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戰,六十騎山戎打得三十輛戰車,九十餘楚丘甲兵毫無招架之力,一番清點,楚丘的折損人手超過了戎人戰隕者的兩倍。
回到城中,陸陸續續傳來婦孺的抽泣,聽起來還相當不少。武功的妻子眼睛也是紅紅的,好像剛剛哭過一場。妻子告訴他,很多家屬發現丈夫已經陣亡,妻哭其夫、子哭其父,武夫人許多熟識的閨蜜,都失去了家中的柱石。
第二天,悲傷的情緒擴展到了全城。拂曉的時候,一小股宋人悄悄出城,收斂死者骸骨。見到親人斷臂殘肢後,披麻戴孝、大放悲聲者不在少數。
城牆尚在,得勝歸來的山戎不可能仗著騎兵攻城,他們大搖大擺地占領了城外幾處野人的居所,儘數搜刮宋人來不及帶走的糧食,屯聚一處,並在外圈構建起簡易柵欄,以為警戒。
……
戰後的議事廳,氣氛沉悶,人心惶惶,與會者無不憂心忡忡。
“如今之際,為之奈何?”
武功眉頭深鎖,山戎的新戰術打碎了中原人對戰車戰術的絕對自信。中原人也有騎兵,士人們少時在學校也曾涉獵過騎術,但中原騎兵權作騎兵偵察之用。因為沒有點上騎射的技能點,騎手們在馬背上幾乎沒有攻擊手段。
以往車兵在戰車平台之上,在精度上略勝於山戎的騎射,而山戎的青銅甲防禦性能略優於楚丘皮甲,故而勉強穩住,不落下風。
今時不同往日,戎騎的斃敵鋒芒,回頭切角的戰術令楚丘車兵完全破防,野地浪戰幾無勝算。在想出破招的手段以前,三萬野人隻能避居城內。如果沒有來自商丘的援手,武氏隻能困守城中,坐等糧儘而死。
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六十騎不過是山戎的前鋒部隊,按照以往的經驗,得勝的前鋒一日之內,就會向戎山回信,隻要獲悉楚丘虛弱,三日之內,戎人的精銳部隊就會動員完畢,帶上糧草輜重,隻需再三日,城外關鍵的道路就會被儘數截斷。
緘默。沒有人能給出破局的答案。
“戎人沒有焚燒田壟。”武理工此話一出,眾人愈發陰沉起來。
看來此番入寇,山戎不是劫掠、破壞那麼簡單。明眼人都能推測出,他們是在打田裡糧食的主意,鄭莊公刈糧的典故即將在楚丘城再現。
“好膽!”
如此一來,山戎主力一到,再無糧草之虞。隻要圍上一冬……
內無糧草,外無援兵。武理工咬咬牙,獻策道:“為今之計,隻有借公子卬、公子杵臼人頭一用。”
與會之人先是駭然,先後低下腦門。
用兩兄弟的性命,換取三萬人的存活,電車難題撂給古人,古人也會猶豫彷徨。
武功擺擺手,武理工仍不罷休。
“家主,除此以外,彆無他計。倘若七日之內,不下定決心,到時候戎人雲集,即使想把首級送出,亦不能得誌。”
武氏核心的會議,公子卬一行並未參與,他與杵臼、莊墨戴聚在一處商議。
不速之客意外闖入,定睛一看,正是昨日公子卬捉手的城投守衛。
“二公子、三公子,家宰意圖加害於二位,以博取南麵的寬恕,解圍城之急。望公子早早脫身。”
“我等不走。”回答聲斬釘截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