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粒飯才下肚,公子卬的腸胃已一陣不適。飲了幾口水,店家呈上來第二道麥子做的菜肴一一古老的饢。公子卬吃著乾澀的饢問店家:“晉人吃麥,平日裡隻吃這二者嗎?”
“然也。不過吃饢者少,十不存一,吃麥粒飯者居多。”
“這麼難吃的麥粒飯竟然更受歡迎?”
“原因無他,麥粒飯廉價,而饢餅太貴。”
在場宋人無不無語。中原都吃麥,唯有晉國佬嫌饢貴。誠然製作饢需要有人跪著,用石碾在盤上滾壓麥粒,比之舂米更為痛古。古代使犯人舂米是一種滲人的刑罰。公子卬才回想起麵條的誕生是因為漢代才有石磨技術的革新。當然青海出土的小米做的麵條不算。
公子卬心說難怪山西人酷愛吃麵,這裡的水土宜種耐旱耐寒的小麥,饢與麥粒飯又如此差勁。
“諸君,我有一計,或可衝爛晉國食品界,撈金大撈特撈,全憑刀削麵。”
“何謂麵?”田單問。此時各國文字沒有收錄“麺”之稱謂。漢時才有石磨麵粉,唐時才有水力磨床,他們把麵條稱為湯餅。
“何謂刀削?用劍削行不行?雙今天沒帶刀。”
計較已定。公子卬使管理先招幾個臨時工製作石盤,讓田雙買驢,太史家的小子也歡欣鼓舞他要求加入,所謂“有事,弟子服其勞”,公子卬讓他們去買繩子,很快田單在城外營地搭起臨時的畜力磨坊。
因為處於試水階段,公子卬打算一代磨床用畜力,二代用水力。要是刀削麵真統治了晉人的味蕾,那造個丐版的電驅磨坊也不是不可以。
小時候公子卬愛看吳運鐸的傳記,詳細描述了八路軍如何在一無所有的初始條件下,從破爛小作坊進化成造槍造炮的兵工廠。這與今時今日何其相似。
公子卬不由地思念起南邊的菲兒。他在晉國暫時未能尋到像菲兒這樣可靠的合作者。他得有卿以上的背景,不受流氓的滋擾,不受司徒,儲師(春秋的市監局)的刁難;他得有操守,在公子卬離境時,不垂涎他的技術,不刺探工坊的辛秘;他還得有人脈,可以捍衛利益共同體,並開拓市場。像鉏麑這樣的士人肯定不成的,至少要有下軍佐及以上的實力。
在找到可靠土著合作者以前,公子卬隻能使喚自家帶來的人乾活,若有人能一次性把技術和設備一口氣買斷也行。
山西刀削麵經某舌尖上的節目,早就解密於天下了。先和麵,二斤麵,加八兩六水,以及八克鹽。鹽是刀削麵的筋骨,能凝固麵粉中的粗蛋白,從而形成長鏈結構,後世會抻一個雞蛋,提味增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