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弘圖和馬士英對視了一眼,也是歎氣,高弘圖說著:“大悲和月光怎麼處置?”
馬士英思考了一會:“明天將月光一齊提審,至於大悲,先不要動。”
時下掛起一陣大風,南京城內的各種鳥類們順勢展翅鳴叫了起來。而二人在燭火下的點頭密語,便是再也聽不清了。
...
入了夜,聽著此起彼伏的呼嚕聲,朱鬆總有一個回到現代的錯覺。
雖然分了一間行房,但是隔壁四圍都是居士們的住所,有一個算一個的都是鼾聲如雷,總算是有些煩躁。
而且朱鬆還有些迷茫,揚州的形勢,雖然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樣,但是嚴重程度也沒有多少緩解。
自己立刻回宮去,那來這一趟和白來又有什麼區彆嗎?
為今之計,應該在這附近儘量打探清楚情況,到時候回南京也有一般計較。
而且自己這身行頭,在廟中也不好行走,明日問寺內的僧人討要一份尋常穿搭好了。
拿定了主意,朱鬆才閉上眼,淺淺睡去了。
“居士,且給二兩銀子。”天微微亮,一個小和尚奉上衣服說道。
朱鬆看著這一身褪了色的僧服雖然無語,但是還是痛快地掏出自己所剩不多的碎銀給了小和尚。
畢竟換了身打扮,就好意思湊著人打探起消息了。
清晨時分,寺院內傳來了一陣吵鬨聲,幾十個僧人一眾在福緣庵門口迎接著人。
見得袈裟披身,長得仙風道骨一般的高僧進了福緣庵,於是眾人開始喊道:“恭迎主持。”
高僧朝著眾人笑了笑,便往裡走去,一時幾個和尚圍了上來,當先一個問道:“德宗師兄怎麼回來這麼早?”
“德宗”應答道:“前日高居士有書信與我,不得不趕回來啊,下午高居士還要來找我。”
一眾僧人恍然,而這個讓自己家主持火急火燎的“高居士”,除了高傑,還會有誰呢?
一個拿著算盤的小和尚也湊了上來:“主持,這些天又有居士供奉了四五百兩銀子。”
“德宗”露出一個為難的表情:“眼下已經有了好幾家寺院了,便不需要這麼貪。”
還是之前那個和尚解圍:“師兄,不瞞你說,主要是有個居士,撒了一把的金豆子,其餘師兄弟們說,這些如果換算成銀兩,少不得也有兩三百兩呢?”
“德宗”笑了一下:“還有這般事情。”
小和尚立刻從腰間掏出昨天從朱鬆手上收來的金豆子。
“德宗”看了,麵上雖然不動聲色,心裡卻十幾個念頭轉動,最後搖了搖頭:“糊塗,是哪位居士給的。”
幾人擁著德宗往裡走著,正好看到朱鬆正在找其他居士閒聊。
看了好一會,德宗吩咐道:“你們且散開,做各自的事情去吧。”
吩咐著一眾僧人離開,德宗才漫不經心朝著朱鬆走去,照了麵對著朱鬆施禮。
朱鬆雖然回了禮,但是警惕看著德宗。
德宗念了一句“阿彌陀佛”,笑了起來說道:“居士是在和其他居士聊與高兵的過往恩怨麼?”
朱鬆回答:“隻是問問罷了。”
德宗雙手合十,撥弄著手中的念珠,搖著頭說“居士若是這般問,便是南轅北轍了。縱把寺內的人全部問完,又怎麼能弄清其中因果呢?”
朱鬆繼續說著:“大師的意思是?”
德宗又施了一禮,說著:“此間有一高人,我佛謂之菩薩。想來居士問此人,便能解答心中困惑。”
朱鬆警惕十足,笑了一下:“大師所謂,不會是說的自己吧?”
德宗往東方一指:“小僧豈配得上此稱呼!那邊廂房右拐,門口站著兩個守衛的房間內,便是小僧所謂的高人了。”
朱鬆這才慢慢放下戒備,朝著德宗行禮,便要往那邊走去,隨後又聽到德宗喊著:“施主留步。”
朱鬆警惕又恢複了上來:“大師可是問我要錢的?”
德宗笑了笑,再搖了頭:“為僧者,五蘊皆空,明心見性,便不戀世間浮華,又怎麼會向居士要身外之物?居士且往後堂去,尋得一份飯食端去,就不會被門衛為難。”
朱鬆恍然大悟,又行了一禮:“不知道大師如何稱呼?”
德宗回禮:“小僧法號德宗,便喚我僧德宗就是了。”
朱鬆笑了起來:“德宗大師倒是有趣,這個僧字何解?”
德宗笑道:“為僧者自然稱為僧,德宗又姓僧,因此便是僧德宗。”
朱鬆再行一禮:“大師倒是個妙人,那我便去後堂拿點飯食了。”
德宗再行了一禮:“小僧便不打擾朱居士了。”
隨後德宗就回頭,兩人朝著不同方向去了。
到了正殿,就看到幾位僧眾聚再一起,德宗難得正經起來,歎了一口氣說道:“不想我這一間福緣庵,不但供奉一尊菩薩,還有一名真佛。”
幾個僧眾聽得莫名其妙,又聽得德宗說著:“且把這幾月來收集的銀兩整一整吧。”
幾人稱是,有一人問道:“師兄是打算供奉了佛祖嗎?”
僧德宗不置可否念了幾句經文,心下想著,確實是要供奉給佛祖。
...
朱鬆到後堂拾掇了飯食,才反應過來,剛剛那個披著袈裟的和尚,是不是喊自己朱居士來著?
不過也來不及管這許多細節了,朱鬆按圖索驥找到了那件客房,兩個門衛也沒有阻攔,便放了朱鬆進去。
眼看有一張用飯的小桌子,朱鬆便把飯食放了上去,而旁邊居然還有不少桌椅,都擺滿了書卷。更離奇的是,居然還有不少朝廷的公文。
而在其中一張桌上坐著提筆書寫的男子,又黑又矮,一身麻衣素服,一點都不起眼,而偏偏他的身側還放著幾個不同規格的印信。
朱鬆不禁驚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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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法短小精悍,麵黑,目爍爍有光。————《後明史列傳第七史何列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