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儘可夫(重寫版)(1 / 2)

宋國崛起 屏峰書生 5247 字 4個月前

四月初一,日照如毒,萬裡無雲,百裡無風,隻教人悶熱壓抑。

杵臼沒理會打碎杯盞的妻子,自顧自與大哥焚香立誓,謀劃大事。造反之事,杵臼沒有征詢過妻子的意見,大哥也覺得立大事,不可以計較婦人之長短。

杵臼妻子氣不過,也不管悶在柴房裡對攻打宮殿運籌帷幄的男人們,把家裡大包小包的東西裝入箱篋,準備打道回魯國娘家避禍。

二嫂的動靜頗大,驚動了手不釋卷的公子卬。他開門探看,隻見二嫂手裡抱著侄兒,一邊指揮仆人準備乾糧、金銀。

杵臼隨後被柴房外的架勢驚動,和三個男人從柴房裡出來。公子卬從未見過大哥,滿臉疑惑,服侍他的仆人在他手心寫字,指出那是自己的大哥和他的兩個家臣。

杵臼厲聲阻止了家仆的舉動,二嫂開始哭鬨,把孩子往下人懷裡一放,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杵臼的鼻子口吐芬芳——儘管公子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也能猜出這絕不是親切友好的交流辭藻。

杵臼也怒不可遏地回擊,言語中的重音迭出。二嫂突然瞪大了眼睛叫嚷,杵臼氣得抬起他的右手,想要給二嫂一個結結實實的大比兜子,卻生生凝固在半空不忍心打下去。

二嫂見狀更是涕泗橫流,掩麵鑽入房內,然後屋裡傳出瓶瓶罐罐砸爛的聲音,此起彼伏,二嫂的哀慟更甚,仿佛杜鵑啼血,令人聞之心傷。

屋裡有女仆跌跌撞撞地跑出來,跪下來向杵臼報告著什麼,抓著杵臼的衣裳苦苦哀求。杵臼一咬牙,一甩手,一跺腳,掙脫了女仆,鐵了心招呼大哥他們回柴房議事。

女仆無可奈何,隻好向公子卬求援。

公子卬入內時,見二嫂鮮血淋漓,心中駭然,仆人手心寫字,方才知曉二嫂打翻陶器,碎片不慎割傷了腳。公子卬忙不迭招呼他們用清水洗滌傷口,以酒擦拭消毒,最後用白布包紮。

仔細一頓忙活,公子卬才有機會坐下來和二嫂筆談。他遞上一塊帕布,請淚眼婆娑的嫂子拭麵。

梨花帶雨,稍稍平複了一些。

二嫂沾水在木上寫道:“自打嫁入家門一年來,我為了這個家……”二嫂開始大吐苦水。一個魯國公女,生來錦衣玉食,婚後一年雖然琴瑟相和,但是宋國宗人給公子們的供應在二嫂看來,未免也太寒酸了些,愣是把一位富家小姐,熬成了莫泊桑筆下的瑪蒂爾德。

“二嫂為了這個家,受了不少苦。”公子卬附和一句。相處超過了一周,他知二嫂是個賢妻良母,平素裡不打罵下人,從不見小姐脾氣,今日定不是無端生火。

“彆的事情也就罷了,打仗這樣的大事竟然也不與我相商。”

“兀那死鬼打小就武藝平疏,在家裡雞都不敢殺一隻,遑論殺人,怕是弓都張不穩當……”二嫂翻起了舊賬,沒完沒了,把杵臼的戰力值貶低得渣都不剩。

“宋國誰出頭,都輪不到他。沙場無眼,若是有個意外,我們娘倆該怎麼辦呢?”

二嫂絮絮叨叨,公子卬心中思忖:“原來是要打仗了,宋國地處中原腹地,內有戎狄,外有楚國虎視眈眈,鄭國積年血仇,這次又是和哪個敵國乾仗呢?”

“二嫂說的是,報效國家不一定要靠沙場搏命。兵凶戰危,他又不擅長武藝,留在後方,出謀劃策,也不失為報國的一條途徑。”

二嫂深以為然,又道:“他若再執迷不悟,我就要和他一彆兩休。”

“不至於,不至於。”公子卬忙不迭勸導:“離婚倒是不至於。二嫂若是信得過我,容我先去勸勸仲兄,好叫他迷途知返。”

……

柴房。

杵臼見到公子卬痊愈,甚至能筆談,喜上眉梢。和大哥、孔叔、鐘離相互認識之後,公子卬開門見山,規勸杵臼:“夫妻之間,一時有些爭吵,也是常有的事,但若不早早解決,畢竟不美,豈不聞,大丈夫修治齊平……”

“何謂修治齊平?”

公子卬被杵臼一打斷,方才恍然醒悟,現在《大學》的篇目,還沒問世。

“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仲兄若不能使家中安寧和睦,又談什麼報效國家?”

杵臼書道:“叔弟是來為婦人做說客的吧?”

“不敢有所隱瞞。”空氣仿佛突然冷了下來,公子江目光一凝,孔叔和鐘離隨即按住武器,仿佛公子卬一個不對,他們就要衝上來把公子卬剁成肉醬。

察覺到柴房裡的氣氛莫名其妙就不正常了,公子卬小心翼翼地字斟句酌起來:“我雖然失憶,忘記了過往的很多經曆。但是打從我昏迷醒來起,兄嫂二人就待我不薄,我銘記於心,定要有所報答。如今兄嫂之間有了嫌隙,我自然要從中斡旋。我心裡是希望兄嫂一家,家和萬事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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