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劉二孺人向江湖術士重金求購符錄,偷偷藏在李琰鞋子裡,這是極為隱秘之事,李琰自己都不知道,而聖人身邊的近侍段樸卻知道了,向聖人告發了。
整件事情,必然是中官上下其手,在其中扮演著極為得要的角色。
盛唐年間的中官,那是何等龐大的勢力,李林甫楊國忠太子安祿山之輩個個位高權重,卻不敢招惹,隻能收買。
因而,要使動中官,那該是何等可怕的人物?
高力士,作為中官的老祖宗,他要使動中官,自然沒有任何問題。以他在中官中的影響力,甚至不需要明說,隻需一個授意,就能做成這事。
因而,李琰和韋妃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高力士。
李漁淡淡的道:“高力士要算一個。”
李琰心頭輕鬆些:“漁兒,你以為不是高翁?”
韋妃睜大眼睛,看著李漁,急切得想要從他嘴裡摳出答案。
高力士,是聖人身邊的近侍,天字號中官,追隨聖人數十年,聖人對他極為信任,稱其為“高將軍”而不名,更要李琰這些皇子公主駙馬把高力士當父輩看待。
真要是高力士要殺李琰的話,那後果就太嚴重了。
嚴重得,李琰隻覺心頭壓著一座大山,氣都喘不過來了。
李漁的話讓李琰剛剛升起的輕鬆勁頭刹那消失:“不排除。”
李琰心頭沉甸甸的:“不排除?”
韋妃心頭沉重。
李漁頷首:“使得動中官的人,除了聖人就要數高力士了,但並非隻有高力士才能使得動中官。”
這話不僅沒能讓李琰輕鬆,反而讓他更加害怕了:“難道是聖人?”
韋妃搖頭:“應當不是。聖人是有殺你之心,然而韓劉二孺人並非他所布置。”
李漁重重頷首,很是讚成這話。
李琰撫著胸口,臉色非常難看:“我倒寧願是聖人布的局。”
要是聖人布局的話,還能知道敵人是誰,有所防備,不讓聖人有可趁之機,偏偏是個隱在暗中的敵人,這才是最可怕的。
李漁接著道:“太子也能使得動中官。”
李琰喝道:“閉嘴。太子重親情,斷不是他所為。”
韋妃微微頷首:“是啊。”
李漁不鹹不淡:“我們這是在找敵人,在沒有弄明真相之前,誰都有可能。太子雖然重親情,然而最是無情帝王家,皇室中最不重要的就是親情了,你很不幸,正好生在皇室,天知道太子的親情能持續多久。”
李琰真想反駁這話,然而無法反駁。
聖人本人就是無情的最好例子。
靠著殺親人殺上了皇位,又因“厭符事件”殺了元配王皇後,再因為“三庶人案”一日殺三個親兒子。
帝王家的親情,真的比水淡,比紙薄,沒有任何保證。
太子如今對兄弟們還不錯,然而一旦動了他的利益,天知道他是有情還是無情。
韋妃想了想,微微頷首:“太子要算一個。”
李漁又道:“左相要算一個。”
李琰驚奇不已:“左相與世無爭,一心隻演《南華真經》,雖有左相之名,卻無左相之實,相權落在右相手上。與其說左相要算一個,不如把右相算上。”
韋妃也是如此想。
李漁沒好氣:“拜你所賜,原本與我們沒有恩怨,還能共處的右相,亡我們之心不死。然,韓劉二孺人肯定不是右相做的。”
這話好難讓人接受,然又不能不接受,李琰歎口氣:“哎。”
李林甫雖然被削了尚書左仆射一職,然而他依然是右相,在朝中的影響力不小,勢力極大,還是很得聖人歡心的,被右相惦記上了,那可不是好事。
韋妃不願意接受,但不得不承認:“韓劉二孺人之事,的確不是右相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