“前些日子剛出去過,怎麼又旅遊?大手大腳的,以後怎麼過日子?你方叔叔才出事,賠了那麼多錢,這錢……”

嘉肴原本還在嗯嗯應著,聽到嘉媽媽一邊說她亂花一邊還扯上方叔叔酒駕撞人的事,頓時眉頭皺起:“他這事難道怨我?我開的車?”

嘉媽媽:“媽媽不是這個意思,隻是說現在要錢的地方多,你也省著點,到時候……”

嘉肴:“不是都把車賣了嗎?夠賠還有多吧?”

嘉媽媽:“你聽不聽媽的話?媽是這個意思嗎?”

嘉肴:“如果真的缺錢就讓方叔叔找個班上,他天天閒著也是閒著。”

嘉媽媽:“嘉肴,你這什麼意思?怎麼的?沒大沒小,你還管起長輩來了?”

嘉肴:“你到底有什麼事?我這有事,再不說我真的掛了。”

嘉媽媽頓了頓,終於沒再扯開話題,開口道,“既然你不愛聽,媽媽就不說了,肴肴,你這次旅遊什麼時候回來啊?”

嘉肴:……

嘉肴有些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

上次她出門旅遊的時候,嘉媽媽也是這麼一個開場,結果事情鬨得不歡而散。

嘉肴:“時間到了就會回來的。”

嘉媽媽:“要幾天?媽媽有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嘉肴呼了一口氣:“什麼事,你直接說吧。”

嘉媽媽說:“電話裡不好說。”

嘉肴:“那就等我回來再說。”

嘉媽媽沉默了一會,再次開口:“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媽媽想求你個事……”

嘉肴聽見話筒對麵的嘉媽媽說:“媽想求你和你爸說一聲,就是這車是你收下的。”

嘉肴不語,聽著嘉媽媽繼續說:“沒辦法啊,你如果不認下來,萬一你爸來要回這車,我們拿什麼還呢?本來不想說的,但是想到這事,我和你方叔叔晚上愁的都睡不著。”

嘉肴覺得自己腦子都有些嗡嗡的。

嘉肴:“媽,你想沒想過,如果我要了,我爸之後又回來索要這輛車,那我拿什麼還呢?”

嘉媽媽說:“不會的,你爸寫了這是贈予,他沒辦法再還回去的。”

嘉肴:“媽,你有沒有想過,我爸之前走得那麼直接,因為我是女孩,他覺得女孩生出來沒用,所以也根本沒說過要我。結果現在突然要給我送房送車難道會沒有其他意圖嗎?”

嘉肴:“我知道你之前一直在收他的錢,那是他說的撫養費,我知道,所以我之後會給他養老,我會還的。”

嘉肴:“但是現在的東西,我不能要,因為我還不起。”

嘉肴:“媽媽,你有沒有想過,我如果拿了他的東西,我以後要付出什麼?”

嘉媽媽很快反駁:“不會的,他是你爸爸啊!你是他女兒,要點東西這是情理之中,誰能說不對?”

嘉肴忍不住冷笑:“他這樣的人,和你都沒有情麵,你覺得他真把我當女兒?我和他見麵時候他的態度是好,就好像他見了客戶要應酬似的,你真覺得他把我當女兒?”

嘉媽媽一時間沒有說話。

嘉肴繼續說:“那輛車的車損並不嚴重,修複好再賣二手,車的折損是三十多萬。”

嘉肴:“那家人問你們賠償,索要了30萬,兩者相加也最多七十萬。”

嘉肴:“我那時候就想問了。這筆錢,媽媽,你是真的出不起嗎?”

“也不是……”

這不是個很好回答的問題,嘉媽媽原本想馬上回答,最後收聲,像是在組織語言。

良久,她重重地歎了口氣。

嘉媽媽的聲音此刻好像帶著重重的疲憊和苦意,每次她需要得到嘉肴妥協的時候,她的聲音就會變成這樣,好像她的苦累都是嘉肴帶給她似的。

嘉媽媽歎氣道:“也不是說出不起,但是肴肴你想想,園園還小,之後還要用錢。媽媽年紀大了,你方叔叔也一樣,總要留著錢養老。”

停頓了一下,她又說:“媽媽當然還想過賣房的,但我們名下總共也就一套房子,還是你爸離婚時留下來的老房子,不值錢。你看,總不能讓我把房子賣了,我們到時候住哪啊?你媽我都這麼大了,總不能再租房搬來搬去吧?媽媽也是真的沒辦法。肴肴,媽媽知道你不樂意,但是這次,你再幫幫媽媽吧。”

嘉肴拿著手機,認真地把嘉媽媽說的話聽了進去,甚至還翻來覆去地在腦子裡回放了好幾遍,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咀嚼。

然後,她覺得她終於聽懂了。

媽媽不能出錢,為了她自己,她的丈夫,還有她的小女兒,為了他們一家的現在以及未來。

嘉肴沒有一次這麼清楚地認識到一個事實。

這個被打算的家裡沒有她的位置,她的位置,是在這個家的對麵。

而就像是天平要維持平衡,一方一旦索要,一方就需要付出。

嘉肴很久沒有說話,半晌開口,聲音控製不住地變得沙啞。

“媽媽,你到底把我當成了什麼啊。”

童話啟示錄:

No.34 小豬撲滿

想要見到更廣闊的天地,就必須要打破些什麼,哪怕是自己本身。

第35章 童話啟示錄35

嘉肴的眼淚在眼眶裡搖搖欲墜,但她還是強忍住,像是留有一絲期盼似的等著嘉媽媽的答案。

嘉媽媽說:“你在說什麼?”

她又說:“你是我的女兒啊!”

嘉肴眨了眨眼睛。

或許本來她該歇斯底裡的,又或者她該繼續向嘉媽媽質問,做她的女兒就是這樣嗎?母親不該為女兒想想嗎?

為什麼媽媽還能這麼理直氣壯地這麼回答她?

但是她最終卻隻是拿著手背擦拭乾淨了臉頰上的眼淚,然後慢慢地恢複了平靜。

“媽媽,我小時候有一個好朋友,可我沒有她的聯係方式了。”嘉肴直接跳開了之前的話題,轉而說道:“你知道她是誰嗎?”

嘉媽媽有些沒料到嘉肴的反應,但她還是想了想說道:“你在學校裡向來不是沒什麼朋友麼?就算有,也不願意同媽說。”

嘉肴說:“我不是說我初中高中那些,算了,我是說我小時候,在我九歲之前,我住在奶奶家的時候。”

提到九歲之前,嘉媽媽似乎神經就有些緊繃,反問道:“你聽誰說了什麼?是你爸爸說的?你去問他了?”

嘉肴沒有否認,垂眸看著腳邊瓷磚裡冒出來的一株小草:“這不就像你說的,他畢竟是我爸爸。”

手機對麵的嘉媽媽頓時語塞,但很快她的聲音帶著點慌亂:“肴肴,你可是我養大的,你可不能因為你爸那麼點好處就想著他了,他這麼多年都沒來看過……”

嘉肴說:“他說要給我買車買房,連這麼多年撫養費都是他在給。可是媽媽,你打算給我什麼呢?”

“我把你養大還不夠!”嘉媽媽聲音再次變響:“嘉肴!你這是隨了你爸,沒半點良心了?!”

嘉肴直接把手機那遠了一點,沒聽嘉媽媽不斷的指責聲,然後隻在她說話間隙之中說:“你如果再不告訴我以前的事情,我就真的去找爸爸了,反正我也是他的女兒。他現在看起來對我還挺好的。”

嘉肴的聲音冷冷淡淡的,沒有之前和嘉媽媽說話時就算不耐煩也能聽出的無奈與妥協。

對,嘉媽媽怎麼能不知道,嘉肴之前一直在妥協,可她隻覺得這理所當然。

嘉媽媽本來被嘉肴的態度弄得怒火更旺,恨不得麵對麵把嘉肴狠狠臭罵一頓,然而她的理智卻讓她回想起了上次見麵嘉父對她說的話——假如嘉肴不認她這個媽媽,那嘉父可不會再容忍她了。

嘉媽媽深吸了一口氣,她不能忘記這次打電話來的目的是什麼。

車,那輛車,那輛嘉父放在嘉肴名下的車還在她手上。嘉父願意送給嘉肴,但絕不可能同意就這麼轉贈給她的。

想到這裡嘉媽媽又想到了她的現任丈夫,忍不住咬牙。

她當初選擇嫁給方有成,其實也是覺得他老實木訥,不會像嘉有誠一樣有花花腸子,是個不錯的結婚對象,也不會嫌棄她結婚生過孩子。

結果現在看來,這方有成既不會掙錢,心思還多。

現在家裡家外都是她在操持,園園還小,丈夫又指望不上,她隻能讓嘉肴多幫幫忙,結果現在大女兒都不肯幫她,還反過來埋怨她。

誰能想到她的不容易?

往常嘉媽媽當然要繼續指責下去,訴說自己的付出和不易,可是嘉肴的態度一冷淡下來,她很是明白,如果嘉肴真的不聽她的話,其實她也沒有什麼辦法。

嘉媽媽的心一涼,連之前的怒火都被澆滅了。

嘉媽媽終於放緩了聲音:“你想知道什麼?”

嘉肴:“我剛問的,我九歲之前有沒有什麼很要好的朋友?”

嘉媽媽並不太願意回想嘉肴九歲時候的事,但她還是如實說:“那時候你在奶奶家,你爸要和媽媽離婚打官司,都回不來,媽媽是真的不知道。你爸也肯定不知道。”

嘉肴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繼續問:“那現在你能告訴我,我九歲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

“那天晚上,”嘉媽媽沉默了一會,終於才說,“其實,你那天回來之後,說想讓我和你爸離婚,我說了你幾句,你就往外跑,然後我和你爸就去追你。結果天黑沒看清路,你跑進了旁邊在施工的工地,工地上正打地基,那有一個挖了一半的坑……”

嘉肴說:“在去工地之前,我是不是還爬到了大榕樹上,讓你們拿砍樹逼我下來?”

嘉媽媽有些吃驚:“你怎麼知道?”

嘉肴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就算到現在,她的媽媽還在騙她,把事情的過錯往她的頭上推。

嘉肴說:“你不肯說就算了,可能爸爸會告訴我更詳細一點。”

“哎!”嘉媽媽聽見嘉肴有掛電話的意思,頓時一急,最終決定坦白:“是!那天你其實是拿了家裡很重要的東西走,所以我和你爸就追了出去,結果你跑的很快,直接爬上了大榕樹,怎麼叫都叫不下來,所以我們才嚇唬嚇唬你。”

嘉肴有些意外。

她沒想到白夜鶯的猜測才是真的。

嘉肴又問:“我到底拿了什麼東西?”

嘉肴直覺,這樣東西會非常重要。

然而嘉媽媽卻說:“我不知道。”

嘉肴:“什麼?”

“真的!”像是怕嘉肴不信,嘉媽媽連忙補充:“媽媽是真的不記得了,或許是金器什麼值錢的東西,但是後來你不是摔到工地受傷了嗎?我們就急著給你送醫院,至於那樣東西,好像最後也沒找回來。”

嘉肴:“你沒騙我?”

“我為什麼要……”嘉媽媽說到一半,也意識到自己對嘉肴之前說的九歲真相本就是謊言,於是她改口:“都說到這裡了,我也沒必要再騙你。你也彆怪媽媽,媽媽隻是怕你知道那天的事,你會怨媽媽。”

嘉肴無話可說。

她無法理解,害怕她會因為他們的錯事埋怨他們,就可以把這件事的過錯放到她的頭上。讓她一直以為,她的失憶,父母矛盾的爆發,都是因為那天她的任性和失蹤,並且讓她這麼多年來都為之愧疚。

這就是她的爸爸和媽媽。

而在另一邊,嘉媽媽其實也在努力地思索當晚的細節,回想那天晚上嘉肴到底拿走了什麼才讓他們這麼暴跳如雷。可奇怪的是,無論是她還是嘉父都隻記得那天嘉肴從家裡拿走的是一本童話書,很普通的童話繪本。

可是怎麼可能呢?一本童話繪本會讓他們非要讓嘉肴交出來?

所以他們隻能相信,當時大概是有其他重要的東西,但是他們兩個就是都忘了。

嘉肴又問了兩句,也確定這些就是嘉媽媽所知道的全部。

她沒有心思再說話,就打算掛掉嘉媽媽的電話,嘉媽媽卻又提起了關於車的事情。

嘉肴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她確實該解決這輛車的事,但解決方式大概不會是嘉媽媽想要的那種。

嘉肴說:“我知道了。這樣,媽媽,你先算確認一下這輛車出廠價是多少,然後這兩天準備和籌集一下該賠付的現金。”

嘉媽媽愣住了,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嘉肴沒管嘉媽媽的吃驚,繼續說:“等我這次假期結束,我會約上嘉有誠。這麼多年來的花費和賬單,是多是少,我們還是都當麵算算清楚吧。”

這次,沒等嘉媽媽後續的反應,嘉肴一下子就掛掉了電話,然後拉黑了嘉媽媽的手機號碼。

很快有其他的手機號碼打了進來,嘉肴看也沒看掛斷,然後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給手機設置了白名單。

但是在設置和篩選白名單的時候她卻覺得有些好笑。

原來會給她打電話並且重要的人那麼少,而且最先被排除的,是她的父母。

但是當嘉肴真的把這些號碼排除在外之後,失落之後卻是巨大的輕鬆,好像她真的放下了什麼可怕的負擔。

【嘉肴】:白夜鶯,我今天做了一件大事,而且準備去做另一件大事。

【白夜鶯】:那你很厲害啾!

【嘉肴】:確實很厲害了!我都做好到時候他們要是敢罵我,我就掀桌的準備了。

爸爸那邊的不識好歹,媽媽那邊的白眼狼,她會麵臨的大抵就是這兩個稱呼。

但是嘉肴仔細想想,就算她沒做出這個決定,她依舊是不識好歹,依舊是白眼狼。

【白夜鶯】:為什麼要被罵?

【嘉肴】:因為父母養大了我,雖然過程並不好,可他們養大了我。

【嘉肴】:但是我要做的大事,就是準備要擺脫他們。

【白夜鶯】:在森林裡,樹木在春天開花,秋天結果,果子脫落之後,會變成新的樹木。

【白夜鶯】:不會有老的樹木去質問新的樹木,為什麼不按它們想要的方式生長,更不會覺得新的樹木是它們的一部分。

【嘉肴】:或許是因為它們結果之後不必撫養果子長大,也不在乎新樹木的生死。樹長大隻需要太陽和水,但是人長大需要的東西更多,所以人需要回報。

【嘉肴】:我不是在反駁你,我隻是在說我自己……我有些不確定自己該怎麼做。

嘉肴有些懊惱。

她不是不明白這些道理,甚至不是現在才知道這個道理。可是有時候,想要做到卻並不簡單。

鐵石是硬且冷的,而血肉柔軟又滾燙。

真可憐,明明同樣是人,有些人就是鐵石,有些人卻生就了一副血肉。

前者總是能獲得更多。

【白夜鶯】:我知道。

【白夜鶯】:但你已經回報地夠多了,至少對你的母親來說。

【白夜鶯】:至於你的父親,確實可以當他不存在。但無作為不能被當做被恕罪的理由,反而是他的罪孽之一。

嘉肴呼出一口氣,她也讓自己下定了決心。

【嘉肴】:我爸的事情倒是好解決,到時候和他算清楚撫養費然後總能錢款兩清的。

【嘉肴】:我媽那裡,除了之後養老,我也不管了。

【嘉肴】:把事情解決之後,我準備去其他城市生活。

真做了決定之後,嘉肴越想越覺得鬆快,然後她注意到白夜鶯的措辭。

【嘉肴】:不過罪孽啊,恕罪什麼的,你怎麼突然這麼說話?

【白夜鶯】:咕啾?

【白夜鶯】:過兩天辛德爾森林的法庭會有審判會,我出席當法官。

【白夜鶯】:所以要先練練發言方式。

【嘉肴】:你還會當法官?!

【白夜鶯】:我會很多東西,這隻是之一啾!

完全可以想象,如果在遊戲軟件裡,那隻白夜鶯大概已經在瘋狂地冒星星了。

想到這裡,嘉肴切換了聊天界麵,進了遊戲軟件。

那隻白夜鶯剪影果然在金鳥旁邊冒星星,是非常得意又驕傲了。

嘉肴伸手戳了戳迷你白夜鶯,白夜鶯頓了頓,所有的星星變成了小花花。

嘉肴又戳了戳,小花花又變成了小愛心。

嘉肴看著白夜鶯腦袋上頂著的好感從75嗖嗖嗖地上升到了85。

嘉肴忍俊不禁。

白夜鶯這也太容易高興了吧。

發覺嘉肴換了聯係的方式,迷你白夜鶯在【鳥窩】上跳了跳,似乎在吸引屏幕外嘉肴的目光。

【嘉肴】:這個審判會會有多久?

【白夜鶯】:不確定,或許是一天,也可能是一個月或者更久。

【嘉肴】:為什麼那麼久?

【白夜鶯】:真相需要查證。

【嘉肴】:那你審理的案件是什麼知道了嗎?

【白夜鶯】:會同時審理三個案件。

【白夜鶯】:兩場交易違約,還有一場涉及十幾年前群體作惡的追訴。

【嘉肴】:群體作惡?

【嘉肴】:那豈不是很惡劣?

【白夜鶯】:是。

【嘉肴】:那麼作惡者都被找到了嗎?

【白夜鶯】:找到了,他們正打算來一場聚會。

【嘉肴】:啊?

【白夜鶯】:所以這會是場很難忘的聚會。

嘉肴心想也是,到時候聚會的時候被一鍋端了那能不難忘嗎?

就在這個時候,嘉肴又看見【渡鴉】從左邊的門廊晃晃悠悠地飄了進來,落在了圓桌上,然後開始狼吐虎咽地吃【圓桌】上的【甜品】,【糕點】和【茶水】。

在清完【圓桌】上待客的食物後,【渡鴉】兩個字倒轉,很明顯它吃飽喝足之後,兩個翅膀一攤開始雙爪朝上晾肚皮了。

【渡鴉】:可忙死我了。

嘉肴問渡鴉。

【嘉肴】:什麼事情這麼累?

【渡鴉】:我在布置法庭。

【嘉肴】:是白夜鶯當法官的那個法庭?

【渡鴉】:啊?對!白夜鶯都對你說了呀小公主。

【渡鴉】:都布置好了,絕對會是最棒的森林法庭。

【渡鴉】:山雀,遊隼,布穀鳥,灰頭鴿,還有貓頭鷹,對,貓頭鷹,它們都會來的。

完全出乎意料,嘉肴沒想到森林法庭是這樣的。

但也不意外,森林中參與法庭的不是小鳥還是什麼?

【嘉肴】:除了鳥,還會有鬆鼠,鹿,兔子之類的小動物嗎?

【渡鴉】:當然,它們可是陪審團……哦,不對,除了兔子,兔子是被告之一。

【嘉肴】:為什麼兔子會是被告?

【渡鴉】:因為他們眼睛紅紅的。看起來無害,脾氣卻極壞。

【渡鴉】:耳朵很長,總是在偷聽。還有尾巴,你可以抓住狐狸的尾巴把它吊起來,但抓不住兔子的。短短的尾巴讓他們沒辦法被抓到把柄。

【渡鴉】:他們甚至都不會說話,成天湊在一起擠眉弄眼!哎呀!我真的看不下去了嘎!

嘉肴很快聯想到了白夜鶯剛剛說的案件。

【嘉肴】:是它們群體作惡?

【渡鴉】:當然是他們,除了兔子還會有誰會這麼做?

【嘉肴】:它們對誰作惡?

【渡鴉】:一隻小鳥。

【嘉肴】:為什麼要作惡?

【渡鴉】:誰知道?或許是嫉妒小鳥會飛有翅膀?

【渡鴉】:又或者,因為他們是兔子。

【渡鴉】:兔子對誰都這樣。

渡鴉口中的兔子和嘉肴認知或者想象中的可以說大相徑庭。就算在童話故事裡,兔子也是善良無害的代表。

【嘉肴】:我以為,兔子軟軟的,很可愛。

【渡鴉】:對著比他們高大的人,兔子當然可愛。

【渡鴉】:可是對著小鳥,那就不一樣了。

【嘉肴】:也是。

【渡鴉】:不談這個了!彆管這些討人厭的兔子了,小公主我和你說,你一定要聽我說,我真的太高興了嘎!

【嘉肴】:什麼?

【渡鴉】:我看到辛德爾了嘎!

【渡鴉】:我看到了真正的辛德爾!

【嘉肴】:那祝賀你呀!

【渡鴉】:嘎嘎嘎嘎!

嘉肴記得,白夜鶯給她的森林戶口就是落在辛德爾森林,據說白夜鶯最起始生長的樹,就叫做辛德爾。

能見到辛德爾,大概就是所有森林住戶的夢想?

【渡鴉】:好高興好高興嘎!

【渡鴉】:我是最厲害最幸運的渡鴉!

【渡鴉】:我是……

【白夜鶯】:閉嘴。

【渡鴉】:嘎哦。

【渡鴉】:那我偷偷樂嘎!

結果【渡鴉】兩個字旁邊也開始不停地冒黑色的小花花。

【渡鴉】:等我休息一會,我還要去!

嘉肴其實還想再聊的,但是她一看時間,已經過了午時。這次來D市事情安排得很緊,她還要先問問程老師有沒有時間見她呢。

暫停了同渡鴉和白夜鶯的閒聊,嘉肴撥通了程老師的電話。

自我介紹之後,嘉肴提到了是否可以在方便的時候登門拜訪。

程老師倒是很爽快,說她已經退休了,什麼時候來都可以。嘉肴想著擇日不如撞日,問今天下午是否方便。

程老師答應了,聲音聽起來還挺高興,甚至在聽到嘉肴說還沒吃午飯的時候,還邀請嘉肴去她家吃,嘉肴三推四讓地才拒絕了。

嘉肴於是隨便在附近找了個餐廳解決了午餐,又去超市買了些拜訪用的禮盒和水果,這才按照程老師給她的地址到了老師家,然後按了門鈴。

給嘉肴開門的是一個老太太,鬢發染霜,帶著一副玳瑁框的眼鏡,穿著絨布的長裙,身形瘦小卻精神矍鑠。

嘉肴看向她:“是程老師嗎?”

老太太笑著點頭,側身讓嘉肴進了門。

嘉肴把禮品放在門口,然後換上了程老師拿來的拖鞋。

屋子裡現在隻有程老師一個人。

程老師引著她坐到了沙發上,然後托了托眼睛細細地看了嘉肴一會,然後才笑著道:“是嘉肴呀,真是嘉肴,是個漂亮的大姑娘了。”

嘉肴都有些受寵若驚。

嘉肴說:“程老師,你還能記得我?”

“記得,當然記得。”程老師給嘉肴倒了一杯茶,嘉肴連忙接過,然後聽見程老師說:“那麼勇敢的小姑娘,我怎麼會忘記呢?”

程老師這個評價,更出乎嘉肴的意料了。

嘉肴:“勇敢的小姑娘?這怎麼說?”

程老師看著她,眯著眼笑:“怎麼,你連這個都忘了?”

嘉肴不好意思地點點頭,然後捧著茶杯啜了一口。

程老師這時卻微微斂起笑意,歎了口氣。

“你那時候的同學,覺得你是城裡來的小孩,就團在一起想欺負你。”程老師說著,神色又放緩起來:“但是嘉肴你遇到這種事不哭不鬨的,放學之後就打電話自己報了警,說學校有人欺負你,結果真把警察找來了。這之後啊,那些人就不敢了。我那時候就覺著,你這個小姑娘真是了不得。”

“欺負我?”嘉肴皺眉:“是誰?”

“說不清。”程老師說:“當時班裡全都是一個村裡從小玩到大的,欺負起人來也成群結隊,家長不管,學校這邊也管不動。怎麼,你一點印象也沒有?”

嘉肴搖了搖頭。

程老師放下了茶杯:“我正奇怪著呢,你怎麼會來這個同學會。”

頓了頓,程老師說:“既然這樣,老師就多嘴一句,明天這個同學會你不如就不要去了。如果你是想給老師慶生,老師生日早就過了,也實在沒必要。”

嘉肴捏緊了茶杯:“那程老師,我想問您個事,你知道我當時在班裡同誰關係最好嗎?”

程老師仔細想了想:“記不清了,好像你也不愛同彆人玩,倒是有個小男生,是你鄰居,你轉學走之後倒是問了你好幾次,叫什麼來著,老師記不起來了。”

嘉肴:“那老師你有沒有聽過我有一個很要好的朋友,隻說過但沒見過,被其他同學叫秘密的?”

程老師又搖了搖頭。

“那你能和我講講我轉學之前發生了什麼事嗎?”

程老師正要搖頭,又頓住了,擰起了眉,似乎在認真回憶,然後才慢慢道:“有些許印象。”

嘉肴期待地看向他。

“你轉學之前情緒不太好。”程老師說:“我就想著叫你父母來了解一下情況,結果回去之後你就出了事,然後就轉學了。”

雖然程老師記起來了,但是記起的東西並沒有用。

嘉肴歎了口氣。

看來對於過去是沒辦法探究了。

程老師又喝了一口茶,然後提起了另一件事:“對了嘉肴,你爸媽現在怎麼樣了?”

嘉肴說:“離婚了,我跟著媽媽在A市。”

“你爸爸呢?”

“去了S市。”

“這麼遠,有經常來看你沒有?”

嘉肴搖搖頭:“老師,怎麼了?”

“彆怪老師多嘴。你爸媽真的是……,”程老師說,“當時你被欺負,我也打電話聯係讓你爸媽過來,結果你爸說不想管讓我彆聯係,你媽說要看著你爸也沒時間,結果一個也沒來。我是真沒見過有這麼做父母的。”

程老師擰起眉頭,顯然想到這事還覺得不痛快:“特彆是你媽,之前你上學上的好好的,都會在上課時候把你拉走,說是讓你去勸你爸。你就這麼個孩子,你說說,你媽到底辦的是什麼事?要不是你自己聰明會打電話報警,哎……”

嘉肴垂下眼眸,沒有接話。

從小接受的教育,讓她不會想著去批判自己的父母。但旁觀者的眼睛,總是更為清楚和犀利。

或許她本就早該問問旁人。

見嘉肴臉色不太好,程老師以為自己多管閒事讓她不痛快了,很快收住了話頭,接著也沒再多說這個,而是就問嘉肴考了什麼大學,在哪工作之類的話。

嘉肴應了聲,又和程老師聊了一會,終於在快晚飯時候拒絕了程老師的留飯邀請,還是離開了。

外麵的日頭已經開始斜掛,迎麵風也逐漸變冷。

嘉肴手插在口袋裡在車站等公交,這時候走來了一家三口,是一對父母和他們的女兒。

那個女兒手中拿著一包芒果乾,一邊吃,一邊對著爸媽笑。

嘉肴看了他們一會,隻是她並不是對這個女孩的家庭而羨慕,反而是在想,這對父母的愛是真的嗎?或者愛現在是真的,但或許很快因為時間或者其他變故,最終消磨變成了利用?

假如到那個時刻,誰有能分得清愛是什麼時候被替換,從而變成了假的呢?

嘉肴從來不對那個拋妻棄子的父親有什麼奢望或者幻想,但是卻會對母親產生憐惜,感激和責任。

但是在今天,這些全部破碎了。

她重新認識了她的媽媽。

公交車很快就來了,車上人並不多,嘉肴上了車,選了個靠窗的位置。

雖然時間還早,但是大概是今天經曆了太多,嘉肴心理上著實有些疲憊。

公交車搖搖晃晃地,嘉肴於是在細微的顛簸中,靠著車座,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色,昏昏欲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嘉肴突然感覺到公交車靠站停下,廣播發出了一聲播報。

“榕樹廣場站已到站,請從後麵下麵,注意後方來車。”

嘉肴聽到這個播報清醒了一些。

雖然這個公交路線其他站點她不清楚,但是榕樹廣場站她卻是知道,很明顯,就是那棵千年大榕樹所在的廣場。

大榕樹值得獨占一個站名。

嘉肴於是打起精神,看向了大榕樹。

假如說她還能對這個城市有任何的好感,那隻會因為這棵讓她覺得親切的大榕樹和它樹冠上住著的小鳥們。

然後她有些疑惑地微微皺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這棵大榕樹好像比她上午見到的稍微大了一圈,也更高了些,還更富有生命力了。

但很快嘉肴就忽略了這個異樣,注意力轉而被榕樹下的一個黑衣人吸引了。

那個黑衣人此刻正環抱著大榕樹,雙手雙腳都貼在榕樹之上,仿佛恨不得和榕樹融為一體,而他的表情,則是顯得無比幸福。

他周圍的人此刻和嘉肴一樣,都露出了“我不理解”的表情。

這個時候,公交車重新啟動,駛離了公交車站。

嘉肴原本從黑衣人身上已經收回目光,畢竟喜歡抱樹並不是什麼問題,哪怕他的行為難以理解但可以尊重,但是在公交車真正離開前她還是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那個黑衣人的麵目非常的眼熟,總覺得不久前才見過,卻一時又想不起來,最終無奈決定放棄。

這麼一遭後,嘉肴清醒了許久,瞌睡又打得脖頸酸痛,於是後半段路坐直了身體和白夜鶯聊天。

【嘉肴】:我不理解。

【嘉肴】:為什麼老師說他們欺負過我,現在他們還會來邀請我去同學會?

【白夜鶯】:或許是覺得那點過去不值一提。

【嘉肴】:那他們可真刻薄。

【白夜鶯】:確實如此。

【嘉肴】:還好我報警抓了他們。

【嘉肴】:隻是他們年紀小估計沒留下什麼案底。

【嘉肴】:這真的太可惜了。

【白夜鶯】:但眼睛裡的紅色一旦染上了,是洗不掉的。

【嘉肴】:什麼意思?

【白夜鶯】:在念審判裡的詞。

【白夜鶯】:你覺得怎麼樣?

【嘉肴】:兔子?

【白夜鶯】:是兔子。

【嘉肴】:挺好的。

【嘉肴】:我決定明天就回去了。

【嘉肴】:同學會就不參加了。

白夜鶯很讚同她的決定。

【白夜鶯】:確實不該去。

嘉肴一邊和白夜鶯聊著,一邊向方沐雲退回了她的兩百塊錢,然後也不管方沐雲問她怎麼了,直接刪除了之前加的微信配好友,然後退出了那個群。

這麼操作完之後,嘉肴和白夜鶯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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