杵臼:“理所應當。”
“還有這等好事?”大司馬樂豫、司城公子蕩喜上眉梢,舉雙手讚成。
公子蕩心說:“我們蕩氏不似鱗氏那樣野心勃勃,試圖維持淩駕於君權之上。子子孫孫平平安安、開枝散葉就好了。嗯……壽兒先前把小孫子趕到三公子那邊混了個出身,要不要把他召回呢?我家的封邑也不少平分給兩個孫子,也不虧待了誰。原本上卿之位隻能給意諸孩兒,以後虺兒也有一把。我們蕩氏憑空多出了一個卿位……還是把虺兒喚回來吧,寄人籬下做士大夫的感覺終歸是家奴,要看人臉色,還不如自己當卿大夫、做主人來的自在。
嗯……不過剛把虺兒塞給三公子沒多久,又要把人要回來,似乎又有些不妥……罷了,不妥就不妥了,不管那麼多了,豁出這張老臉,也要給虺兒一個前程。”
另一邊,鱗氏、華氏、老氏、黃氏同時出言反對,不等他們陳述理由,杵臼趕緊給個眼色,邊上的公孫孔叔大聲唱到:“用餐時間到,請諸卿移步,有事下晝再議。”
杵臼躥到公子卬身邊,踮起腳尖,探頭探腦四處打量:“叔弟,莊彌遠呢?不是該他出馬了嗎?”
公子卬道:“君上,卬知道你很著急,可是你先彆急。日晝飯吃吃也有一頓功夫,來得及的。世上還有彌遠說服不了的人麼?”
“可要說服的卿大夫不少,來得及麼?”
“君上就放一百個心吧。”
莊遙飽餐一頓後才大腹便便地找上老大夫,他身邊正坐著黃大夫和曲大夫,三人緊急磋商:“斷不可使推恩令通過——我等本是小宗小氏,三家都各自隻有一個城邑,即使兒子很多也不能在卿議院多出一把交易。可是鱗氏這樣的大家族,一氏就有六個城池,原本他鱗氏隻有一票,現在一下子變成六票。往後這卿議院,不就成了大家族的角力場麼?”
莊遙道:“三位大夫杞人憂天矣。”
“怎講?”
“一氏六票同氣連枝,這樣的事情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兄弟和睦,同宗團結。可放遠了看,同宗之誼靠譜麼?
昔日周天子分封諸侯,姬姓貴族各得封地,他們最後團結起來了嗎?晉侯乃姬姓,滅起同為姬姓的韓國、魏國、霍國、雍國、原國、郇國、虢國絲毫不手軟;邢國和衛國是同宗吧?結果衛國複興之後第一個拿邢國這個鄰居開刀。東虢國與鄭國同宗又交好,鄭國建國之初,東虢國與鄶國贈送鄭國十餘個城池,結果呢?鄭武公反手就滅了東虢國。
這些兄弟之國尚且翻臉無情,三位大夫憑什麼相信鱗氏子孫會和衷共濟。相反,鱗氏的封地彼此相近,一旦分封出去,鱗氏的子孫彼此之間會因為爭水、爭地、爭桑林,相互成為一見麵就麵紅耳赤的仇讎。
宋公與鱗氏相惡,諸位儘知,豈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推恩令旨在拆分強氏,於小門小氏利好。如此而已。”
老黃曲三家對視一眼,紛紛點頭,覺得莊遙說的有道理。
“我等思慮不周,還是國君想得深遠。”
與此同時,鱗矔找到華禦事:“華大夫,你我先前是有些不快之事。可一碼歸一碼,推恩令明顯是為削藩而來,不僅削我,同樣有害於你。華氏昔日可是犯下弑君之罪的,曆代國君之所以不予追究,反而奉華氏為上卿,何也?是因為華氏有功勞於國家麼?是閣下表忠貞於人前麼?非也。是因為華氏帶甲五十乘,令人忌憚而不敢輕慢。
推恩令一下,閣下的幾個兒子各領一邑,各自為政,五十乘的大氏一下子被拆解成幾個十乘的小宗,即使在卿議院裡多了幾張選票又能怎麼樣呢?萬一有一日國君要清算華氏的前仇舊怨,一盤散沙的幾個小宗又如何抵抗中央的大軍?請華大夫思之慎之。”
華禦師不置可否。鱗矔悻悻而去,正好碰見莊遙一步三晃地來華禦事這邊。
鱗矔故意大聲譏諷莊遙一句:“你是來做公子卬的說客的吧?莫要白費唇舌了。以華大夫之智,怎麼中廿一小兒分而治之的陰謀?”
今年杵臼正好二十一歲。
莊遙哈哈大笑。華禦事等鱗矔離開後,憂慮道:“我素來與國君、太傅相善。國君登基有我擁立之功,太傅與我也有貿易上的合作。為何今日要以推恩令相推,是欲裂我華氏之土、分我華氏之兵乎?”
莊遙道:“大司寇怎做如是想?這個推恩令全靠自願。大司寇可以把土地分給兒子們,也可以不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