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衛生間裡呆了有五六分鐘了,再不出去估計淩承軒要敲門了。
要是讓淩承軒發現他偷偷摸摸的跟秦逸打電話,那他這一把老骨頭就可以直接丟掉不要了。
“對了,你還好吧?腰沒斷吧?”沉默片刻,電話那頭驀地傳來秦逸肆無忌憚的調笑聲。
懶得搭理,直接掛掉電話,看著暗下來的手機屏幕,顧澤輕哼一聲,眼角眉梢浮起一絲冰涼。
如果不是他現在隻能呆在醫院裡出不去,就憑秦逸剛才那句話,他能直接把秦逸的頭給擰掉。
手機接連震動了幾下,資料很快就被傳了過來。
以極快的速度看了一遍,望著慕耀的照片,顧澤眉心輕輕動了動。
這個男人,好像是上次在H市的淩越國際酒店,與他在走廊裡擦肩而過的那個人。
原來這人是淩家三少爺的助理。
想到當時隱隱約約聽到的對話內容,顧澤狹眸中飛快的閃過了一道精光。
刪掉內容,他按下衝水鍵,轉身打開了衛生間的門。
一開門,就正撞上淩承軒那雙如同夜空一般漆黑的雙眸。
“電話打完了?”唇角扯起一抹無奈的笑,淩承軒抬手揉了揉顧澤的腦袋,“我又不會真的跟你生氣,你和秦先生關係好的事情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顧澤蹭了蹭淩承軒的手掌,享受的眯起眼睛,嗔笑道:“可是你會借著這個機會來欺負我。”
攬過顧澤纖細的腰身,驟然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輕撫著顧澤俊美的麵龐,滑嫩的觸感讓淩承軒嘴角的笑紋更深:“顧總不喜歡嗎?”
微微俯身,舔舐著顧澤發燙的耳尖,親眼看著一抹媚紅爬上顧澤的麵頰,他啞著嗓子,一字一頓道:“每次顧總都很主動很瘋狂呢,我以為顧總很喜歡的。”
“喜歡是喜歡……”顧澤修長的手指在淩承軒的胸膛腹肌上打著轉,薄薄的嘴唇邪魅的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淺笑盈盈的模樣俊美到極致,撩人風情儘顯,“可醫生說了,要節製。”
淩承軒深深地看了顧澤一眼。
有了第一次之後,他就再也控製不住他腦子裡的那些想法了。
想狠狠地欺負這個輕狂又張揚,自負又驕傲的漂亮男人,想看這個男人被他欺負到哭的樣子。
“但是總忍著對身體不好。”淩承軒手腕一轉,猛地橫抱起了顧澤,走到床邊,“我都忍了那麼久了,顧總不會不同意的。”
雙手勾著淩承軒的脖頸,顧澤眼角一挑,眉目含笑:“是啊,我這個人最體恤員工了,你是知道的。”
……
在醫院呆了近三周,顧澤是怎麼都住不下去了。
畢竟病床比較窄,而且也不是很軟,不是很舒服。
在一波好說歹說威逼利誘軟硬兼施口水費乾之後,淩承軒總算是同意讓顧澤出院了。
坐在回去的車子上,顧澤緊緊地抱著淩承軒的衣服,嗅著那淡淡的木質古龍香味。
放鬆的狀態下,一股倦意便湧了上來,使得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哈欠。
“困了?”淩承軒微微側目,瞥了一眼顧澤,一臉關切。
這幾天顧澤的狀態都不是很好,白天的時候遠沒有晚上的時候精神。
懶洋洋的抬起眼眸,顧澤用眼角的餘光橫了淩承軒一眼:“這都連著多少天是淩晨三點多才睡覺了的?每天還都劇烈運動,能不困就怪了。”
還是那個問題,為什麼隻是相差四歲,他和淩承軒無論是體力還是精力,都差的這麼多?
明明他平時也很注重運動鍛煉的,這麼多年,無論是打還是跑,能跟他一較高下的,他也沒見過幾個。
“那以後可以早一點。”淩承軒目不轉睛,直視著前方的道路,麵不改色,平靜的語氣沒有任何波瀾,“醫院的話,會有人來換藥打擾,不太方便。回家了就會好很多,可以隨時隨地。”
顧澤眨了眨眼睛,臉上登時飛起一抹紅暈。
他腦袋一歪,狹長的丹鳳眼中星光璀璨,癡癡地望著淩承軒那張棱角分明的冷俊麵龐。
這兩年多的時間,即便他跟淩承軒每天都是形影不離,但他也幾乎沒有見過淩承軒的表情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偶爾淩承軒的麵部神情有什麼細微的差彆,那也是轉瞬即逝,不刻意留意的話根本就捕捉不到。
明明是個才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差不多年紀的男生這個時候或許還在大學的教室中安靜聽課,又或者是在球場上肆意揮灑汗水,但在淩承軒的身上,他倒是感受不到那股屬於青春的味道。
老練成熟,狠辣深沉,雷厲風行,穩重內斂,身手高強,頭腦精明,這是貼在淩承軒身上的標簽,也是淩承軒一直展示給他看的東西,一些與年紀不相符的東西。
如今,在這些的基礎上,總算是又有了新的一條——精力旺盛。
這條跟淩承軒的這個年紀倒是比較相配。
畢竟二十五歲的他已經跟不上淩承軒的動作了。
臉頰溫度迅速攀升,他趕忙用淩承軒的衣服蒙住了腦袋。
心臟在胸膛裡怦怦直跳,每一個場景的想象都讓他頭皮發麻身體打顫。
“顧總?”一個紅燈,淩承軒擔憂的望著縮在他寬大外套裡的顧澤,“你還好嗎?”
雖然顧澤的傷好的差不多了,但畢竟之前經曆了那樣的事情,現在又是坐車回去,以顧澤對車子的恐懼程度,這無疑是極大的煎熬,是身心的雙重折磨。
“嗯。”悶悶的聲音從外套裡傳來,聲線壓得很低,似是在竭力掩藏著什麼,“我沒事。”
淩承軒眉心輕輕動了動,伸手抓住自己外套的下擺,用力一扯。
顧澤纖弱單薄的身形出現在了他的視線範圍之中,讓他安心了許多。
“這是怎麼了?”撩起顧澤鬢邊的碎發,耳尖滾燙的溫度讓淩承軒神色一滯。
指尖端住顧澤的下顎,他強迫顧澤扭過了頭,發現顧澤麵頰上紅霞密布,狹長的丹鳳眼半垂著,水汽升騰,努力壓著眼中的瀲灩光華。
隻是一眼,就讓他沉醉在了其中,無法自拔。
“嗶——”
刺耳的喇叭聲堪堪拉回了淩承軒的注意力。
他當即收回目光,看向前方,發現信號燈不知何時已經發生了變化。
當即啟動車子,可顧澤的模樣卻是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回到公寓,還不等淩承軒把防盜鏈掛上,顧澤整個人直接就纏了上來。
“承軒……唔……”極其微弱的聲音,像是小貓咪在叫。
把顧澤圈入懷中,淩承軒輕吻著顧澤發紅的耳垂:“顧總想在什麼地方?”
“聽你的……”軟糯的嗓音裡是抑製不住的哭腔,發紅的眼角透著楚楚可憐,“都聽你的……”
顧澤乖巧的模樣讓淩承軒心滿意足的笑了。
每到這種時候,他總是能想到,在顧氏財團最頂層的那間總裁辦公室裡,顧澤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談笑間,就是一個中小企業灰飛煙滅。
他懷裡任他采擷的這個漂亮男人是他現在的頂頭上司,身份尊貴到在被譽為華夏經濟之都的S市都排的上號。
呼吸陡然變得粗重,他舔了舔顧澤的嘴唇,抱著顧澤來到了浴室之中。
本就是單身公寓,兩個大男人站在浴室裡,狹窄的隻能緊貼著彼此。
“顧總,你不是一直想跟我一起洗澡嗎?”淩承軒肆意逗弄著顧澤,看顧澤無處可躲隻能輕顫著接受的樣子,眸色瞬間又暗沉了幾分。
含住顧澤的喉結,他黑眸抬起,嘴角噙著一抹笑:“現在,機會來了。”
第七十二章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一)
顧氏財團,最頂層,總裁辦公室。
掛斷一個視頻會議,顧澤揉了揉太陽穴,拿起手邊的文件,細細的翻閱著。
陽光落在他的頎長纖細的身體上,仿佛為他鍍上了一層光圈。
他白皙的皮膚在陽光的照耀下幾近透明,使得脖頸上的淡淡紅痕越發醒目。
“吱呀——”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淩承軒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
顧澤頭都沒抬,單手托著下顎,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的點著文件,眉宇間漸漸出現一道溝壑。
走到辦公桌前,淩承軒放下手中的文件袋,雙手撐著桌子,俯下身,湊近到顧澤的麵前,凝視著顧澤微微皺起的眉頭,低沉的嗓音夾雜著關切:“休息一下?”
“沒必要。”顧澤擺了擺手,目光一轉,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文件袋,“這是我讓你查的東西?”
他俊美的麵龐上覆著一層涼涼的寒霜,薄薄的唇抿成一條直線,一雙狹長的丹鳳眼眯縫著,深淺不一的色澤在他眼底緩緩流淌波動。
淩厲的氣勢從他身上散發而出,環繞在他的身體周圍,配上一身裁剪得體的手工西裝,上位者的威嚴顯露得淋漓儘致,猶如高高在上的天神。
淩承軒黑眸一眯,視線落在顧澤頸側的痕跡上。
心跳驟然加速,他那如同黑曜石般的雙眸中登時燃起了燎原之火。
感受著身體誠實的反應,他用力的咬了下舌尖,血腥的味道在口腔裡肆意蔓延,強烈的刺疼感讓他艱難的保持著理智和清醒。
硬生生的收回目光,淩承軒壓低聲音,竭力掩藏著情緒:“是,沈氏集團這麼多年來操縱股票,做假賬,逃稅,行賄的證據都在裡麵了。”
顧澤摸了摸文件袋,想到蘇妍被磨破的手腕,瞳色瞬間冷了幾分:“沈澈蹦躂了這麼久,是該好好歇歇了。”
之前沈澈給顧氏財團搞了一出疑似漏稅,害得他在H市連事情都沒法繼續辦就隻能回來。
現在也是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時候了。
不過,看這文件袋的厚度,沈氏集團這次麵臨的情況恐怕不是“疑似”這麼簡單了。
“等沈氏集團的事情結束後,你再陪我去趟H市。”想到蘇權駿惡狠狠地瞪著他,雙目發紅臉色鐵青的暴怒樣子,顧澤忍不住輕歎了一口氣,“順道再去看看妍妍有沒有好好學習。”
淩承軒點了點頭:“好。”
站起身來,抻了個懶腰,顧澤繞開辦公桌,朝著淩承軒張開雙手:“承軒,抱抱。”
他全身氣場陡然一收,若不是這身看著就價值不菲的西裝,說是高中生估計都有人信。
大手一攬,把顧澤圈入懷中,淩承軒垂下眼眸,看著顧澤俊美的麵龐,笑意盈盈的眸子,沉默片刻,緩緩道:“顧總,校服有想法嗎?”
顧澤微微一怔,下意識的問道:“什麼?”
淩承軒眼眸接連閃爍了幾下,看顧澤一臉茫然好像真沒聽清的樣子,猶豫了一下,慢慢的搖了搖頭:“沒事,我就是怕你累著。”
“有承軒抱抱就不累了。”顧澤玩弄著淩承軒的領帶,認真專注的模樣就像是在盯著逗貓棒來回轉的小貓咪,“不過,僅限於白天的抱抱。你晚上抱我太久,我第二天確實會累。”
聽著像是埋怨責怪的話語,但細細一品,就能品到他慵懶嗓音中淡淡的笑意,使得整句話都變成了嗔笑撒嬌。
淩承軒抱起顧澤,讓顧澤坐在辦公桌上,抬眸仰視著顧澤妖冶的麵頰,趁著顧澤不注意,在顧澤的薄唇上輕啄了一口:“明明是顧總每天晚上都纏著我的,連我做飯的時候都不放過。”
顧澤的視線從算是從淩承軒的領帶上移了開來,落在了淩承軒棱角分明的冷俊麵龐上。
他咬了咬嘴唇,狹長的丹鳳眼輕輕眨動著,眉眼之間爬上一層委屈:“還不是因為你,長得好看身材又好聲音還好聽,讓人看著,就想……”
用力扯了一下淩承軒的領帶,貼近到淩承軒的耳邊,他輕吹了一口氣,一字一頓道:“跟你發生點什麼。”
淩承軒呼吸一窒,隻覺得炙熱的血液一下子湧到了頭頂,衝斷了名為冷靜的弦。
“實不相瞞……”收緊雙臂,讓顧澤的身體緊貼在自己的胸膛上,他輕柔摩挲著顧澤挺直的腰背,“我對顧總,也是如此。”
心臟登時漏跳了半拍,淩承軒那宛如大提琴般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聲音好似天籟之音,讓顧澤深深地陷入了其中。
世間突然變得很安靜,隻剩下兩人強有力的心跳聲音,一下一下,越跳越快。
一股大力襲來,不由自主的躺倒在辦公桌上,顧澤抓著淩承軒領帶的手鬆了開來,雙手自覺交叉舉在了頭頂上方。
文件被推倒在地,地麵頓時一片狼藉。
辦公桌,又硬又硌。
看來,他有必要在辦公室裡專門開辟個休息間出來。
……
沈氏集團被人匿名舉報,疑似存在逃稅,行賄,做假賬,操控股票等行為,受到了稅務機關的跟進調查,也受到了媒體記者的密切關注。
這件事在網上引起了軒然大波,無論是熱度還是討論度都比當時顧氏財團疑似漏稅的事情要高上許多,熱搜排行榜前十有七八條都是跟沈氏集團有關係的。
沈氏集團的大樓也是被許多人圍得水泄不通,連旗下的相關產業也都受到了打擊,甚至受到了極端人士的打砸,鬨得是不可開交。
“所以,還有什麼事情是你老攻查不出來的?”秦逸端著酒杯,看著電腦屏幕上的表格,動動手指,沈氏集團四個大字乍然出現,“我現在覺得,你那老攻,就算跟淩家沒關係,那也肯定不是個一般人。”
在醫院時感受到的強大氣場,即便是過了有一段時間了,他偶爾在午夜夢回之時,也是會回想起那種寒意徹骨的感覺,然後便被驚醒,再難入睡。
雖然淩承軒的簡曆很漂亮,但那絕對不是個助理能散發出來的氣息。
更何況他在顧澤身邊呆久了,對這種情況早就有了一定的免疫力,卻還是能鎮得住他,要是淩承軒真的是一般人,那他豈不是很沒麵子?
“你也查了ALLEN和慕小葉的資料,心裡應該也有點數了吧。”顧澤歪著腦袋,纖細修長的手指搖晃著酒杯,光影交錯間,杯中的液體與玻璃折射出懾人的猩紅,“那個慕耀,我之前去H市的時候見到過,在淩越國際酒店。”
秦逸眨了眨眼睛,湖藍色的眸子中閃現出一層驚慌:“阿澤,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說。”顧澤看秦逸快哭了的樣子,忍不住就想笑。
“你們去H市,住淩越國際酒店,是你的主意嗎?”秦逸小心翼翼的問著,聲音裡潛藏著一絲希冀。
顧澤挑挑眼角,畫出絕美的弧度:“都有淩承軒在了,你看我像是會自己做安排的樣子嗎?”
想起之前自己信誓旦旦說過的話,秦逸頓時欲哭無淚。
按照眼下的情況發展,他現在就可以把酒吧的庫存打包打包低價賣了,乾脆直接把這個酒吧也一起賣了,拿大筆錢,再回家跟他哥和他爸耍耍無賴,分點家產找個顧澤找不到的海島養老得了。
“說不定那個ALLEN和慕小葉出現在淩越國際醫院就是個意外呢,也沒有準確證據說淩承軒就跟淩家有關係。再說了,淩承軒是不是你那個小初戀還不一定呢。”秦逸這話說著說著聲音是越來越小,到最後直接就聽不見聲音了。
儘管沒有確定性的證據,但淩承軒的所作所為種種表現也確實跟他的簡曆很不相符。
翹起二郎腿,秦逸眉眼皺的是有棱有角的:“阿澤,你說這個淩承軒,他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他真的是你的小初戀,又是淩家的三少爺,那他花功夫偽造個簡曆接近你,又什麼都不跟你說,是為了什麼啊?”
顧澤神色一滯,笑容凝固,僵硬的掛在了臉上。
雙目低垂,纖長的睫毛掩蓋住了他眼底的失落。
冗長的沉默,鴉雀無聲的環境與四處遊走的燈光格格不入。
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儘,顧澤低聲道:“他,有他的顧慮吧。”
“那你也不問問的?你們兩個都那個了,你都沒問過?”秦逸一眨不眨的注視著顧澤。
“也……沒什麼好問的吧。”顧澤言語頓了頓,眼裡閃動著意味不明的複雜光芒,“我知道他是誰,他知道我是誰,就足夠了。”
“話不是這麼說的啊。”劍眉緊鎖,秦逸打量著顧澤的樣子,眼裡多了一份試探的意味,“阿澤,你不會是……不敢吧?”
顧澤喉結一動,端著酒杯的手指不自然的蜷了蜷。
他低垂著頭,一言不發,就像是默認了秦逸的話。
秦逸眉頭頓時皺的更緊了。
收回目光,放下酒杯,他細長的手指在電腦鍵盤上快速飛舞著。
淩承軒的資料出現在了電腦屏幕上。
望著那串他一直都懶得記的電話號碼,秦逸瞥了顧澤一眼,掏出手機,默默地把淩承軒的聯係方式存進了手機裡。
第七十三章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二)
對沈氏集團的調查還在繼續,網上討論的熱度也是居高不下。
身為擁有百年根基的大企業,S市甚至華夏的老牌豪門世家,沈氏集團和沈家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也全都被媒體記者網民群眾給盯得死死的,有個風吹草動就會再度引起軒然大波。
愛好吃瓜的沈澈的賬號每天都有好幾百萬條評論來詢問情況,但在這之前一直在吃瓜第一線的沈澈,這次並沒有出來回複過一個字。
畢竟塌的是他家的房子。
解決了因為受傷而積壓在手頭上的工作,顧澤趴在休息間的大床上,翻看著熱搜的評論。
吃沈氏集團和沈家的瓜是他這段時間高強度工作中為數不多的解壓方式之一。
網友的力量也是真的強大,好多他都不知道的事情被挖了出來,雖然都隻是跟沈澈的私生活有關的,但看來看去腦子裡也就隻會剩下一個想法。
沈澈的私生活真的是豐富多彩五彩斑斕的過分了。
這根本就不像是差點跟人聯姻訂婚的男人該有的私生活啊。
從富家名媛,到豪門千金,從當紅小花,到流量偶像,看爆出來的一些照片,對方的工作地位身份雖然各不相同,但沈澈的口味真的是出奇的一致。
就這私生活,拍成電視劇能拍一百八十集。
“我就說這沈澈怎麼一副腎虛的樣子。”顧澤翻了個身,鑽進了淩承軒的懷裡,蹭了蹭淩承軒袒露的胸膛,一條腿直接壓上淩承軒的腰,“照這個情況來看,沈澈他爸說不定已經當上爺爺了,隻是他爸自己還不知道。”
伴隨著他的動作,蓋在身上的薄被被帶起來了一些。
半邊身子露了出來,光潔白皙的後背上,凸起的肩胛骨猶如展翅而飛的蝴蝶,斑駁的痕跡印刻在上麵,讓人血脈噴張。
“被子蓋好。”幫顧澤重新蓋上被子,淩承軒沒好氣的拍了一下顧澤的挺翹的窄臀,柔軟的觸感使得他的聲線低沉沙啞,“你這樣,不怕我再來一次?”
顧澤的視線總算是從手機屏幕上轉移了開來。
他抬起眼眸,眸光氤氳,眼角一挑,眼中便泛起了陣陣漣漪:“我舒服還舒服不夠呢。”
淩承軒手臂一彎,將顧澤禁錮在懷裡,吻著顧澤的鼻尖:“不夠嗎?那是誰之前哭著喊著說不要了的?”
雙頰當即飛起一抹紅暈,顧澤喉結動了動,隻覺得腰部酸疼腿部發軟的更厲害了。
這個臭小子每次都是一點情麵都不留的,不管是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不把他弄哭弄癱弄得連連求饒是怎麼都不肯罷休的。
身體不受控製的抖了一下,顧澤往淩承軒的懷裡又縮了縮。
木質古龍香味包裹著他,夾雜著溫潤的水汽,讓他有些發倦。
放下手機,伸出胳膊,搭在淩承軒的身上,顧澤狹長的丹鳳眼慵懶的眯了起來。
感受著淩承軒炙熱的手掌撫摸著自己的頭發,他腦袋微微後仰,整個人就像是正在被主人撫摸梳毛的小貓咪。
溫柔的吻落在額頭,淩承軒的聲音在身前響起:“困了就睡吧。”
仿佛是一個魔咒,本來隻有一絲的困意立刻瘋狂增長蔓延,眨眼就占據了顧澤腦海中的主導地位,將他的意識吞噬的一點不剩。
輕微的呼吸聲在安靜的房間裡回蕩著,淩承軒垂下眼瞼,凝視著懷中的顧澤,本來冷硬的麵部線條愈發柔和,覆蓋在黑眸上的冷霜褪的一乾二淨,眼底的憐愛與喜歡是怎麼藏都藏不住,笑意映滿了一雙眼睛。
小心翼翼的吻著顧澤的頭發,他修長的手指落在顧澤俊美的麵龐上,輕撫著,那輕柔的動作就像是在觸碰這天底下最名貴的稀世珍寶一樣。
“唔……”顧澤的眉心突然皺了起來。
淩承軒動作猛地一頓,身體瞬間僵硬,連呼吸都屏住了,眼珠子都不敢亂動一下。
等了許久,看顧澤並沒有要醒來的跡象,眉宇間的溝壑也逐漸消散,他這才輕舒了一口氣,緊繃著的身體慢慢的放鬆了下來。
生怕弄醒顧澤,他立即收回了手,不敢再去碰顧澤了。
靜靜的注視著顧澤的睡顏,隻是看著,就已經讓他心滿意足了。
隻是,身體卻總是違背他的意願,也不知道該說是誠實還是叛逆。
察覺到某個部位的變化,淩承軒揉了揉太陽穴,唇角扯起無奈的苦笑。
他引以為豪的忍耐力和自製力在顧澤麵前就像是個笑話。
都不需要顧澤說些什麼做些什麼,隻要顧澤往他視野可見範圍內一站,哪怕包裹的嚴嚴實實,他的忍耐力和自製力都會在瞬間丟盔棄甲,被殺的片甲不留,直接潰不成軍。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當顧澤睡醒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落日的餘暉穿過窗簾之間的縫隙照了進來,正好落在他和淩承軒的身上。
對上淩承軒那雙墨色如黑夜般的剪瞳,顧澤抻了個懶腰,活動了下筋骨,邪魅的笑了笑:“承軒,你硌著我了。”
淩承軒呼吸一窒,眸色當即又暗沉了幾分,與周圍昏暗的環境幾乎融為了一體:“我硌你很久了。”
停在淩承軒胸膛的手指一點一點的往下移著,顧澤嘴角邊的笑紋越來越深:“你這是在邀請我幫你做些什麼嗎?”
“如果顧總樂意的話……”言談間,淩承軒炙熱的氣息灑落下來,不遺餘力的襲擊著顧澤已然發紅的耳尖。
絕對不會有人進來打擾的房間裡,似是有什麼東西再也按捺不住,蠢蠢欲動。
……
關於沈氏集團的調查持續了整整一個月。
這一個月的時間,可以說是全民吃瓜,吃到飛起。
當結果出來的那一刻,所有事情雖然都已經塵埃落定,但熱度反而是空前絕後,暴漲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沈氏集團確實存在做假賬和操縱股票的行為,逃稅行賄的行為也是屬實,樁樁件件證據確鑿。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淩承軒都沒有查到的更陰暗的東西,被相關機關有關部門挖了出來,查了個水落石出。
一時間,所有的新聞媒體,無論是國內還是國外,全都在報道這件事情。
沈氏集團一直想在國外立足站穩腳跟,萬萬沒想到最後居然是以這樣的方式走出國門的。
股票直接跳崖跌入穀底,旗下產業被查封,房地被迫出售,在華夏享了百年盛名的沈氏集團在也就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裡轟然倒塌。
沈氏集團的董事長,也就是沈澈的父親,當場就被帶走了,雖不知道最後會是個什麼結果,但牢獄之災肯定是免不了的。
還有一些相關人員也一同被帶走了,其中絕大部分都是沈家的親眷,還有沈董事長個人的親信,但也有因為老板發話不得不做事的毫不知情的人,甚至還有人是因為一些事情受到威脅才隻能選擇幫忙的。
黑暗的一麵被赤裸裸的暴露在了大眾的視野之中,沈家和沈氏集團猶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而在這場風波中,唯一算得上能置身事外的,居然是沈董事長的親兒子,沈氏集團的總經理,沈澈。
雖然頂著總經理的頭銜,但沈澈遊手好閒習慣了,公司是能不去就不去的,反倒對這些事情一無所知。
但同樣的,他也解決不了眼下沈家和沈氏集團所麵臨的困境。
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曾經所擁有的一切都離他而去。
而他本人也因為被挖出來的私生活問題備受譴責,情況相較於他父親也沒有好到哪兒去。
顧澤看著這件事情的電視直播。
屏幕上,沈澈整個人比之前見麵的時候瘦了一大圈,濃厚的黑眼圈跟蒼白的麵色比顯得有些可怕。
麵對記者媒體一個接一個不間斷,又一個比一個犀利尖銳的問題,沈澈身體不停地顫抖著,那幅度即便是用電視看都看的十分清楚。
他連話都說不利索一句,結結巴巴的,眼睛通紅,好像下一秒就會哭出來一樣。
一個快三十的大男人,還是大公司的總經理,麵對這種情況連穩住情緒都做不到,他也真的是高看了沈澈。
顧澤手指彎曲,一下一下的敲打著桌麵,薄唇劃起一抹尖銳的諷刺:“我還以為他多能耐呢,平時一張嘴叨叨叨說個不停,關鍵時刻連個屁都不敢放。”
他十六歲被帶回顧家,十八歲因為顧恒楠病倒開始插手顧氏財團的事情。
因為私生子的身份,整個顧氏財團上下沒有一個人看得起他,就更不用說服他了。
明裡暗裡給他下絆子,認為他好欺負,所以無論是在道德還是在法律的邊緣大鵬展翅的人大有人在,但也都被他一一化解掉了。
前後花了三年的時間,直到他二十一歲那年,他徹底掌權了顧氏財團。
哪怕這個時候,他的那個父親,那個名叫顧恒楠的男人還活著,也再也阻擋不了他的腳步。
“看來,名門出身大力培養的正統繼承人,也不過如此。”顧澤狹長的丹鳳眼中流光暗轉,瞳孔散發著鋒利的光芒。
關掉電視,他轉動椅子,望著站在身邊的淩承軒,本來孤冷淡漠的神情陡然一變。
抓住淩承軒的袖口,輕輕地晃了晃,他軟軟的撒著嬌:“承軒,我們去吃章魚小丸子,好不好?”
第七十四章 下雪了
也許是因為沈家和沈氏集團得到了該有的製裁,也許是因為看到電視上沈澈被逼問到快哭了的樣子,顧澤總覺得今天的章魚小丸子格外的香,香到他一口氣連吃了十二個。
摸了摸鼓起來的肚子,顧澤心滿意足的眯起了眼睛。
伸手挽著淩承軒的手臂,他腦袋一歪,靠著淩承軒的肩膀,輕輕地蹭了兩下:“承軒,反正工作回家也能做,不如我們直接回家吧。”
淩承軒低垂下頭,望著顧澤那雙閃著希冀期待光芒的眸子,忍不住微微一笑。
抬手摸了摸顧澤毛茸茸的腦袋,在顧澤的薄唇上落下淺淺的一吻,他輕聲道:“都聽顧總的。”
顧澤眉目之間籠罩著一層笑意:“那就直接回家吧,工作明天再做。”
隻是一句話的功夫,該上的班就翹掉了。
又是一句話的功夫,工作也推到了明天。
淩承軒看著蹦躂蹦躂的顧澤的身影,臉上笑紋更深了。
反正顧氏財團是顧澤的。
而他,也是顧澤的。
一輛銀色的跑車在大馬路上疾馳而過,速度極快,猶如一道閃電,眨眼消失在了馬路儘頭。
顧澤腳步陡然一頓,猛地回過了頭,看著銀色跑車消失的方向,眉心擰了起來,怔怔出神。
“怎麼了?”淩承軒攬過顧澤的肩膀,順著顧澤的目光看了一眼。
那裡已經沒有了那輛銀色跑車的影子。
“你認識那輛車?”淩承軒思索了片刻,緩緩道:“那應該是三年前出的車子,當時因為限量價格也挺貴的,不過後來廠商又出了彆的顏色款,性能雖然差了點不過也不礙事,這車的價格也就下去了。”
顧澤低低的應了一聲,卻並沒有收回視線。
他不喜歡坐車,所以對車子的了解很少。
剛剛那輛車是哪個廠商哪個型號對他來說都不重要,反正說了他十有八九也是聽不明白的。
事實上,剛剛那輛車開的極快,快到他除了記住個顏色之外,其他的什麼都沒記住,或者說壓根就沒看清。
但他感受到了一股殺氣,一股可怖的殺氣。
雖然隻是短短一瞬,但他還是清楚的感受到了。
直覺告訴他,那輛銀色車子上坐著的人,他可能認識,而且關係匪淺。
最為關鍵的是,那人或許是想置他於死地。
這種事情其實挺虛無飄渺的,但他的感覺一直就很敏銳,也非常的準。
在被帶回到顧家之後,如果不是靠著感覺,他或許十七歲那年就要被人給整死了。
顧澤掃視了一圈周圍。
這條馬路空空蕩蕩,就隻有剛才那一輛車經過。
人行橫道上,除了他和淩承軒也沒有其他人。
垂在身側的雙手猛然緊握成了拳頭,指甲掐的顧澤手掌心生疼。
狹長的丹鳳眼眯縫著,冰冷的暗芒在他幽暗的眼底深處閃動著。
淩承軒注視著顧澤,驀地踏前一步,擋住了顧澤的視線。
木質古龍清香襲了過來,顧澤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整個人就被淩承軒擁入了懷中。
扣住顧澤的腦袋,輕撫著顧澤細軟的發絲,淩承軒一字一頓:“有我在。”
顧澤眼眸接連閃爍了幾下,抓著淩承軒的衣服,沒有吭聲。
“我……”淩承軒喉嚨上下滾動了兩下,手臂漸漸收緊,似是想把顧澤的身軀揉入自己的骨血之中,“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了。”
距離上次顧澤被綁架的事情已經過去了近兩個月的時間。
顧澤身上的傷隻留下了淡淡的疤痕,甚至疤痕都快要消失不見了。
但那天發生的事情,顧澤倒在火海之中的身影,始終是在淩承軒的腦海中不停的重映。
他數不清他在深夜之時被差點失去顧澤的恐懼驚醒過多少次,也記不清他因為顧澤雙臂和腿上的傷痕而心疼過多少回。
如果顧澤當時真的出了事,他殺了自己都不夠。
隻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一味的懊悔自責沒有任何的用處,反而會耽誤本來該做的事情。
“我會保護好你。”淩承軒的聲音很輕,但語氣卻很堅定。
哪怕是,拚上他的性命。
緊繃著的身體放鬆下來,顧澤抬起頭,看著淩承軒。
好似有億萬星辰墜落在他眼中,使得他的雙眼閃閃發亮,熠熠生輝,足以令天地萬物都黯然失色。
“我知道你會保護好我。”雙手攀上淩承軒的肩膀,環住淩承軒的脖頸,他仰頭覆上淩承軒的嘴唇,言語間,濕熱的氣息灑落下去,“我希望你也能知道,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我從來都沒有一個人過。”
淩承軒的瞳孔驟然一縮,覆蓋在黑眸上的冷霜被燃起的火苗融化,一直潛藏在眼底的情愫在沒有阻擋的情況下,瘋狂的增長蔓延,頃刻間便填滿了他的雙眼,逐步往外擴散了開來。
也許是因為事情的發展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乍然聽到這似乎意有所指的話,他的心境與想法已經跟上次不一樣了。
上一次他生怕顧澤發現端倪於是主動離開,可這一舉動反而給了彆人可乘之機,害的顧澤遭遇危險險些喪命。
眼底的光微微黯淡了一些,他嘴唇輕張,打破了這冗長的沉默:“真的嗎?”
他的聲音輕輕顫抖著,輕微到一陣寒風吹過就消散了開來。
心口被重重一擊,顧澤眉心當即緊擰了三分。
他就從未見過淩承軒如此小心翼翼的樣子。
強忍著喉間突然翻騰而起的苦澀,他按著淩承軒的後腦勺,直接就親了上去。
貪婪的攫取著淩承軒的味道,顧澤把自己喜歡的簡單粗暴可謂說是發揮到了極致。
隻是與他充滿侵略氣息的動作不同,他狹長的丹鳳眼緊緊地閉著,纖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著,俊美白皙的麵龐已然是紅霞密布,連耳垂都沒有幸免,染上了一抹緋紅。
淩承軒一眨不眨的望著身前顧澤那精致到仿佛是上天最完美的傑作的臉頰。
顧澤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但顧澤的行動早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摟住顧澤不盈一握的腰肢,淩承軒閉上雙眼,轉守為攻,不斷地加深著這個吻。
直到顧澤不知道是第幾次輕輕地推搡著他的胸膛,他才依依不舍的放開了顧澤。
像是被抽走渾身骨頭一般軟軟的靠著淩承軒站著,顧澤伸出手指,按著自己發麻的薄唇,嗔怪似的橫了淩承軒一眼:“你快給我吹吹,感覺要腫起來了。”
他修長的手指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著白瑩的光澤,與映著水光的紅潤嘴唇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血液一下子湧到頭頂,淩承軒呼吸一窒,手腕一轉,倏地把顧澤給橫抱了起來。
“回家了。”他大步流星的往前走著,呼吸急促,語速飛快,“今天時間很充足,該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情才行。”
顧澤眨了眨眼睛,忽然就覺得腰腿直發軟,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著。
低吟一聲,他枕著淩承軒的肩膀,朝著淩承軒的脖頸輕輕地吹了一口氣:“那我等著你的表現。”
酥酥麻麻的感覺讓淩承軒的步伐不受控製的停頓了一下。
“放心,肯定會讓顧總很滿意,很舒服。”他垂下眼瞼,黑眸微眯,眸光深邃得仿佛能把人給吸進去,“就是希望顧總這回不要求饒的太快,畢竟時間還很長。”
從下午到晚上,淩承軒是片刻都沒有停歇。
顧澤慵懶的趴在床上,隻覺得渾身上下哪兒都酸疼不已,骨頭架子都要散了。
他都數不清淩承軒咬了他多少口了,身前反正已經是一片狼藉了,後背上也不知道具體是個什麼情況,反正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膚,淩承軒都沒有放過。
“還說什麼聽話就輕一點慢一點……”扶著快沒有知覺的腰慢慢的轉過身,顧澤平躺在床上,回想著之前的一幕幕,手指不自覺的抓緊了身下的床單。
一到這種時候,淩承軒的嘴那就變成了騙人的鬼。
關鍵是他還傻乎乎的信了,在淩承軒的引誘下還說了好多平日裡羞於啟齒的話。
麵頰溫度迅速攀升,顧澤趕忙捂住了自己的臉。
腦海中不停浮現出淩承軒額頭上細汗密布,汗水流淌下來滴在他的臉上的模樣,簡直是性感的過分。
拉過淩承軒的枕頭,緊緊地抱在懷裡,顧澤把腦袋埋在枕頭中間,嗅著淩承軒的氣味,情難自已的沉醉在了其中。
……
吃過晚飯,顧澤一手扶著腰,一手摸著圓滾滾的肚子,在客廳裡來回踱步消食。
淩承軒總是覺得他很瘦,所以每次做飯時候都做的超級多,搞得他每次都會吃撐。
可結果,菜錢米錢油錢調味料錢是翻倍了,他體重這幾個月倒是一點都沒變。
走到廚房,看著淩承軒係著圍裙洗碗的背影,他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這樣生活氣息濃厚的淩承軒,反倒是讓他覺得有點不真實了。
下意識的屏住呼吸,他生怕這是一個美夢,而他的一個喘氣,可能就會讓他從這個美夢中驚醒過來,更怕他此後再難進入到這樣的夢境之中了。
“下雪了。”淩承軒低沉的嗓音喚回了顧澤的注意力。
顧澤神情一滯,趕忙扭頭看向了窗外。
鵝毛般的雪花紛紛揚揚的從天上飄落下來,隨風儘情的舞動飛翔著。
大地驟然變得銀裝素裹,天地渾然一色,雪白一片,在月光的照耀下,發出耀眼的光芒。
第七十五章 這是他們一起看的第一場雪
顧澤下意識的走到窗戶前,雙手抵在玻璃上,睜大眼睛看著窗外。
S市位於華夏偏南的位置,下雪的次數並不是很多,這麼大的雪更是少見。
在他記憶中,上次S市下這麼大的雪,好像還是他被帶回到顧家的那一天。
那已經是九年前的事情了。
雖然過去了很久,可他卻始終忘不了那一天。
畢竟他在那一天失去了他生命裡最重要的人。
顧澤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眼底的光微微黯淡了一些。
淩承軒走了過來,從背後抱住顧澤瘦弱的身軀:“要出去看嗎?”
這是S市今年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也是他們一起看的第一場雪,可以說是意義非凡。
想到初雪的寓意,顧澤臉上當即飛起一抹紅暈,連耳根都開始發燙。
心臟在胸膛裡怦怦直跳,他軟軟的靠著淩承軒的肩膀,輕聲應道:“好。”
“那先回屋換衣服。”淩承軒手腕一轉,猛地把顧澤給橫抱了起來。
因為下雪,溫度驟降,白天穿的那身衣服現在穿出去估計會被呼嘯而過的寒風直接擊穿打透。
“所以這就是你把我包的像隻熊的理由?”顧澤沒好氣的白了淩承軒一眼。
他隻覺得身體笨重不堪,本來腰就酸疼,腿就發軟,現在因為衣服的緣故,彎腰更費勁,腳步也更邁不開了。
偏偏地上因為下雪又滑的很,他邁出的每一小步都給他一種會摔倒的感覺。
他生怕摔倒後站不起來被人看到丟大臉,又害怕一屁股摔到地上直接屁股開花變得更疼,於是他不得不雙手緊緊地抓著淩承軒,整個身體都貼在了淩承軒的身上。
淩承軒順勢摟著他,時不時的偷親他一下,嘴角邊若有若無的笑意讓顧澤不禁懷疑這家夥是不是故意跟他提出下樓看雪的事情,又故意給他穿成這個樣子的。
“我怕顧總著涼。”淩承軒湊近到顧澤的耳邊,朝著顧澤的耳朵輕吹了一口氣,“顧總要是生病了,我身心都會很難受。”
冰涼的空氣之間,一縷熱氣鑽了進來,使得顧澤呼吸一窒,身體不受控製的顫抖著,全身汗毛根根豎立起來,頭皮陣陣發麻。
下午發生的一幕幕在他的腦海中如走馬燈一般一一浮現。
淩承軒壓在他的身上,一邊不留餘力的狠狠衝撞著他,一邊俯下上半身,摸著他的腦袋,在他耳邊低聲呢喃,濕熱的氣息隨之噴灑下來,弄得他渾身癱軟。
即便現在大雪紛飛,寒風呼嘯,可他還是覺得身體燥熱不已。
果然,這一身衣服太過厚重,搞得他額頭和鼻尖上都冒汗了。
凝視著淩承軒,顧澤狹長的丹鳳眼中氤氳水光頃刻升騰而起,顯得朦朧多情,如夢似幻。
“你彆這樣看著我,要不然你該看不了雪景了。”淩承軒緩緩開口,聲音略顯沙啞。
他那雙如同黑曜石般的眸子直勾勾的盯著顧澤像是熟透了的蘋果一般的麵頰。
想撲上去咬一口,甚至是整個都吃進去的念頭在他心口盤旋著,久久的揮之不去。
他眼底的欲望徹底暴露出來,而且越來越赤裸裸,竟是一點要掩藏的意思都沒有。
顧澤趕緊收回了目光,不敢再去看淩承軒了。
光是淩承軒的視線就看的他雙腿發軟,要是再不把注意力轉移開來,他彆說今天不上班了,就是明天,他十有八九也是起不來的,就算起來了,也是沒那個精力去處理工作的。
同樣是從下午到晚上,怎麼淩承軒就跟個沒事人一樣,甚至還這麼精神?
明明他動的比淩承軒少很多,怎麼他就有種渾身發酥骨頭散架了的感覺?
仍舊是百思不得其解,於是他很果斷的把問題拋到了腦後。
小心翼翼的走下被白雪覆蓋的台階,顧澤艱難的蹲下身子,從地上抓起一把雪,在手裡捏成了一個球:“承軒,我們來打雪仗吧。”
淩承軒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看顧澤連站都還沒來得及站起來的樣子,眉毛一挑,湊近到顧澤的身前:“你確定?”
“……”在淩承軒的攙扶下站了起來,顧澤發現自己實在是高估了他穿這身厚重衣服後的行動能力。
淩承軒嘴唇輕張:“如果顧總想的話,我都可以。”
他的表情看上去跟平日裡沒有任何區彆,語調也是平靜的沒有任何波瀾,可顧澤卻總是有種自己隱隱約約上了淩承軒的當的感覺。
“就玩一會兒。”顧澤舉起手中的雪球,朝著淩承軒用力的砸了過去。
雖然但是,S市這麼多年來難得下一次這麼大的雪,不好好玩一把感覺對不住地上這厚厚的積雪。
再說了,對方是淩承軒。
就算是對他有想法,那最多是想欺負他,弄哭他,聽他求饒。
於是,“激烈”的打雪仗大戰拉開了序幕。
與淩承軒的靈敏不同,顧澤的一舉一動就像是慢動作在回放。
打不著人隻能挨打氣的他乾跺腳,這也就算了,他還總被淩承軒近身。
然後,他身上所有的地方就都進入了淩承軒的攻擊範圍,淩承軒也是真的毫不留情的攻擊他。
即便隔著沉重的衣物,他卻還是被弄得喘息連連,大雪天的一身汗,不知不覺就栽倒在了淩承軒的懷裡,動彈不得。
顧澤胸膛上下劇烈起伏著,抬手拽著淩承軒的衣領,聲音顫抖道:“你故意的。”
他眼中燃著的火苗越燒越旺,使得他血液翻滾沸騰,全身細胞都叫囂著,清楚的告訴他想要染上更多屬於淩承軒的氣息和味道。
“顧總是想回去了嗎?”淩承軒收縮雙臂,緊緊地抱住顧澤。
顧澤嗔怪似的瞪了淩承軒一眼,摩挲著淩承軒的嘴唇,一字一頓道:“我想要你。”
血液一下子湧到頭頂,淩承軒直接抱起顧澤,往公寓的方向走去:“我會很溫柔的。”
顧澤忍不住撇了撇嘴。
這種時候,淩承軒的嘴必然是騙人的鬼,聽聽就行了。
更何況,溫柔,這樣的詞或許會出現在淩承軒的身上吧,但絕不會出現在做那種事情的淩承軒的身上。
簡單粗暴,他就提了一句,淩承軒倒是做的很徹底。
一腳踹開臥室的門,把顧澤放在床上,淩承軒伸手幫顧澤脫著衣服:“我不是故意的。”
他是真的想讓顧澤好好看雪景,也是真的怕顧澤生病。
但顧澤走出公寓大門的那一刻,看到飄舞的雪花時雙眼發光的模樣,以及因為溫度變化而變得通紅的麵龐,還有用力的抓著他一副害怕摔倒的樣子,既可愛又魅惑。
縱然這是他們一起看的第一場雪,縱然眼前的景象難得一見,可從那一刻開始,這萬裡雪飄白霜鋪地,也再入不了他的眼。
……
S市南郊,一棟二層彆墅之中。
黑衣男子坐在沙發上,翻看著手中的文件,
他麵龐蒼白,看不到一絲血色,雙目微微凹陷,時不時的咳嗽兩聲,整個人看上去病態儘顯。
一名身穿白大褂的男子從後方走了上來,還沒靠近,黑衣男子猛地轉身,一把槍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手裡,那黑漆漆的洞口正對著身穿白大褂的男子。
“喝藥。”身穿白大褂的男子就像是習慣了一樣,麵不改色的走到了黑衣男子的身邊,如山澗溪流般清潤的嗓音裡是止不住的擔憂和關切,“下雪了,溫度驟降,你這身體不好好養著可不行。”
目光掃過黑衣男子手中的文件,他眉心倏地輕輕動了動:“淩承軒?我記得這個人是顧澤的助理?”
坐下身來,他端著藥碗,舀起一勺藥,放在嘴邊吹了吹,試了下溫度後遞到了黑衣男子的嘴邊。
見黑衣男子乖乖的喝了,他鬆了一口氣,一邊喂一邊說道:“凜,你好像很在乎這個人。”
被喚作“凜”的男人看著手上的文件,沉默片刻,低聲道:“他的簡曆很漂亮,但這不足以讓他留在顧澤身邊當助理,更不足以讓顧澤把自己都搭進去。”
他眼眸一抬,看著亂糟糟的茶幾。
茶幾上,密密麻麻全都是顧澤和淩承軒的合照,都是從各種角度偷拍的。
隨手拿起一張,顧澤俊美的麵龐上寫滿了笑意,看的黑衣男子瞳色一冷。
把照片往空中一扔,他舉起手中的槍,猛然扣下扳機。
細微的響聲在屋內響起,照片慢慢的飄落在地上。
身穿白大褂的男子側目一看,照片上,顧澤的腦袋已經被開了個大洞。
“然然,這麼喂太無聊了。”黑衣男子把玩著手裡的槍,俊朗的臉上噙著一抹放蕩不羈的笑,磁性的嗓音夾雜著慵懶,“我要你用身體喂我。”
似是無奈的歎息了一聲,舒然放下碗,抬手解著白大褂上的紐扣。
黑衣男子轉過腦袋,視線定格在舒然的身上。
他舔了舔嘴角,藥物的苦澀讓他眉間微蹙。
幸好他身邊有顆蜜糖,可以幫他緩解一下。
攬過舒然的肩膀,二話不說直接堵住了舒然柔軟的嘴唇,他肆無忌憚的探索著每一個角落,炙熱的舌尖發起一波又一波的進攻,馳騁掠奪,充滿貪婪。
凝視著舒然不住顫抖的睫毛,黑衣男子薄唇慢慢勾起,手直接鑽了進去。
他的然然果然很甜。
第七十六章 沈澈不見了
坐在床上,靠著軟墊,顧澤翻看著手中的文件,時不時的揉一揉酸痛的腰。
他已經連續四天沒有去公司看過了。
必須要他簽字的文件都是由淩承軒晚上帶回來給他,他看完處理完後再把文件交給淩承軒,讓淩承軒第二天帶回去。
反正有淩承軒在,以淩承軒的工作能力,公司肯定是出不了什麼亂子的。
比起顧氏財團的情況,他反倒覺得他的情況比較危急。
從S市初雪降臨的那天開始,淩承軒就像是吃了藥開了竅一樣,一次比一次力道猛,一次比一次時間長,一次比一次花樣多。
從最初的蠢蠢欲動按捺不住,到中期不間斷的哭喊求饒,到最後實在承受不住暈過去,每次淩承軒都能把他搞得欲仙欲死。
他都記不清他這幾天暈了多少次,反正嗓子是真的啞了。
體力與精力跟淩承軒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彆的,直到最近這段時間他才終於徹底明白了這一點。
可明白之後又有什麼用?
該來的總是會來,他根本就沒地方可以逃。
無奈的歎息了一聲,顧澤把手中的文件扔到一邊,扯過一旁淩承軒的枕頭,抱在懷裡,身子往下一滑,整個人直接鑽進了被窩裡。
翻了個身,一條腿從被子裡伸了出來,壓在被子上,他腦袋埋在淩承軒的枕頭中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貪婪的嗅著那屬於淩承軒的味道。
唔,這臭小子取個快遞怎麼去了這麼久?
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顧澤猛然發現,此時距離淩承軒接到快遞小哥的電話,居然隻過了五分鐘的時間。
“才五分鐘嗎?”他眨了眨眼睛,眼底閃過輕微的詫色。
可他怎麼感覺過了有至少半個小時的時間了呢?
公寓的快遞一般都是放在兩百米外的那間超市的。
到了那裡,還要找快遞,五分鐘的時間,確實不夠。
顧澤盯著時間,越盯著看,就越覺得一分鐘漫長的可怕。
又過了大概五分鐘,門口那邊傳來了一聲響動。
他當即翻身下床,忍著腰疼,穿著拖鞋就往門口跑。
淩承軒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顧澤的視野範圍之中。
眼睛當即就亮了起來,他三步並作兩步的衝了上去,撲到了淩承軒的懷裡,毛茸茸的小腦袋在淩承軒的下顎脖頸肩膀上蹭來蹭去。
“怎麼了?”淩承軒一手托著顧澤的窄臀,手掌傳來的柔軟觸感讓他眸色越發暗沉。
細軟的發絲劃過他的皮膚,癢癢的感覺猶如一道道電流,直抵他的心臟,讓他忍不住戰栗。
喉結上下一顫,他目光一轉,看著顧澤身上單薄的長袖,眉心輕輕動了動:“你快下來,我剛從外麵回來,身上涼。”
被淩承軒這麼一說,顧澤還真覺得身體陣陣發冷。
不受控製的打了個噴嚏,像是被捉的小雞一樣被淩承軒強行給拽了下來,顧澤揉著鼻子,看著淩承軒往廚房走的背影,慢慢的跟了上去。
看淩承軒拿出了一塊薑,他趕緊伸手拽著淩承軒的衣袖,小聲的撒著嬌:“承軒,我不想喝薑湯。”
他對薑的接受度比蔥要高一些,做菜的時候可以放進去調味,但他普遍情況下是一口都不會吃的,除非他不小心看錯了。
沒辦法,薑本身的那股味道他實在是喜歡不起來,可偏偏淩承軒的薑湯總是能把那股味道發揮得淋漓儘致。
本來他也是可以忍著喝下去的,畢竟他在顧家那麼多年,每多暴露出一個喜好或者弱點,哪怕隻是小小的一塊蔥薑蒜,可能都會被有心之人利用,進而給他帶來數不清的劫難。
可也許是跟淩承軒住得久了,淩承軒又什麼事情都順著他依著他,使得他開始有小性子了,又或者說,他是把曾經不得不丟棄掉的小性子給找回來了。
淩承軒回頭看著顧澤。
顧澤抿著嘴唇,晶亮的眼神恍若夜空中閃爍的繁星,璀璨奪目,讓人移不開視線。
摸了摸顧澤的腦袋,淩承軒連掙紮都沒有就妥協了:“那我給你熱杯牛奶。”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他的小性子才會不停地增長蔓延啊。
薄唇不自覺的微微揚起,明媚的笑容洋溢在他俊美的麵龐上,仿佛收斂了天地間所有的顏色光亮,使得他那張本就堪稱精致到絕世的容顏愈發美的不可方物。
“對了,你快遞買的什麼?”顧澤回過頭,看向被扔在玄關鞋櫃上的快遞。
他邁開步伐打算過去看一看,剛一轉身,身體就被一個臂彎給擁住,還沒反應過來,就跌入了一個熟悉而又溫暖的懷抱之中。
一雙手撩開了他的衣服,覆上了他的肌膚。
炙熱的手掌像是帶電,讓他身子不由自主的軟了幾分,無力地靠在了淩承軒的身上。
耳垂被輕輕的啃咬著,酥酥麻麻中夾雜著一絲刺疼的感覺讓顧澤呼吸逐漸急促。
“顧總,文件都看完了嗎?”淩承軒性感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像是大提琴一般低沉,仿佛能蠱惑人心。
“嗯……”輕輕的應了一聲,顧澤低垂著頭,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撓著淩承軒的手背,“都看完了。”
淩承軒低低一笑,猛地把顧澤給抱了起來,大步流星的走向了臥室。
一腳踹開半虛掩的臥室門,他把顧澤扔在了床上,居高臨下的看著顧澤泛紅的麵龐,感受著心中的悸動,一字一頓道:“其實,驅趕寒意最好的辦法,是運動。”
顧澤不自覺的抓住了身下的床單。
他白皙的皮膚和墨色的床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可淩承軒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撲上來,反而是又走了出去。
過了片刻,他回來了,手中還多了一樣東西,看著應該是衣服。
“這是你買的東西?”顧澤微微一怔,從床上坐了起來。
淩承軒把包裝袋拆開,裡麵的東西很簡單,一件外套,一件襯衫,一條褲子,一條領帶,一個領結。
顧澤拿起包裝袋,發現上麵寫的產品描述居然是校服。
眼眸接連閃爍了幾下,他的手不受控製的抖了一抖。
抬眸偷偷地瞄了一眼淩承軒興趣十足的模樣,他突然覺得之後的幾天他可能也沒辦法去上班了。
難怪快遞小哥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淩承軒語速飛快。
“顧總。”淩承軒湊了上來,眼中的火苗越燒越旺,連聲音都啞了幾分,“我來幫你換衣服吧。”
還不等顧澤說話,他的手就抓住了顧澤身上的衣服。
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剛買回來的校服就跑到了顧澤的身上。
“你還真會玩,我都快26了。”顧澤站在鏡子前,望著把自己圈在懷中的淩承軒,看著淩承軒的手指沒入他的衣服之中,忍不住紅著臉嗔笑道。
淩承軒收緊雙臂,舔舐著顧澤的耳尖:“顧總這個樣子走出去,說是學生,沒人不信。”
他喜歡顧澤西裝革履高高在上的總裁模樣,喜歡顧澤穿著居家服生活氣息濃厚的樣子。
但這兩種,或許是因為第一次見的緣故,在他心中目前都比不上校服的排名。
或許以後,校服的排名也會被新的東西給壓下去。
……
又是神清氣爽的一天,一大早,淩承軒就帶著一堆文件去了公司。
今天有個還算重要的會議,但顧澤實在是起不來,沒辦法就隻能把這事情交給淩承軒去做。
躺在床上,顧澤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沒想到手機突然就震動了起來,嚇了他一大題,瞌睡蟲頃刻間被吵走了一大半。
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著的秦逸的名字,又看了一眼現在的時間,他眉心當即緊擰了三分,果斷按下了接聽鍵:“喂?怎麼了?”
因為星光酒吧的營業時間,秦逸這家夥每天不睡到中午是不會醒的。
可現在才早上七點半,按正常來說,這時候秦逸應該還在夢鄉之中。
“阿澤,沈澈他不見了,我猜他可能是出事了。”秦逸的語速快的跟個機關槍似的,聲線凝重,“之前你讓我藏在他手機裡的定位,突然就失效了。我試了好幾種辦法,怎麼找都找不到,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顧澤眉眼登時皺的有棱有角的。
蘇妍的事情發生後,他為了防止沈澈再搞事,就讓秦逸給沈澈手機裡裝了個定位。
平時沈澈都是手機絕不離手,絕不關機,像是沒了手機就不能活了一樣。
除此之外,關於電子設備,沈澈也是一竅不通,裝在手機裡是再合適不過的選擇。
而且,這還是出自秦逸的手筆。
以沈澈的水平,定位被發現的可能性那就是零。
就算是找高手來,發現手機被動過手腳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我已經讓人去沈澈定位最後出現的那個地方了,有什麼事我再通知你。”秦逸言語頓了一下,沉聲低語道:“阿澤,你自己小心一點。沈氏集團和沈家出了那樣大的事情,我怕沈澈他失心瘋。畢竟,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沈澈已經沒有可失去的東西了。”
第七十七章 AC雜誌社(一)
放下手機,顧澤已然是睡意全無。
秦逸的水平他是再清楚不過的,弄得那個定位,即便是手機關機了壞了也都可以查到。
如今突然消失,而秦逸又是怎麼找都找不到,那就隻有一種可能性,定位被人給發現了。
“嗡——”
手機又震動了起來。
這回是淩承軒來的電話。
按下接聽鍵,淩承軒低沉的嗓音落在了耳畔:“顧總,沈澈不見了。”
眉心輕輕動了動,顧澤握著手機的手頓時就緊了幾分。
自打他決定對沈氏集團和沈家動手之後,沈氏集團和沈家所有主要人員的一舉一動就一直在他和淩承軒的眼皮子底下,無處隱藏,無所遁形。
沈澈身為沈家下一任家主,身為沈氏集團的總經理,自然是被他們重點“照顧”的對象,淩承軒派出去監視沈澈的人,也都是精銳中的精銳。
可在這樣的情況下,沈澈還是不見了。
他以防萬一做了雙重準備,可居然還是沒有防住。
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顧澤瞳孔散發著鋒利的光芒,全身氣場變得冰冷:“我知道了,有消息你再通知我。”
掛斷電話,他望著漸漸暗下來的手機屏幕,眸光接連閃爍了幾下,眼中色澤深淺不一,眼底更是暗潮湧動。
屋內陷入一片寂靜,仿佛連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夠清晰可聞。
沉默了許久,顧澤掀開被子,打算下床洗漱,再出門去找秦逸。
雖然沈澈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還有失心瘋的可能,但在這裡坐著等消息,把事情都交給淩承軒和秦逸,那實在不是他的風格。
腳尖接觸到地麵,他正要起身,可身體的情況卻遠比他想象的要糟糕。
酸疼的腰就先不提了,一雙腿軟的就像是沒有了骨頭一樣,根本無法支撐他站起來。
一屁股跌坐回床上,儘管床很軟,可屁股突然受到全身的重量壓製,再加上這幾天的瘋狂,強烈的疼痛頓時襲了上來,讓他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嗚……”無力地趴在床上,顧澤一臉委屈的揉著受苦受難的屁股和腰。
他這回就算不想遠程操控,按這個身體情況來看,他好像也隻能遠程操控了。
另外,他當初覺得醫生說的節製就是個屁,現在發現節製似乎真的很有必要。
從他進入顧氏財團,八年多的時間裡,這還是他第一次連著五天沒有去公司。
要是再被淩承軒這麼瘋狂的弄下去,他這一身骨頭架子遲早有一天會散架的。
扯過淩承軒的枕頭,顧澤沒好氣的捶了幾下,一不小心又扯動了腰間的肌肉,酸麻的感覺讓他身子猶如被電擊一樣,使得他再度癱軟在了床上。
費力的翻了個身,本來很簡單的一個舉動竟讓他鼻尖開始往外滲出汗珠。
胸膛上下起伏著,他大腦飛速運轉著,想著該怎麼在淩承軒回來之後,跟淩承軒約法三章,又不會被淩承軒逮到機會再被帶到床上來。
可他思來想去,都想不出一個好辦法。
誰讓他看到淩承軒那張臉就會失去所有的抵抗力,更彆說淩承軒聲音好聽身材又好技巧還棒了。
捂住臉,感受著手掌傳來的滾燙的溫度,顧澤輕咬住下嘴唇。
眼前滿是淩承軒的影子,他似乎看到一滴水滴從淩承軒的鎖骨處滑落,順著淩承軒蓬勃結實的肌肉輪廓緩緩流淌而下。
身體自然而然的起了反應,顧澤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移開手,怔怔的望著天花板。
節製這個詞,距離他和淩承軒確實是太過遙遠了。
又在床上躺了幾個小時,緩解了部分疲勞後,他慢慢的下了床,一小步一小步的走出了臥室。
洗漱完畢後,隨便弄了點東西填飽肚子,顧澤站在陽台的窗戶前,望著樓下那一小堆還沒有融化完的白雪。
那應該是這城市裡目前所剩無幾的下過雪的證據了。
今天天氣正好,陽光也足,那一小堆雪,估計下午的時候也要融化沒了。
收回目光,顧澤正準備離開陽台,眼睛卻突然被一道光給晃了一下。
身形驟然一頓,他狹長的丹鳳眼眯縫了起來,眉宇間出現了一道深深的溝壑。
利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窗外的情況,他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飛舞著。
一行文字迅速出現在聊天框中,被他發送了出去。
群發的消息,收件人是淩承軒和秦逸。
手機震了一下,顧澤垂下眼瞼看了一眼,發現是淩承軒的回複,內容也很簡單,隻有三個字:知道了。
反倒是一向手機不離手的秦逸,這回卻是遲遲的沒有回複。
喉結一動,他心裡忽的湧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試著撥打了秦逸的電話,卻一直都沒有人接,讓他念頭越來越盛。
秦逸這個人,身為秦家二公子,手中股份堪稱富可敵國,又是頂尖黑客,情報網覆蓋海內外。
但與之相對的,這家夥頭腦有點簡單,四肢也不算發達,偏偏又是個粗心大意,一看到有點進展就會激動到飛起,進而繼續追蹤的性格。
雖然在八年前那波險些喪命之後,秦逸各方麵都有了提升,防備心也增強了許多,但如果對方是那個能瞞過淩承軒手下的人把沈澈帶走,還能發現秦逸裝的定位,到現在都隱藏在暗處沒有露出一絲馬腳的人的話,那秦逸肯定不是對手。
顧不上周圍有人監視,更顧不上身體的不適,顧澤直接離開了陽台,回到房間換了一身輕便的衣服。
他必須得去星光酒吧看一下情況才行。
秦逸要是真因為沈澈的事情而發生了什麼,他肯定饒不了自己。
走出公寓門口,遠遠地,他就看到了疾步往公寓方向走的淩承軒。
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擦身而過的那一刻,顧澤壓低聲音:“星光酒吧。”
“嗯。”淩承軒低低的應了一聲。
像是陌生人一樣一觸即離,兩人的步伐都沒有一絲一毫的紊亂。
故意把腳步放慢,走了沒兩條街,顧澤就發現後麵有人跟上了他。
嘴角微微揚起,他打量著四周的環境,倏地拐進了一條小路。
即便今天天氣很好,但這條小路兩旁的居民樓著實是挨得有點近,陽光照不進來,使得整條小路都昏昏暗暗的,是個動手做事的好地方。
走到儘頭,看著麵前的牆壁,顧澤回過身,望著出現在他身後的兩個大漢。
其中一個他還認識,就是之前用藥把他迷暈帶走,害他遭受到火災的那個。
再次看到那道從太陽穴直達嘴角的猙獰疤痕,顧澤雲淡風輕的笑了笑:“正好,新仇舊賬一起算。”
“顧先生如此自信,是忘了上次的事情嗎?”疤麵大漢咧嘴一笑,疤痕變得愈發扭曲,像是一條大蜈蚣。
顧澤的視線穿過兩名大漢,定格在猶如鬼魅一般,悄無聲息出現在兩名大漢身後的淩承軒的身上。
淩承軒一身黑衣,整個人幾乎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了一體,銳利的目光就像是盯著獵物的凶狠野獸。
他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麵無表情,屏氣凝神,等待著他的主人發號施令。
“所以你認為,我會在同樣的地方栽倒兩次?”顧澤眉毛一挑,朝著淩承軒施了個眼色。
慵懶的靠著身後的牆壁,他看著兩個剛才還很威風得意的大漢眨眼就被淩承軒給製服,忍不住輕笑出聲:“你們就這個水平嗎?”
兩名大漢對視了一眼。
明明已經被淩承軒壓製的動彈不得,但疤麵大漢臉上笑容不減,反而更盛。
顧澤眉眼登時皺的有棱有角。
“顧先生,大禮稍後奉上,我們就先失陪了。”話音未落,疤麵大漢嘴裡突然就溢出了鮮血。
他身體不停地抽搐著,很快,他眼中的光亮就消散了開來,雙眼瞪得老大,眼珠子好像都快要掉出來了似的。
旁邊的大漢也是如此。
狹眸中迸射出了明顯的惱意,顧澤站直身子,看著淩承軒在那兩人的身上搜了搜,最終卻隻找到了兩個沒打開的空瓶子。
這兩人身上沒有凶器,甚至連個手機都沒有,更沒有任何能夠提醒身份的東西。
揉了揉太陽穴,顧澤從淩承軒手中接過一個空瓶子,放在手裡仔細的觀察了一下。
上麵有個很巧妙的小機關,他跟淩承軒對視了一眼,正準備按一下試試,可小瓶子卻是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淩承軒給搶了過去。
“我來。”把顧澤護在身後,抓緊顧澤的手,淩承軒慢慢的按下了機關。
一股熟悉的香甜味道登時出現在了空氣之中。
淩承軒當即又按了一下機關,香甜的氣味漸漸淡去,隨風消散。
他正欲回頭說話,忽然覺得身體像是墜了千斤重鐵一樣沉重不已。
突如其來的不適感讓他微微一怔,雙手猛然緊握成了拳頭,指甲掐的手掌心生疼。
“上次,我就是被這個藥給弄倒帶走的。”顧澤無力地靠在淩承軒的身上,“這個藥特彆猛,發作的快持續的久,你好好查一下吧。”
這是他手中為數不多的線索,但也是最為關鍵的線索了。
能做出這種東西的人,怎麼也不可能是個普通人。
第七十八章 AC雜誌社(二)
現在還沒到中午,星光酒吧還沒有開門營業。
沒有像往常一樣直奔包房,顧澤坐在一樓大廳的沙發上,看著眼前低垂著頭默不作聲的幾個黑衣大漢,眉頭緊鎖,俊美的麵龐上覆著一層涼涼的寒霜:“你們都是秦家派來保護秦逸的人,居然還能不知道秦逸去了哪裡?那你們在保護什麼?”
為首的黑衣大漢頭埋得更低了,聲音卻是如洪鐘一樣響亮:“秦先生他有很多自己的想法,顧先生跟秦先生關係很好,應該也知道秦先生做事情的時候不喜歡彆人跟著。”
“所以秦家派你們來就是讓你們在秦逸的地盤上保護秦逸,在秦逸單獨出去的時候就眼睜睜的讓他出去的?”顧澤氣的臉都黑了,一雙狹長的丹鳳眼中迸射出了明顯的惱意,“你們又不是不知道秦逸的水平,都有八年前的事情擺在那兒了,你們還敢放他一個人在外麵浪?”
八年前,秦逸遭遇到一次綁架,由於綁匪的一個小失誤,行蹤暴露,秦逸也因此險些喪命。
如果不是他恰巧路過,拚了老命救下秦逸帶著秦逸瘋狂的逃,在逃跑過程中還幫秦逸擋了兩刀,雖然不致命,而且跟秦逸當時受的傷比也不算什麼,但要不是他擋兩下,估計秦逸的人生就要永遠停留在17歲那一年了。
而這起綁架的源頭,就在於秦逸的瞎跑亂跑。
秦家跨越政商兩界,多年來得罪的人數不勝數,不說有意的報複,就單說圖財,比起秦家大公子總是全副武裝的情況,秦逸這個吊兒郎當的二公子明顯更適合作為目標。
更何況,現如今,秦逸手握強大的情報網,還是頂尖黑客,對於壞人來說,秦逸的價值要比秦家大公子大上許多。
“他就隻是秦家二公子的時候盯著他的人就不少,現在他身份更敏感了,你們竟然對他的出行不聞不問?”顧澤胸膛上下劇烈起伏著,看著幾個大漢都不吭聲的樣子,恨不得直接一腳就踹過去。
秦家的人這麼指望不上,他也是真沒想到的。
雖然秦逸走上了秦家人看不慣的路子,但秦家家主對秦逸有多疼愛他心裡是很清楚的,派來保護秦逸的人最起碼也是秦家的頂尖戰力。
但戰力高不高倒還是其次,心思如果不純,戰力再高也隻會成為障礙和威脅。
麵對秦逸不見了的情況,這群人能這麼淡定的站在這裡,就像是失蹤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按照秦家現下隨時有可能發生權利更變的情況來看,這群人的行為倒是也可以理解。
畢竟疼愛秦逸的是秦家現任家主,是秦逸的父親,而最看不慣秦逸所作所為的,應該就是那位嚴厲的秦家大公子了。
幽幽的歎息了一聲,顧澤掏出手機看了一眼,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傳過來。
“總之,要是有關於秦逸的任何線索,通知我。”他站起身來,看著身前仍舊不言語的幾個大漢,丹鳳眼中飛快的閃過了一道精光,“秦逸最好安然無恙,否則,你們會為你們的行為付出很慘痛的代價。”
強大的氣場從他的身上釋放而出,狠狠地壓迫著周圍的一切。
幾個大漢身體紛紛瑟縮了一下,連大氣都不敢喘了。
身為秦逸身邊的人,他們跟顧澤接觸的也比較多,可以說比誰都清楚顧澤有多可怕。
為首的大漢話音輕顫:“我們會儘力去找……”
顧澤冷哼一聲,全身散發著寒氣:“最好是這樣。”
“嗡——”
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他趕緊拿起手機一看,發現是淩承軒打來的電話,當即按下了接聽鍵:“喂?”
“有秦先生的消息了。”淩承軒言語一頓,“我現在在去酒吧的路上,你等我一下。”
“好。”聽到淩承軒的聲音,顧澤那顆一直懸在嗓子眼裡的心也稍微安定了一些。
在酒吧門口等了一會兒,淩承軒就到了。
情況緊急,顧澤也顧不上心理的不適,直接就打開了副駕駛的門。
副駕駛的位置上,放著淩承軒的外套。
把外套拿了起來,顧澤坐進車子,抱緊外套,看著幫他係安全帶的淩承軒,低聲問道:“秦逸怎麼樣?現在在哪兒?”
淩承軒深深地看了顧澤一眼,啟動了車子:“他在淩越國際醫院。”
顧澤瞳孔驟然一縮,雙手緊緊地攥著淩承軒的外套。
即便隔著衣物,他的指甲仍舊掐的手掌心生疼。
聲音不自覺的顫抖了起來,他的語調輕微到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情況……具體的情況呢?”
“根據找到的人所說,秦先生的車子已經被撞的變形了,他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秦先生給弄出來。秦先生臉上身上都是血,救出來的時候隻有很微弱的呼吸,他們立刻就把秦先生送到了醫院,目前秦先生還在搶救中。”看著顧澤漸漸發紅的眼眶,淩承軒心口的痛意瞬間蔓延。
顧澤怔怔的看著淩承軒,半晌過後收回目光,低下了頭。
陰影落在他的臉上,讓淩承軒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查,給我查。”沙啞的聲音在車內響起,話語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不許放過,一個都不許放過。”
他的語氣十分平靜,沒有絲毫情緒色彩,也沒有任何波瀾起伏。
就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總是風平浪靜,靜的可怕。
……
淩越國際醫院。
顧澤和淩承軒趕到的時候,秦逸還沒有從搶救室裡出來。
搶救室的門口,站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高高瘦瘦的,戴著個金絲眼鏡,像是文弱的書生,可渾身上下卻隱隱透露著一股淩然的氣勢,讓人無法小覷。
靠的近了,一縷淡淡的血腥味飄了過來,讓顧澤眉心輕輕動了動。
他這才注意到,身前這個高瘦男子的西裝上,染著鮮血,大片大片的,不少。
“就是他找到的秦先生。”淩承軒的目光掃過高瘦男子的衣服,眉眼登時冷了幾分。
高瘦男子微微頷首:“顧總你好,我叫路琛。”
顧澤看著路琛身上的血跡,沉默片刻,輕聲問道:“你身上這些,是……是秦逸的血?”
路琛點了點頭:“是。”
眸光接連閃爍了幾下,顧澤回過頭,看了一眼仍舊亮著的搶救室的燈,垂在身側的雙手慢慢的緊握成了拳頭,連雙手的骨關節都被他捏的咯嘣作響。
淩承軒心底狠狠一痛,伸出雙手從後麵把顧澤圈入懷中:“秦先生不會有事的。”
顧澤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抬頭靜靜的望著搶救室的燈。
他狹長的丹鳳眼中布滿了血絲,瞳色深沉,眸光黯然。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他呆滯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轉眼間,五個小時就過去了,搶救室的燈卻還是在亮著。
薄唇滲出零星血珠,可顧澤就像是沒有注意到一樣,仍舊用力的咬著。
驀地,搶救室的燈暗下來了。
顧澤身體一震,立刻邁開腳步,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
搶救室的門被推開,出來的卻隻有一個醫生。
腳下步伐驟然停頓了下來,顧澤纖長的睫毛顫了顫,隻覺得身體變得極其僵硬,薄唇微微張開,可話語都卡在了喉嚨裡,竟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淩承軒走上前來,攬過顧澤的肩膀,沉聲問道:“秦先生他……怎麼樣?”
醫生摘下口罩,是上次見過的ALLEN。
ALLEN活動了下筋骨,緩緩道:“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人已經被送到了無菌重症病房。不過情況不是很好,還需要繼續觀察。”
聽到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顧澤身形一晃,整個人突然就軟了下來,無力地靠在了淩承軒的懷裡。
抱住顧澤單薄纖弱的身軀,淩承軒抬眸看著ALLEN,黑眸中浮起一絲情緒:“多謝。”
ALLEN擺了擺手,眉眼間多了一層疲憊:“等人徹底沒事了再謝我吧。”
無菌重症病房,並不能進去陪護,隻能在外麵看著。
但隻是看著,也讓顧澤眼角泛起一抹濕潤,鼻子不受控製的一酸。
秦逸躺在病床上,臉上血色儘失,呈現出一種病態的蒼白,身上插滿了管子,整個人脆弱到好像輕輕一碰就會碎掉一樣。
一陣痛意攫住了他的心,喉嚨不由自主的上下滾動了一下,顧澤咬了咬牙,卻是怎麼都不敢再去多看一眼了。
強烈的自責與懊悔在他心中盤旋著。
他明明比誰都更清楚秦逸的性子的,他明明可以避免這種事情發生的。
“顧總,事情已經發生了,自責與懊悔是沒有任何用處的。”淩承軒抓住顧澤的肩膀,五指慢慢收縮,不斷用力,捏的顧澤肩膀生疼。
他注視著顧澤腥紅的雙眼,一字一頓道:“秦先生,他也不會願意看到顧總你這個樣子。”
顧澤瞳孔一震,失神的雙眸逐漸恢複了焦距。
“你要好好的。”像是恨不得把顧澤揉進骨血之中,淩承軒把顧澤擁入懷中,輕歎了一口氣,低聲呢喃,“你必須給我好好的。”
第七十九章 AC雜誌社(三)
一周時間過去,秦逸的生命體征已然平穩,沒有太大的波動,但人卻是一直都沒有醒過來。
根據ALLEN和慕小葉所說,這算是正常情況,因為秦逸頭部受傷很嚴重。
現下,顧澤所能做的,就隻有耐心的等待。
秦家家主和秦家大公子接到消息後,先後來看過秦逸的情況。
在知道事情的起因後,兩人雖然都很生氣很憤怒,但也沒對顧澤說出一句責怪的話,反而還安慰了顧澤一波,又把星光酒吧的人給換掉了一批。
由於兩人手頭上都有不少的事情,秦家大本營又是在歐洲,兩人都不能在國內久待,所以就把秦逸拜托給了顧澤,讓顧澤有消息再通知他們。
顧澤自然答應下來。
因為秦逸的事情,他這段時間吃住都是在淩越國際醫院,顧氏財團的事情全都交到了淩承軒的手上,讓淩承軒幫忙打理。
不知不覺,又是一周過去,秦逸還是沒有醒。
反倒是之前顧澤讓淩承軒幫忙查的那個能發出香甜氣味的藥,有消息了。
“AC……雜誌社?”坐在床上,顧澤看著手中的報告,眉心輕輕動了動。
他手裡的調查報告雖然隻有薄薄的幾張紙,但內容詳細的過分,整體風格有板有眼,一絲不苟,雖然內容眾多,但一眼望過去簡潔明了,關鍵的重點一眼就能看到。
這熟悉的細致的風格,讓他眸光不禁接連閃爍了幾下。
淩承軒一臉陰沉,臉部的線條愈發顯得冷硬,黑眸上飄著一層寒意:“這個AC雜誌社,總部在M國,表麵上是做狗仔的,專門挖那些大人物的致命醜聞,然後進行爆料。被他們盯上,就可以說職業生涯,甚至整個人生都已經結束了。”
顧澤眉心當即緊擰了三分:“表麵上?”
他對國外的事情倒是了解的不多,更何況隻是一個小小的雜誌社,而且這個雜誌社還是三年前才建立的。
三年前,顧恒楠死亡,整個顧氏財團表麵穩穩當當,暗中卻因為人心渙散各懷鬼胎而亂成了一鍋粥。
那個時候他每天都忙得焦頭爛額,飯來不及吃,覺兩三天睡一次,也就睡幾個小時,堪堪才穩住顧氏財團的步伐,讓顧氏財團能夠繼續往前走。
“有傳言說,AC雜誌社實際上乾的都是些見不得人的黑暗勾當,醜聞和爆料隻是一種警告。根據我手頭目前掌握的情報來看,被AC雜誌社爆料過的人,都死了。不過,並沒有什麼證據能證明,這些是AC雜誌社做的。”淩承軒的眸子裡麵透露著深寒,眼底戾氣一閃而過。
“那這個藥?”顧澤放下手中的報告,直接抬頭看向了淩承軒。
淩承軒瞳孔一沉,瞳色冷的猶如萬古寒冰:“兩年前,有人在一具遺體的血液裡檢測到了被注射過藥物的痕跡,而那個藥物的成分與這個很是相似。我懷疑,這兩種就是同一個藥物,隻是在這兩年的時間裡進行了改良。”
顧澤抬手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
事情的發展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他連M國都沒有去過,跟AC雜誌社也從未有過交集。
他的身份背景地位跟AC雜誌社爆料過的人相比,說難聽點,就是雲泥之彆。
在這樣的情況下,AC雜誌社的人直接就盯上了他,還對他出手了兩次。
單手托腮,顧澤目光一轉,凝視著淩承軒,眼中閃爍的精光似乎意有所指:“看你這個樣子,應該還不知道AC雜誌社的老板是誰?”
淩承軒的狹眸中迸射出了明顯的惱意,緩緩的搖了搖頭:“他們老板很神秘,M國一直有人在暗中追查他們,但兩年多的時間過去,始終還是沒有什麼有用的消息。這次我們發現的藥,可以說是一條很重要很關鍵的線索了。”
沉默片刻,顧澤突然薄唇一勾,邪魅一笑:“那你覺得,他們為什麼會盯上我?”
微微一怔,淩承軒嘴唇微張,卻是半晌都沒有說出話來。
“一個總部在M國的雜誌社,一個隻針對大人物出手的雜誌社,一個每次都是先爆料警告的雜誌社,在麵對我的時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你說這是為啥?”顧澤嘴角笑紋更深,狹長的丹鳳眼眯縫著,卻是閃著寒厲。
淩承軒眨了眨眼睛,心中似乎隱隱有了答案。
但這個答案太不靠譜了,不靠譜到他直接就否決了。
可否決之後,好像也沒有什麼彆的答案了。
“有個人,不是一直下落不明嗎?”顧澤垂下眼瞼,看著自己食指上戴著的專屬於顧家家主的戒指,“那個人,心思縝密,擅於觀察,也跟我一起住過一段時間。他知道我的身手,知道我的喜好,知道我怕黑,也能推測出我不敢坐車。”
他倏地輕笑出聲,可笑意卻並沒有落到眼中:“畢竟,我不敢坐車,也是因為他啊。”
淩承軒一眨不眨的看著顧澤,眼角眉梢一片冰涼。
冗長的沉默後,他沉聲問道:“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的?”
“就最開始啊。”顧澤掰著手指頭,“知道我怕黑的人,你一個,他一個,沒了。”
他攤開手,聳了聳肩:“不過我也是真沒想到,他身後居然還有AC雜誌社這種東西。”
“我問的不是這個。”淩承軒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落下的陰影把顧澤纖瘦的身軀包裹在了其中。
他伸手挑起顧澤的下顎,強迫顧澤與自己對視著,一字一頓,低聲問道:“我問你,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顧澤眉眼登時皺的有棱有角。
他怔怔的看著淩承軒。
淩承軒的眸色深沉的可怕,像是一個黑洞,仿佛能把人給吸進去。
他怕黑,唯獨淩承軒的眼睛,他一點都不怕,反而覺得好看極了。
手指微微用力,看著顧澤皮膚上浮起的紅印,淩承軒眉頭緊鎖:“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我說過了……”顧澤握住淩承軒的手腕,看著淩承軒的雙眸,壓抑著喉間翻湧的酸澀,把淩承軒的手腕捏的咯嘣作響,“從最開始,我就懷疑了。”
瞳孔驟然一縮,淩承軒眼底的感情一絲絲的褪去,深邃的瞳孔幽幽的泛著波光。
顧澤扯開淩承軒的手,站起身來,狹長的丹鳳眼透著淩厲淡漠:“是不是不用再演了?”
他看著淩承軒棱角分明的冷俊麵龐,薄唇緩緩上揚,勾勒起一抹尖銳的自嘲:“所以我現在應該管你叫什麼?淩助理?淩三少?淩總裁?淩先生?還是……小流氓?”
乍然聽到朝思暮想的稱呼,淩承軒身體一震,垂在身側的雙手猛地緊握成了拳頭。
看淩承軒一言不發,顧澤嘴邊笑意一收,眼眶登時通紅,眼中閃著細淚。
怒火噴湧而上,他一把揪住淩承軒的衣領,歇斯底裡的喊道:“淩承軒,你他媽以為你奧斯卡影帝呢?你以為你演技有多好啊?連個眼神都收不住,沒那個本事你他媽就彆裝啊!”
從他十五歲生日那年,他母親給他煮長壽麵的時候,突然暈倒在地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學會了情緒的收斂,他就再也沒有失控過。
哪怕身前站著的這個男人是他日思夜想的那個人,哪怕他心中有無數問題想問,隻要淩承軒不說,他就裝不知道,他就能裝成沒心沒肺的樣子跟淩承軒相處。
可這一刻,他真的沒辦法再裝下去了。
兩年多的時間,他忍下來了不少負麵情緒,在淩承軒簡單的幾句話之下,如同開閘泄洪一般奔湧而出,給他來了個全線爆發。
這個男人不在還好,他還能努力地壓下去。
可這混蛋現在就站在他的麵前。
“真就以為你搞個破簡曆,搞個假資料就能把我給騙了?”顧澤胸膛上下劇烈起伏著,情緒爆發後,回想起過往的一幕幕,那是越想越氣,氣的五臟六腑直抽抽,沒一個好地方,“淩承軒,我在你眼裡就這水平?你該不會以為我是個傻嗶吧?”
淩承軒喉結一動,隻覺得有一團棉花堵在了喉嚨裡,讓他說不出話。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顧澤,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顧澤一直都很冷靜。
他也是,第一次從顧澤嘴裡聽到臟話。
“你說話啊,淩承軒!都他媽跟我睡了,你還一直什麼都不說!你把我當什麼啊?你他媽到底把我當成什麼?”顧澤低垂下頭,抓著淩承軒衣領的手無力的滑落下去,整個人靠在了淩承軒的身上,話音不自覺的哽咽,“你他媽……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
房間裡驟然變得安靜了下來,仿佛落針可聞。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顧澤抬起頭來,神情已然平靜了下來。
情緒的收放仿佛就是一瞬間的事情,如果不是發紅的眼眶,或許根本就想不出剛剛在房間裡歇斯底裡的人就是他,甚至根本想不到這房間裡剛剛還發生了那麼一幕。
“你……”感受到話音的顫抖,顧澤不悅的蹙起眉頭,頃刻壓低了聲音,藏住了聲音裡的情緒,“是走是留,隨你。”
第八十章 秦逸醒了(一)
“你真的就是個傻嗶。”良久的沉默被淩承軒不緊不慢不冷不熱的一句話給打破,“顧澤,你真的就是個傻嗶。以前是,現在也是。”
顧澤不自然的蜷了蜷手指,按捺住因為聽到淩承軒直呼自己名字而不是那句討人厭的顧總而歡呼雀躍的心情,彆過頭:“是,我他媽就一傻嗶。我不傻嗶我當初能連打架都不會就衝進那麼多人裡麵救你?我不傻嗶我能被你這個比我小四歲的小流氓占了便宜?”
十三歲那年,他放學路過小巷口,聽見裡麵傳來聲音,就下意識看了一眼,沒想到這一眼就把他自己給搭了進去。
他看到當時才九歲的淩承軒被十幾個男孩包圍在中央,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卻始終咬著牙一聲不吭。
他當即就衝上去了,用幾句話把那十幾個男孩嚇走後,伸手去扶淩承軒。
他還記得那時候淩承軒趴在地上,呆呆的看著他的臉,看了好長好長時間。
就在他快沒有耐心,準備收回手走人的時候,渾身是傷的淩承軒突然就從地上蹦了起來,像是頭小豹子一樣,朝著他撲了過來,把他撲倒在了地上。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密密麻麻的吻就落了下來,嘴唇就被淩承軒給堵住了。
那時候的淩承軒壓根就沒有技術可言,一切都依托於最原始的本能,隻知道橫衝直撞,牙齒互相磕碰,好像還咬到了他,弄得他有點疼。
他記得他那時候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大腦一片空白,怔怔的躺在地上,被淩承軒壓著,忘了掙紮,忘了反抗,也忘了呼吸。
直到淩承軒放開了他,稍稍支起身子,他才慢慢回過神來。
然後,他就聽到淩承軒用那清脆到沒有雜質,略帶稚嫩的聲音,一字一句的跟他說:“我要娶你當我媳婦。”
心臟在胸膛裡怦怦直跳,跳的越來越快,跳的顧澤隻能暗暗罵一句不爭氣。
“我真他媽就是個傻嗶。”他緩緩地把話又重複了一遍。
淩承軒用指尖端住顧澤的臉,強迫顧澤的腦袋轉了過來,強迫顧澤看著他:“顧澤,你早就猜到幕後主使是誰了,但你什麼都不說,你給他繼續對你出手的機會,你把自己置身於險境之中,你拿你自己的性命做賭注……傻嗶,都沒有你這麼傻嗶的。”
一眨不眨的望著淩承軒棱角分明的冷俊麵龐,顧澤難得的從淩承軒的臉上看到情緒的表露,那是一種名為憤怒的情緒。
即便過去了快三個月,他卻還是忘不掉他遭遇火災後在醫院醒來,一睜眼就看到淩承軒的時候,淩承軒臉上那既擔心又後怕的樣子。
從那之後,好幾次他午夜轉醒,都發現淩承軒雙臂環繞著他,小心翼翼卻強有力的抱著他,他甚至能感受到淩承軒的視線,注視著他一動不動,充滿憐惜溫柔。
心口被重重一擊,他眸光接連閃爍了幾下,卻是垂下眼瞼,不再去看淩承軒泛著猩紅的雙眸。
見顧澤躲避了自己的目光,淩承軒手上微微用力,用沙啞的聲音低聲吼道:“你看著我!”
顧澤身體一震,下意識再次抬眸看向了淩承軒。
大手一攬,扣住顧澤不盈一握的腰,縮短兩人之間最後一點距離,淩承軒黑眸中冷霜褪儘,閃著複雜的光芒:“我什麼都不要,我來到你的身邊,這兩年多的時間裡,我一直是儘我所能,我他媽連命都交給了你,你說我把你當成什麼?”
雙手緊握成拳,指甲嵌入到手掌心的嫩肉之中,給顧澤帶來一陣陣刺疼。
可他想要的從來就不是淩承軒的命,他想要的始終隻是淩承軒的一句話。
輕咬住下嘴唇,顧澤竭力咽下喉間的苦澀,可眼眶裡卻是泛起委屈的淚花,倔強的打著轉兒。
與剛才怒火衝天張牙舞爪的模樣不同,此刻他靜靜地站在淩承軒的麵前,頎長纖瘦的身軀給他平添了幾分柔弱,使他整個人看上去好像輕輕一碰就會碎掉一樣。
淩承軒的瞳孔驟然一縮,冷硬的臉部線條瞬間軟了下來。
無奈的長歎了一口氣,他鬆開鉗製住顧澤下顎的手,轉而輕撫著顧澤細軟的發絲:“我也是直到前不久,才明白自責與懊悔是一點用處都沒有的。但那個時候,我已經瞞了你很久了。我以為你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敢去想你知道了所有後,會是什麼反應。”
“所以你是真把我當傻嗶來看的。”顧澤沒好氣的瞪了淩承軒一眼,眼角噙著的淚水因為他的舉動再也繃不住,順著他的麵龐滑落下來。
手忙腳亂的幫顧澤擦拭著,淩承軒的黑眸浮起柔軟:“我以前覺得,你最困難最危險的那段時間,我都沒能陪在你的身邊,就已經失去站在你身邊的資格了。如果不是兩年前你生了病而顧家人卻視而不見,還試圖鬨事,我或許也不會再出現在……”
雙眼頓時瞪的溜圓,淩承軒怔怔的望著眼前驟然放大的顧澤那張俊美精致的麵龐。
一絲刺疼讓他眉心不受控製的輕輕動了動,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中四散蔓延了開來。
“淩承軒,你還記得你說過什麼嗎?”鼻間縈繞著淡淡的木質古龍清香,一如既往的好聞,卻不似尋常那樣能讓顧澤心安下來,反而讓他心臟抽疼,“你現在說這樣的話,是不是意味著,你早就忘了你對我說過什麼?”
舔了舔顧澤嘴唇上的血絲,淩承軒抱緊顧澤,低垂下頭,喃喃道:“我怎麼可能忘?”
他怎麼可能忘記。
那條昏暗的小巷,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少年像是一道光一樣,猝不及防的闖進了他的心裡。
他看著少年單薄的身影擋在了他的麵前,張開的雙臂纖細到好像隨手一擰就會斷掉。
就在他想該怎麼帶著人脫身的時候,少年卻隻用三言兩語就嚇退了對方,然後一臉後怕的轉過身,朝著他伸出了手。
他從未見過長得這麼好看的人,俊美立體的五官就像是上天最完美的傑作。
他本能的撲了上去,本能的抱住了少年。
如他所想,少年很瘦,瘦的有點硌手。
他很清楚的記得,少年滿臉潮紅的大口喘息,發絲淩亂的貼在臉上,狹長的丹鳳眼中水霧繚繞,迷離又茫然的望著他。
想要娶少年的念頭登時浮現在他的腦海裡,來不及細想就被他給說了出去。
要說那天發生的所有事情中,有什麼事情是讓他感到震驚的,或許就隻有那個救下他又比他矮了半頭的少年,年紀上居然比他大了四歲這件事。
雙手捧起顧澤的麵頰,淩承軒親吻著顧澤的薄唇,低語道:“我說過,我要娶你當我媳婦的。我還說過,我親了你,就會對你負責到底。”
再次聽到熟悉的話語,顧澤心頭一蕩,整個人都倒在了淩承軒的懷裡。
兩年多的時間過去,他心裡隻想著淩承軒沒有忘記過往的這些事情就好了。
至於淩承軒還要不要去做,還要不要去履行說過的話,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十三歲那年,認識淩承軒的那一天,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日子。
哪怕結局不是完美的,有了這麼一回,他也覺得足夠了。
屋內再度變得鴉雀無聲,連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仿佛都能夠清晰可聞。
思考著淩承軒剛剛說過的話,顧澤眉眼登時皺的有棱有角:“不對啊!你連我兩年前生病的事情都知道,那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他言語驀地一頓。
十八歲那年,他因為顧恒楠病倒,顧凜失蹤,不得不開始插手顧氏財團的事情。
可他終究不是正統的繼承人,還是十六歲才被帶回來的,顧家也因為種種原因從來沒有培養過他,相關的內容他都是邊摸索邊學習邊實踐的,導致他當時隻能被動挨打,彆人打五次能還擊一次就不錯了。
直到二十歲那年,就像是有一股力量在暗中默默幫助他一樣,他的方案提議總是會帶來彆樣的效果,顧氏財團內部也開始有人漸漸認可他。
這時候的他也不再是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了,雖然年紀輕輕,但托了大家的“福”,他成長的速度很快,快到令所有人瞠目結舌。
一年時間,他用了雷霆手段,整肅顧氏財團,把顧氏財團緊緊地握在了手裡。
他也曾想過一切發展的都太順利了,但他是那個圈子裡所有人都看不起的私生子,他想不出誰會幫他,還是選擇這種在暗中付出不求回報的方式。
原來是淩承軒。
顧澤臉上的輕柔凝結在了眼底:“你早就開始幫我了。”
他二十歲那年,淩承軒十六。
記得秦逸給他的資料上,清楚的寫著,淩家三少爺是天縱之才,十六歲便進入淩越集團,開始處理亞洲區的事物。
“咚咚咚——”
房間門突然被人給敲響了。
淩承軒跟顧澤對視了一眼,放開了顧澤,走過去打開了門。
門口站著的是ALLEN。
饒有興趣的視線在淩承軒褶皺的領口上轉悠著,他斜倚著門框,笑道:“告訴你們個好消息,秦逸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