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人趙家,先家是晉國老牌貴族,在趙衰之前就有趙夙等祖先早已位列朝班,而箕氏原本隻是本土的士人階級,受到晉文公簡拔才乍為卿大夫。
作為官一代,箕氏在貴族圈混得很一般,箕夫人在貴族圈更是邊緣人物。大家雖然都節儉不比奢侈,但貴族的氣質總是要hold住!
箕夫人買不到麵食,在圈子裡麵看就是禦下無能,無數鄙夷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使她無地自容。
回到箕府,箕夫人衝著皮就是一頓斥責,把圈子裡受到的窩囊氣全都撒在皮身上。皮是箕氏家奴之首。覬覦他位置的奴隸很多,立馬有人給箕夫人打小報告,說皮其實對主母心懷怨望。先前公子卬曾給府上遞過名帖,但被皮頂了回來。打小報告的人言之鑿鑿,還翻出了公子卬拜門時候的名帖為證。天地良心啊,皮隻是把名帖收起來,等箕鄭父班師回朝的時候再彙報而已,並沒有怨懟之意。公子卬在拜門的時候,充其量隻是個沒有中人介紹,身份可疑的人物,皮一個奴仆,哪有能力和資格去分辨真偽?
他壓根看不出公子卬是個公子。雖然公子卬身上配有代表卿大夫身份的水蒼玉和黑玉帶。可在麵條大賣的時候,黑玉帶粘上麵粉,顯得陳舊無光,水蒼玉蒙塵看起來就像是普通河邊的石子。
箕夫人正在氣頭上,又被有心人一挑撥,哪裡還會細想?皮臉上汗涔涔的。春秋的女人大多都是情緒的動物,在這個當口絕不會講道理,因此任何給自己的辯解和回護都會顯得蒼白無力。皮已經聽到主母牙齒相磨的聲音,看到額頭上暴露的青筋,生怕主母下一句就是把這個刁奴拖出去杖斃。春秋雖然已經是封建社會,但是烙印著深深的奴隸製度的痕跡。打死奴隸獲罪是漢朝的法律,而現在主母即便打死了皮,箕鄭父事後知道了也隻會咕噥一句而已,難道他還會為了一個人形的牲畜而對相濡以沫的妻子求全責備麼?
情急之下,皮隻能冒險自保:“主母勿憂,我已經與宋人談妥,可以買下他們刀削麵的配方。到時候,主上不僅可以天天吃廉價的麵食,而且可以以此牟利,福及萬世子孫。”
箕夫人屬狗臉的,一下子晴轉多雲。真要是得到刀削麵的秘方,那名媛圈原本瞧不起她的那些人,一定會高看她一眼,啊不,一百眼。到時候她手裡攥著晉國各家士卿口食所係,誰要是再對她大喊大叫,就不賣麵給他,讓他去啃沙石一樣的麥粒飯去。
皮一通扯謊,不僅保住了性命,還得到了主母的勉勵。可撒謊容易,圓謊難。皮在潛逃和收購配方之間躊躇不決。逃是不好逃的,他一個奴隸,又不會務工,不會種地,逃出去左右也不過餓死。萬一真能弄到配方呢?
皮雖然無文,但平常打著箕氏旗號,狐假虎威的事情沒有少做。
他第一個念頭,就是去窺探。公子卬的刀削麵總不是憑空生成的吧?皮支使下麵的仆人,去東市西市蹲點,看看宋國人都買了些什麼原材料。要是原材料不複雜的話,興許自己就能複刻。
但是宋人買的東西,奴仆都如實記下,彙總給皮:麥子,樹皮,鹽,石灰,驢子,駑馬,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