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夏之交,舊花凋零,新花爛漫,田讓癡癡地看著。人生總有凋零的時刻,當這一天近在咫尺,總讓人惆悵。讓從齊地來,並不是為了有一天在異國他鄉,血濺石橋,可士子受人知遇,終要一報,讓飽讀詩書,木桃和瓊瑤的義,從小被灌輸。
翌日的拂曉,田讓已經趁著四下無人潛伏在石板橋下,在啟明星的幽光中,大地還在沉睡,四周即使住人,也未曾從夢鄉中掙脫,在人生的最後一天,田讓起的比雞還早,這才能保證不被公子卬的爪牙發現——商丘的國人都是公子卬的同黨。
他需要在這裡潛伏到下午。不遠處忽然響起了狗叫聲,而且越叫越激烈。黎明的狗不會無緣無故地吠叫,除非附近有人。除了狗叫聲,沒有聽到其他任何動靜,田讓隻好悄悄地探出頭去,向傳來狗叫聲的方向張望。這一張望可不得了,隻見遠處一條黑影一閃,消失在了一堵院牆後。
不一會兒,出現了火光,火光下有七八個人,正快速朝石板橋而來。
一個宋國的國人道:“勞煩您了,那裡有活物,伸手不見五指,夜裡也隻有你們目明,拜托你們幫幫忙。”
“既是太傅鄰裡,自當照拂。”說話的是武馳,公子卬說過,國人是水,他是舟,無水不行舟。武馳深以為然,能打敗廢公,是借了國人的水力的。和國人處好關係是應有之義。
田讓知道已經露餡,可來人動作太快,頃刻間已跑到了街道的中段。田讓不敢再耽擱,急忙逃離了現場。
田讓跳下石板橋,擊石點火,照出腳印,以及一片翻新的泥土。
“有賊子!”武馳很快發現鬼鬼祟祟的身影,七八人分頭去攆。
田讓在晦暗不明中跌跌撞撞,夜盲的他摔了好幾個跟頭,武馳與他的距離越來越近,最終被飛身製服。
“賊子怕是不知道,乃公日日用那決明子泡水,夜視比爾等小賊強上百倍,你如何逃得了乃公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