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飛起。四蹄隻有一蹄親吻大地。
楚丘騎兵衝著田饒戰友的藏身之處奔襲,遠方傳來更大的動靜,另一支楚丘探馬亦包抄而至。
方才穿雲一箭,顯是那隊探馬所出,二隊四騎分路抄擊,田饒的戰友既知形跡敗露,拍馬後撤。
若能及時將追騎引入伏擊之處,則勝;反之,自家性命怕要枉送。
快跑!田饒心中為隊友打氣。
楚丘騎兵一收臉上的怠惰,頻擊馬腹,田饒戰友隻絕一陣勁風襲來,來騎驟至,一左一右相夾。
田饒的戰友手中無刃,一如兔子被獵人追擊,所能做的努力,唯有催馬更急,眼中更懼。
呼呼,長矛舞出風勁,抽於馬腹。一聲哀啼,坐騎吃痛失蹄,馬背上之人一個踉蹌,栽落馬前,腦海裡暈乎乎七葷八素。
追兵減下馬速,滾鞍下馬,四人配合熟練,三人持械警戒,一人飛快製服,除甲去械,以繩索縛頸係手,押置於馬背,一聲馬鞭,遂轉移至視野空曠的安全之處。
觀戰的田饒一陣頭暈目眩。
畜生啊!一個照麵即被拍落馬下,發現即敗北。自己居然還不切實際的指望他能逃出生天,能引敵入甕。
田饒失控得牙齒打顫,唾液蒸乾。探馬既抓舌頭,少不了嚴刑訊問。探馬之間,彼此通曉方位,田饒已經不敢往下細想——大家均為宋公門下忠犬,你一定要咬舌自儘,切切不可壞了君上之大計啊!
相隔甚遠,見人不見聲。田饒目睹戰友拒絕向敵人屈膝,挺胸作凜然大義之狀,田饒不禁為之豎起大拇指。
楚丘兵似乎並無氣惱,也不踢擊其後膝蓋,迫使其下跪屈服,而是攤手說些什麼。
一番令人不得而知的言語。俘虜頓時情緒崩潰,涕泗橫流,哆嗦著手指,指向田饒的藏身方向。
不好,叛徒!田饒大驚失色。楚丘兵徑直搜索而來,田饒顧不得其他,忙不迭翻身躍馬。
未幾,馬蹄聲從背後呼嘯而至……
田饒被擒獲,其他探馬已成驚弓之鳥,誰也不知第一個舌頭還能咬出多少人,再不顧得其他,爭先恐後向大營方向奔命。
似是本來隱匿的小鳥,一下子撲騰出偌大動靜。楚丘騎兵省去了搜索的功夫,直接分頭追擊,欲一個不落,儘數擒獲。
成事無望,宋公下令擊鼓,提前啟動伏兵,試圖催促他們接應探馬。
馬蹬騎兵委實太快,距離甚遠。伏兵又是步兵——戰車在叢林中挪不開車軲轆。
漫山遍野的伏兵把楚丘騎兵嚇了一跳,原本打算生擒活捉的,見伏兵之盛,也不留手,一矛一個,送出透心涼。等到伏兵抵達時,空有一地的屍骸和楚丘兵嘲諷的尿液。
……
“可惡!”計劃破滅,宋公一拳擊在木案上,力道之大,絲絲滲血。
偵騎儘喪,伏而無功。他們本該是軍隊的耳目,自此以後,宋公之軍仿佛盲人。
反之,楚丘軍再無被伏之虞。
屢戰屢敗,士無戰心,就連軍議時,與會者亦垂頭訥訥,氣氛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