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走這條路?”
好不容易睡醒的銀杏迷迷糊糊地跟著大家走了一段後,便向拿著地圖領路的早阪奈央發難道,直率地表示了不滿,“左邊山路不是更近嗎?還能早點到村莊休息。”
“左邊路不好走,右邊平坦些。”早阪奈央看了眼今川氏元,後者的腳上已經磨起了泡,走路都顯得有些彆扭。不過為了在銀杏麵前裝男人,倒是沒有表露出來——但這瞞不過服侍他多日的早阪奈央。不過,早阪奈央的目光卻出賣了他,銀杏一眼就看透了他在想什麼。
為了自己能夠偷懶少走段路,銀杏裝出一副瞧不起似的語氣,向今川氏元問道:“城裡人走不貫山路?”
戀愛中的男性素來是一激就中,今川氏元果不其然搖頭道,“沒什麼大不了的,少走段路挺好的,就依小姐的。”
於是,一行人繞向了左邊的山路。路途崎嶇難行,碎石遍布,今川氏元拄著拐杖都頗為吃。倒是銀杏,雖然穿著布裙,但是步伐卻很是輕盈,讓今川氏元羨慕不已。
繞著繞著來到一條頗寬的山溪邊,溪上隻有一座小石橋。在這偏僻的山林裡,他們已經很久沒見到人煙。可是在這橋上,卻靠著一個虎背熊腰的布衣青年。他穿的頗為隨意,褲子也磨破了幾個洞。雖然有攜帶武器,卻不是彆在腰間的武士刀,而是背在背上的兩把大得誇張的劍。他身旁放著一個大背簍,裡麵橫七八豎地扔著十幾把武士刀。
“賣刀的?在這種地方?”早阪奈央困惑地自言自語道。
“我看倒有點像在‘刀狩’的武藏坊弁慶。”今川氏元笑著開起了玩笑,“當年武藏坊弁慶在京都刀狩,決定奪取千把武士刀。他就守在五條大橋上,路過的武士想過橋就必須和他單挑,輸了就要把刀奉上。就在他收集了九百九十九把時,卻遇上了九郎判官源義經,向他發起挑戰。然而九郎判官在橋欄上紛飛,武藏坊弁慶雖然力大無窮,卻始終沒能碰到九郎判官,最終力竭認輸,成為了九郎判官最忠心的手下而追隨終生。”
“哈哈,那他為什麼不先扔掉一把太刀,留著九百九十八把,去和九郎判官打。按照故事的套路,他隻有差一把的時候才會輸,那他不就能贏九郎了?”銀杏也在一旁笑著打趣。
“那邊的!”靠在橋上的那人注意到了橋邊歡聲笑語的一行人,抬起手直指著麵門大喊道,“要過橋,把刀留下。不想留刀,就打贏俺。”
“啊?還真是弁慶?”今川氏元聞言樂了出來,而一旁的中杉虎千代卻是躍躍欲試就想上前,“我去會會他。”
“乾嘛白費力氣,還有可能受傷。”今川氏元一把將中杉虎千代拉了回來,就要往邊上走,“咱們繞路便是。”
“就是。”銀杏發現自己為人處世的風格居然和今川氏元莫名搭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逞一時之快而生是非?”
“其他幾座橋都被小爺俺拆了,彆想了。”橋上那人看到一行人作勢要走,便大喊道。
“都是石橋,怎麼可能一個人拆掉?”中杉虎千代冷笑著搖頭,“休要唬人。”
那人也不多話,從背後拔出一把巨劍,隨手向石橋的欄杆掄去——就仿佛在拿筷子夾菜一樣隨意,連發力的動作都沒做出。但一聲巨響後,那段石製欄杆已經被劈得粉碎,碎石滾下山溪,濺起一人高的水花。
“好家夥。”今川氏元倒吸了一口涼氣,被眼前這人的蠻力給嚇了一跳,“看來真得繞路了。”
“想繞路過河,就隻能沿著你們來時的那條山路走回去,繞一大圈。”那人把大劍重新插回劍鞘,抬手往今川氏元背後一指。今川氏元回頭看了眼那段不願意再回想哪怕一秒的陡峭山路,又動了動腳趾感受了下腳底的水泡,二話不說就迎頭向橋上走去。銀杏看出了今川氏元的小動作,忍俊不禁。
“真是沒辦法呐。”——“真是沒辦法呀。”
今川氏元和銀杏異口同聲說出了同樣的口頭禪。隻不過前者在抱怨,後者在挖苦。今川氏元回頭,和銀杏相視一笑。
“哎?先生,不繞路了嗎?”銀杏又挖苦了一句。
“不繞了,還是正麵闖比較方便。”今川氏元被奚落得尷尬不已,隻得乾笑著回應道。
“攔路者,報上名來。”今川氏元在橋前停了下來,向那人高聲問道。
“吉良瑋成。”那人傲然報上了名號。
“吉良?”見對麵談及了今川家曾經的宗家,今川氏元一下子來了精神,“土佐吉良還是三河吉良?”
“額…”吉良瑋成明顯遲疑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那個地方離得更近,“三河吉良。”
“那是東條吉良、西條吉良還是北條吉良?”今川氏元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