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隨身的周刀早就在被俘虜的時候,不知道被哪個大頭兵取走。好在公子卬在管理麵前從不披甲,因此即使一把削尖的木頭,也能鎖喉斃命。
心裡盤算著,管理嘴巴上還要表現出對公子卬的熱忱。
“所謂禮下於人,必有所求,何況待罪之人。公子有何事要派得上理的效勞,但說無妨。”管理虛弱出聲。
“卬曾在兩軍陣前,允諾長丘之救。今正當其時。”
管理動容:“理有妻兒陷於長丘,三公子重然諾而輕宿怨,待罪之人感激不儘……”
春秋時,禮崩樂壞,諸侯大夫個個食言而肥,齊襄公負管至父,連稱於前,晉惠公朝渡而夕設版於後,公子卬竟然願意理會旅宋齊人家小的安危。
管理心說,不想公子卬竟然是個重然諾的君子。惜乎,我若早得你為君,或許能拜入門下。奈何命中注定,我已有先主,你的赤誠不解不能為你延攬門客,反而會給予我行刺的機會。
等死吧,公子卬。
公子卬道:“謬也。曩者,你我分屬敵營,各為其主,當今宋公乃我仲兄,直臣昔日對壘疆場,猶如乃祖父之於公子糾,何談有罪?”
哼,好狂妄的口氣,豎子如何能匹及公子糾,公子小白?
公子卬簡單介紹了一下朝堂上的定策,管理聽罷心驚肉跳。
鱗矔豺狼其心,多半要借刀殺人弄死公子卬。公子卬也是個頭鐵的,真要和長狄死磕。
以俘為兵,舊仇未消,必遭殺身之禍。管理自問,鱗矔要是現在給自己遞刀子,公子卬即刻人頭落地。
管理口上敷衍,太傅武功蓋世,長狄塚中枯骨雲雲,接著借口支開公子卬:“太傅不必以理為念。理身甚強,調養一二就能再臨沙場,哪裡用得著太傅躬親執調羹?請太傅早早勵兵馬,備糧秣,以戎事為先。”
公子卬果然對自己言聽計從,叮囑幾句,就推門出他。管理忙不迭四下尋覓能取公子卬性命的東西。
噫!這兒有個棋盤,一會兒用它足以拍死公子卬。
管理把棋盤藏進被窩。又找到一條腰帶,可以縊殺,遂收入被褥。
管理開始構思,如何支開公子卬左右護衛,單獨下手……
管理再見到公子卬的時候,他的身邊多出了許多熟悉的麵孔。
“田單!?”
“田雙?!”
他們都是廢公的舊部,力戰被俘。公子卬現在把這些孔武有力的昔日敵手,通通劃歸管理麾下,而不是打散。
“長丘地理風物,直臣久居,比卬更熟;長狄,直臣宿敵,也比卬更熟;長丘之士,直臣袍澤,並肩作戰多年,直臣用之如指臂使。長丘解圍之戰,卬意以直臣為主帥,卬為之籌備後勤,訓練士卒。”
公子卬簡單介紹了一下標槍,馬蹬騎兵的訓練。
“武氏阿馳者,卬麾下第二門客,於標槍,馬蹬騎兵一道純熟,厲兵之事,由他掌之。”
管理心中駭然。有用降將的,可沒見過對降將如此推心置腹的。他的鼻子有點酸。標槍和馬蹬的威力,管理作為受害方,再清楚不過,公子卬竟然打算傾囊相授。
管理心中另一個聲音馬上跳出來製止他:“你難道忘了先君之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