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戍是早預想到他會哭了。
隻是沒想到還沒進去就已經.....
看著趴在床上雙眼通紅,下唇上多了兩個忍耐而咬出來的深紅牙印,已經哭得有些喘不過氣的人。
他草草把衣裳合上,趕緊下床倒了一杯溫水,將人從床上扶起來。
桃榆像是掉進了水缸裡一樣,渾身濕漉漉,一額頭的汗水。
口腔間滑過了溫水,稍稍才緩解了沙啞發疼的喉嚨。
霍戍讓他靠在自己胸口前,安撫的輕輕拍著他顫抖的肩膀。
待著他呼吸平順了些,方才問道:“好些了麼?”
桃榆吸了吸鼻子,不知道霍戍單是問他喝了水好些沒,還是說好些了就繼續。
想到後者,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一點也不好。
又私心的想,不是霍戍不好,隻是那事兒不好。
他抿了下嘴,想說再緩緩,卻是未開口便忍不住嘶了一聲,下唇被自己咬傷了而下碰到便疼得厲害。
這要是再繼續,可就……
“是不是、是不是不對啊?”
桃榆聲音發啞,這朝再是忍不住,也顧不得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了,由衷的發出了心中的疑問:“一把鑰匙開一把鎖,若是,鎖和鑰匙不匹配,那、那怎麼能行。”
雖然放下簾帳又蓋在鴛鴦紅背裡他沒瞧見這鑰匙究竟是什麼尺寸,可、可碰到自己身上也有所感觸,大抵也能夠描摹出什麼大小來。
想到此,他臉又燙了起來,鎖孔就那麼大,鑰匙大了自然開不了鎖,要是強行要開鎖,那還不得把鎖孔給撐壞麼。
他躲在被窩裡看繪本的時候,瞧著那繪本上顛鸞倒鳳,天地渾合,字句間流露出是件多麼快活似神仙的事兒。
瞧得他麵紅耳赤,想到霍戍挺拔矯健的身軀,必然是怎麼樣的都行的,他咽了咽口水,還、還暗暗期待了一下。
定親後的日子裡,夜來沒少夢見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朝好不容易等到了這一刻,不想卻是如此。
好像太行了也、也不好啊,繪本是怎麼沒說,全然是誇大其詞。
他心裡既是訝異,又有些難過。
霍戍聽這道理聽得眉宇蹙起:“人和鎖怎麼能一樣。”
“那、那為什麼那麼疼。”
桃榆連忙為自己的道理辯駁,聲音也跟著有些發顫。
霍戍見此不免心疼,隻好自認不對:“怪我太急躁。”
又勸導:“你感官過於常人,會受不住也合情合理。”
桃榆聽聞這話,忽而就垂下了眸子,眼睛裡隱隱有起水霧的預兆。
霍戍見此不免有些無措,好好的勸慰怎麼還把人給勸哭了。
他連忙把水杯放下,重新把桃榆塞回了被子裡。
許也是憂心好不容易到手的人又不願意與他共處了,霍戍道:“都這樣了,沒得反悔。”
桃榆聞言淚汪汪的,抬眸看向抱著他躺在旁側的霍戍:“我、我沒有要反悔。隻是、隻是怕你嫌我麻煩。分明當是一件人生大事的,卻也不能圓滿。”
霍戍將軟綿綿的人圈緊了些:“我若會嫌你麻煩,也不會走到今時。”
“慢慢來便好,彆心急。”
這話像是勸解桃榆,也更像是在對自己說。
桃榆哭唧唧的在霍戍的懷裡埋了好一會兒,忽而抬起頭看著說不清是什麼神色的霍戍。
他伸出胳膊抱住了男人的脖子,湊上前在他的唇上貼了一下,腦袋繾綣的抵著霍戍的額頭:“你不會退貨吧?”
霍戍抱著桃榆細弱的腰,心下說不出的悸動:“我還能麼?”
桃榆聽這話覺得很是不妙,縮進霍戍的臂彎裡,咬牙道:“那再試試吧。”
霍戍揉了揉桃榆柔軟的頭發:“來日方長,也不急一時。”
桃榆鬆了口氣:“這可是你說的,可、可不能怨我不好。”
“嗯。”
桃榆拱了供霍戍,覺得這人可真好說話。
不過須臾,他卻又看向霍戍:“那、那你不難受麼?”
霍戍正想問難受什麼,便見著桃榆的眸子往下望去。
他眉心一動,這哥兒以前那麼純良,怎麼現在什麼話都能說。
“快些睡,早上彆賴床。”
桃榆沒得到解答,卻被突然伸過來的大手捂住了眼睛。
他隻得呐呐應了一聲:“噢。”
一晚上霍戍都沒怎麼睡實,懷裡突然多了一團軟和的小哥兒,多少還是有些不習慣。
這也便罷了,戍守邊疆時生死懸於一線,他少有欲念。
可而今懷裡的人膚細如滑綢,腰軟似絲柔,在他身下哼哼唧唧,那些壓製的欲望一時間全然被撩挑起,卻又不得發泄。
稍用上點力氣,桃榆便哭著受不了了,他是愈加振奮,隻是卻知他是真受不了,如若硬來,不知會發生什麼。
如此他自不能好到哪裡去。
隻是雖不好受,看著懷裡安然睡著的人,他還是願意去克製與忍耐。
喜燭燃儘,糊紙的窗台上隱隱透出來些灰亮,當是快要天明了。
霍戍睜開眼,他習慣在這時辰便起身去打一套拳,隻不過今天.....也罷。
他正想合上眼睛再眯一會兒,懷裡的人忽然顫抖了一下,急促的呼了兩口氣,乍然睜開了眼睛。
桃榆後背起了一層汗,恍然驚醒。
“怎麼了,做噩夢了?”
聽到有些喑啞的聲音,桃榆方才緩過神想起霍戍還在身邊。
他抬起眸子看向眉間露出關切之色的人,一頭埋在了霍戍的脖頸處,嗚咽道:“我夢見有一條大蟒蛇纏著我的腿,張嘴要咬我,我一疼就給醒了。”
霍戍聞言乾咳了一聲,摸了摸桃榆的後腦勺。
“沒事,隻是一場夢。”
“都怨
你,我以前從來不做這樣的噩夢。()”
雖是埋怨,桃榆趴在霍戍身上緩了好一會兒,不起來反倒是更往他的身上貼緊了些。
你身上好暖和啊,像是一個大暖爐。?()_[(()”
昨兒晚上都沒放暖腳爐子,他手腳卻是一點都沒覺得冷,被窩裡從來沒這麼暖和過。
他喜歡的貼著霍戍,怪不得說得趕著過年前成親。
霍戍無奈,這傻子倒是暖和了。
“我要再睡會兒。”
桃榆說完,聲音便拉長了去,霍戍再垂眸時,人又已經睡過去了。
隻是這一覺,便睡到了日曬三竿。
“我叫他起來吧。”
霍戍天大亮了便實在躺不住,把人嚴實塞在床上自起了身。
在院子裡打了套拳,劈柴挑水,不過一刻鐘的時間把大牛的活兒都給乾了,倒是鬨得大牛還挺不好意思。
眼瞅著時候不早,準備要吃早食,桃榆還沒起來,霍戍道了一聲。
紀揚宗想著這哥兒真不像話,平素裡賴床也就罷了,成親以後頭一日還睡這麼久,也不怕人笑話,姑爺都乾了一圈活兒了。
本想應承霍戍去把他叫起來,卻被黃蔓菁剜了一眼,他不知所以,正想說這得虧是在自己家,若是真嫁出去了那婆婆能容得下他這麼著?
掃眼見著一身秋衣的霍戍抱著柴火進灶房從身旁經過,誰都裹得跟棕熊一樣,獨他穿得單薄還生龍活虎。
他瞧人早飯也沒吃,一大早乾了許多的力氣活兒,全然還能下地裡去犁二畝地的架勢,恍然想起什麼,不由得乾咳了一聲。
“一入冬他就瞌睡多,由著他睡去,咱們先吃便是。”
霍戍自是沒說什麼,幾人在堂屋裡吃了早飯。
用昨兒席麵兒上剩下的梅菜扣肉做的臊子麵。
“這進了臘月,轉眼就要過年了,如今家裡的大事也辦了,剩下也沒什麼可忙的事情,大牛今年你便早些回去過年吧。”
飯桌上,紀揚宗對長工道:“今兒就可以收拾著回去,席麵兒上剩下了不少好菜,你打包帶些回去,一年大抵時間都在外頭,家裡也不容易。”
大牛聽今年可以早些回去過年,很是高興,連忙道:“多謝裡正。”
他不是明潯村的人,是外村佃戶人家的兒郎,因家裡日子過的艱難,這才出來給人做長工,逢年過節的都沒什麼機會回去,一年到頭也隻有年底能回去一趟。
入了臘月裡四處都是炮仗聲,總是讓人格外的思家。
紀揚宗說完,又看向霍戍:“昨兒我見你師傅都沒過來吃席,想必是還為著之前的事情而見氣。左右得空,你去城裡看一眼吧,總歸是在他手底下做事兒,不能這麼不聲不響的。”
霍戍應了一聲,便是紀揚宗不說,他也是要去的。
飯後,霍戍便去了城裡。
紀揚宗則要把辦席時跟村裡鄉親借的那些桌椅板凳,鍋碗瓢盆的給送回去。
() 黃蔓菁挑揀了些剩下的雞鴨肘子等完好些的肉菜給元慧茹送些過去,想著她好不易認了個乾兒子相依為命,這朝霍戍還上他們家來了,又獨隻她一個人了,心裡還怪有些過意不去的。
眼下是一家人了,得來回多走動才是。
去了趙家一趟回來,黃蔓菁發現桃榆還沒起來,她又下了一碗麵,哐哐哐的敲起了桃榆的屋門。
半響,屋裡才傳來快速的腳步聲,門拉開以後,又迅速的躥了回去。
黃蔓菁瞧見跑得飛快的哥兒,有些傻眼,將門關上後方才進去把麵放下。
“冷死了,娘以前都是自推門就進來了,這朝還要我去開門。”
“你這孩子,都成親了,娘還能貿然進你這屋來?往後可自出來吃早食,娘是不會再給你送過來了。”
桃榆迅速的披上厚實的衣裳,把自己裹住了,這才到桌邊上去吸溜麵條。
“也是,差點都忘記成親了。”
主要是就過了個禮,吃喝拉撒還是在家裡,他一睜眼還是自己熟悉的房間,沒有一覺睡過去從陌生的環境裡醒來的警醒,也便覺著自己還沒出嫁似的。
黃蔓菁歎了口氣,得虧是沒給嫁出去,否則這性子可怎麼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