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鋪子果真是不小。”
北域的同鄉在鋪子裡外逛看了一番,都發表了一致的意見。
雖說是這鋪子地段不多好,已經靠近城邊緣了,不過於北域縣城的淒涼來說,幾人覺著同州府邊緣地段的鋪子頂上北域縣城的鬨市也已經綽綽有餘。
幾人策馬過來,天氣尚早。
夏月的烈陽此時如同才抽芽葉子尚未濃綠的樹葉,溫和的像洗滌過一樣。
霍戍先行領著幾人,安排了鋪子的清掃,外在要去請個木匠師傅,裝訂製作後院休憩的床鋪,前院鋪麵的貨架等。
倒是也能直接在木工坊置買成品,不過價格上就要高許多了。
紀家有足夠的木材能拉到鋪子使用,為此不必花費更多的裝整成本錢在這上頭。
他安排好後,從後院出來,見著桃榆慢悠悠的從街口走過來。
手裡還拿著個咬了兩口的芽菜包子。
在家早食的時候桃榆把自己的半碗麵偷偷撥到了他的碗裡,就為著來城裡的早市吃些旁的。
霍戍看著步伐輕快樂滋滋的人,跟個小孩兒一樣,有些無奈但又自發的慣著:“好吃麼?”
桃榆把包子朝著霍戍嘴邊湊了些:“你嘗嘗看。”
霍戍看著那白白軟軟的麵皮,內裡吐出剁碎的芽菜和些微的肉沫,許是才出鍋,還冒著些熱氣。
他未置可否,卻還當真傾身向前照著原本的缺口咬了一嘴。
桃榆破了個小月牙的包子,即刻變成了臨近十五的滿月。
“還不錯。”
桃榆看著手裡快散架的包子,隻剩下邊緣的麵皮了,餡兒全都落進了某人的嘴裡。
他愣楞抿了抿嘴,默默把剩下的麵皮兒塞進了嘴裡。
沿街的鋪麵陸續都在開門,桃榆過來的時候細數了一下,目前有七八間鋪子開了。
和尋常的街市倒也未曾有什麼太大的差彆,都是些吃啊耍啊,以及日用的鋪麵。
倒是街口上有一家預備要開業的鋪子,看著裝橫怪是闊氣,他便問了一嘴,據說是間鹽行。
如今鹽業生意是官商共營,不過能拿到鹽引的商人終歸是鳳毛麟角,必然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商。
鹽作為老百姓一日三餐離不得的東西,鹽行一向不愁生意,一旦是鹽行開業了,到時候這邊的人流也會起來不少。
以他們鋪子為中,現在街市向著街口的東邊是已經建設完畢的鋪子。
往西邊則還是在修建的鋪麵樓宇。
兩人一道轉看了一圈,發現往西一裡才有空地。
若是盤買一裡以外的地,那弓坊和騎射場就得分開了。
不過距離倒是也算不得遠,兩頭生意依然能掛上鉤。
於是霍戍采買了點兒酒菜吃食,通過正在建造房屋的工隊得到了這片地營商的聯絡地址。
工隊的人倒是熱絡。
同霍戍介紹道這片地是
長隆商行的產業,他們這些人都是商行底下的人。
長隆是大商行,其下事務分派的很有條理。
商行下有專門建造房舍樓宇的匠人師傅,有專門引客買賣的房牙,各司其職。
如有何種需要,可直接到長隆商行的門鋪前去,自有人接待。
隻不過工隊的頭子未曾叫霍戍直接前去門鋪上,說是如此去的被視作門外漢,拿不得好價錢。
他願意同霍戍介紹裡頭的熟人。
桃榆曉得些門道,置買房舍不是筆小數目,營商下的房牙凡成功交易一樁,可從中提取些賞錢。
工隊頭子自曉得這些規矩,他們把人介紹到熟悉的房牙手上,生意成了,自然也能得些好處,也便樂意幫忙。
於是由著工隊頭子牽線,下午就來了個長隆商行的人。
“這是商行房牙的秦管事,這是想交易的霍兄弟,他的夫郎姓紀。”
工隊頭子把人帶到以後簡單做了介紹,便自去忙了,餘下兩方談事。
方牙管事與人會麵之時便將霍戍和桃榆打量了一遍。
見著霍戍衣著簡樸,落在大街上一眼就再尋不見的,但體高修長,頗有氣勢,跟著的夫郎亦是嬌貴之態。
他出言便也謹慎客氣。
“聽劉工頭說二位有心交易,不知是想租賃或是盤買?我們商行手頭上鋪子,宅子可租可售,同州城中各式地段的都有。”
秦管事簡單的做了介紹,倒是愈發顯得長隆商行財大氣粗,家大業大。
霍戍也不逗彎子,直言:“我們想買地,新街西邊的空地。”
管事一聽,心中更是發喜,買地可比房舍的生意還大。
他更為恭敬起來:“不知霍兄弟想買多少。新街這頭的地價倒是比城中鬨市的要實惠一二,但也得這個數了。”
管事比了個八的數字。
城外田地十多兩一畝,城中這個數倒是也算不得好稀奇。
畢竟買下一處宅子所花費也是幾百兩了,一畝地能建起一處房舍來,轉手就是幾百兩的數。
要想辦個騎射場,即便在城中做不得多大,那也得要馬能夠跑起來,否則跟圈在棚裡沒什麼差彆。
他粗略盤算了一二,今一畝地四百餘平方,馬場少也得二十畝地才行。
這麼一合計,得要一千多奔著兩千兩才能拿下地。
桃榆道:“我們要二十畝地,算來得一千六百兩,若是能抹上一百兩湊個一千五的整就好了。”
“夫郎當真是會說笑,一百兩可都能另買一畝地有餘了,若是按照這個價錢,不是白送您一畝地了麼。”
秦管事聽聞兩人要的地不少,喜出望外,可再聽此般削價,卻也樂不上來:“我們長隆商行是有點薄產,可卻也經不起如此。”
桃榆接著道:“這千餘兩對長隆商行來說不過是一樁小生意,可我們這般平頭小百姓做的不過是一點糊口買賣。成本投入如此之大,這邊新街又未有什
麼客,遠不如鬨市,如何能夠營生。”
秦管事說笑一般道了一句:“鬨市可便不是此般價了,即便是二位開得起價錢,鬨市也未必能置買下土地,如今我們商行也沒什麼鬨市的地了。”
又閒問道:“不知二位買下這許多的地皮是想做何買賣?”
兩人未有隱瞞,計劃便是要開門做生意的,無需遮遮掩掩。
“騎射場?”
秦管事倒是有些意外,城中吃喝的鋪子最為多,新街這邊尚且還未有這般鋪子,他原本還以為這兩口子要做這生意。
他模棱兩可道了一句:“霍老板倒是有遠見目光。”
言罷,秦管事微微思索了片刻:“要不然這樣吧,二位的意思我先記下,姑且回去同我們東家請示一聲。”
“事情若能成,自是皆大歡喜,若是不成,也當結實個朋友。如何?”
話至此處,也便沒什麼好多說的。
霍戍和桃榆送走了房牙管事。
生意沒談成,太陽卻已經偏西了,桃榆踩著青石板上金色一般的餘暉,微微有些出神。
霍戍握了他的手一下:“在想什麼。”
“自是在想秦管事是覺得咱們壓價太狠了故意如此說來婉拒我們,還是自己不能全然做主,真回去請示商行東家。”
“他但凡有些眼界,便當不是婉拒。”
霍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