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妃是棣王李琰的王妃,聖人親自策封的,在棣王府裡的地位僅次於李琰,是棣王府的女主人,如今棣王李琰被關在鷹狗坊裡,她就是棣王府的頭號人物,大權在握。
她竟然以請教的姿態向李漁詢問救李琰的辦法,這出人意料。
然而,仔細想想,一切都在情理中,是那麼的合理。
適才,李漁進入銀安殿的時候,都沒人注意他,有人看見他了,卻是當作沒看見,跟空氣沒差彆。
後來,李漁提醒韋妃,當動用殿前武士鎮壓因為爭家財差點打起來的李僎他們,頭一回讓人注意到他。
再後來,他更是把李微這些不想營救李琰,隻想著分了家產各奔前程的王子們說服了,讓他們轉變立場,讚成救援。
這已經讓人刮目相看了,就是韋妃也是對他高看不少。
最讓人想不到的是,李竟然兌現了諾言,把李僎四個已經封王的王子也給說服了,讓他們真心實意想要營救李琰。
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李漁硬是做到了。
這比起韋妃行家法,用暴力鎮壓,打他們半死,強逼著他們營救李琰強得太多了。
李漁一而再,再而三的有驚人之舉,與眾不同的言論,讓人生出希望,對他抱有期待。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李漁身上,靜等他給出妙法。
李漁目光在眾人身上快速掃過,緩緩開口:“這次的巫蠱事件,是因為父王年後納了韓劉二孺人,兩孺人爭風吃醋,想要得專房之寵,使出渾身解數而不可得,她們就行歪門邪道,向江湖術士重金求購符錄,上麵寫著‘阿郎隻寵我一人’字樣,偷偷藏在父王的鞋子中。”
搖了搖頭,一臉惋惜:“父王壓根就不知情,穿了這雙鞋子進宮,被宮中中官告發,聖人親自勘問,逮父王個正著,抓父王個現形,從他鞋子裡搜了出來。父王思前想後,終於明白是被韓劉二孺人所誤,聖人命人拘二孺人前去勘問,聖人威重,無人敢不懼,二孺人嚇得半死,把一切都招了。”
聲調有些高亢:“聖人龍顏大怒,命人把二孺人當場杖斃。然,聖人餘怒不息,下旨把父王關進鷹狗坊裡,讓父王與鷹犬為伍,置父王於死地之意已明。”
看了看丹墀下最前麵的兩張空椅子,這就是韓劉二孺人的位置。她們已經被聖人杖斃,自是不能再坐了。
韋妃磨牙,眼裡閃著怒火,氣怒難息,瞄了一眼兩張空椅子,在心裡大罵李琰不是東西。
因為,為了爭寵,兩個女人在府裡搞得雞犬不寧,闔府大亂,韋妃想要管教她們,卻是觸怒了李琰,把她打入冷宮。
若不是府中遭此大變,她不得不出來主持府內事務,到如今還會關在冷宮中。
整個事件就是這般離奇,李琰都不知情,然而他仍是被牽連進去了,遭此無妄之災,若是不救他,他必死無疑。
他死在鷹狗坊裡,那是何等的侮辱,李漁他們也會被李琰牽連,儘管李漁和李琰之間的父子之情比水還要淡,但又不得不救他。
“太子為了營救父王,率領諸位王叔公主駙馬,共計六十一人,叩闕上書,百般懇求,千般乞求,萬般哀求,奈何聖人心如鐵石,六親不認,太子他們努力三日,傷心絕望,各回各府,不再言營救之事。”李漁剖析:“太子他們營救失敗,也就是皇室營救失敗,這條路行不通了。”
韋妃頷首:“漁兒所言固然有理,然而機會在何處?”
“是啊。”
“是啊。”
眾人皆是讚成這話,附和聲響成一片。
李漁擰著眉頭:“如今,我們最緊要的事情是去見右相。”
韋妃還沒有說話,李僎就泄氣搖頭:“二十一弟,你是想向右相說情吧?此事斷不可行。聖人已經下旨,把父王交給右相審理,右相已經把父王交給羅鉗吉網二人審理,明日就要在大理寺開堂會審呢。”
李僑一個激靈:“羅鉗吉網,當朝最惡的惡人,與來俊臣周興等酷吏一般,心狠手黑,殺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頭。”
李俊臉色發青,縮了縮脖子:“提他們的名字都會讓人頭皮發麻。”
仿佛是在為他的話做注腳,一個不過五六歲的王女想要出去玩,她的娘親不允,她就在娘親懷裡哭泣起來,很是傷心。
她娘親嚇唬她:“你再哭,羅鉗吉網來了。”
王女小臉煞白,立時收聲閉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唯有無聲抽泣。
這就是羅鉗吉網的威懾力,恐怖如斯。
眾人把她的反應看在眼裡,仿佛犯了某種禁忌似的,不再提羅鉗吉網二人。
就是韋妃也不提:“漁兒,你想走右相的路子,這可不是好主意。右相心狠手辣,詭詐多端,沒人敢信他的話,我們求到他頭上,能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