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畫……這什麼?星星嗎?”幸介湊過去看了看太宰治半個小時奮筆疾書的成果,有些嫌棄地皺了皺眉:“好醜。”
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真沒什麼藝術天賦,太宰治手底下的東西,也隻能勉強稱之其為畫作,幸介能看出是星星,幾乎算得上奇跡。
但很顯然,這幅“佳作”的畫手本人並沒有這個自覺,他渾然忘我,握著畫筆即興潑墨,一不小心就連鼻子上都碰到了顏料。
在點綴完最後一筆亮黃色後,太宰治終於滿意地彈了彈紙張:“大功告成!”
然後他扭頭看向幸介,像是才聽到對方的評價一樣,煞有介事地揮了揮畫筆:“你看不懂了吧,這是藝術。”
藝術?
藝術要都是這樣,那這個世界不得完蛋了。
幸介沒忍住翻了個白眼,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打算再嘲諷兩句,還沒等開口,卻發現某個家夥已經把自己口中的“藝術”撕了個乾乾淨淨。
原本就要脫口而出的話卡在了嗓子眼,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幸介最後隻乾巴巴地呐呐一句。
“不說是藝術嗎?”
這藝術總共就存活了一分鐘不到吧。
“欸……就是因為這樣才要銷毀。你看,有名的作品哪個不是這樣,有句話怎麼說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太宰治無所謂地甩了甩畫筆,隨手把碎屑塞進了垃圾桶裡,在幸介看不到的角度,卻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
可幸介毫不知情,他隻覺得自己怎麼都說不過麵前這個家夥,惱怒之下故作不屑地冷哼了一聲,轉身打算直接回去房間,卻差點和織田作之助迎麵撞上,小小地驚呼一聲。
由於這一大一小身形差距過大,織田作之助怕對方摔跤,趕緊伸手扶了一把:“沒事吧?”
“織田作!”幸介當然沒事,現在被織田作之助摟住的他能有什麼事呢,反而紅光滿麵、擲地有聲。
織田作之助一看就心知肚明,安心放開後不著痕跡地撇了眼掛在牆麵上的鐘,時間顯示的是晚上22:37分。
“快睡覺去,每個合格的黑.手.黨都得保持規律的作息。”
深知這個孩子的脾性,織田作之助熟練扯謊。
聽到他的話,幸介一下子懨了下來,扁著嘴慢吞吞上樓。
但在快要離開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小小掙紮了一下,從拐角處探出一顆頭:“那織田作你呢,你不也是黑.手.黨嗎。”
“我是大人,不一樣。”
“那他呢!”幸介又指向太宰治,可織田作之助神色絲毫不動,淡定地堵了回去:“他可不想當黑.手.黨。”
幸介隻能不甘離去。
看著小小的背影消失在視野裡,織田作之助收回視線,這才拉開椅子坐到太宰治的身邊。
一開始,他們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可沉默並沒有持續太久,織田作之助很快歎了口氣,神色有些猶豫地開口:“剛剛我聽到了你們的對話……”
他說著看向太宰治,卻發現這個黑發鳶眸的孩童同樣眨巴著眼睛盯著他,還一副洗耳恭聽的表情。
織田作之助於是一臉嚴肅地繼續道:“現在擺在博物館那些赫赫有名的藝術作品,並不是作品本身出了事,而是他們的作者都去世了。”
太宰治沒想到他憋半天就提了這茬,屬實愣了一下:“所以呢?”
“如果你想用這個借口來自……和你父親一樣嘗試自.殺的話,我會好好看住你的。”
注意到織田作之助話語中的停頓,太宰治的唇邊帶起笑意,麵上卻做出一副誇張的“哇哦”神情:“大失敗——看來你已經猜出我的身份了,織田作!”
話音剛落,他敏銳地捕捉到織田作之助一瞬間的訝異,在對方開口之前猛地撲了上去。
“沒想到最後還是被你看穿了!”
太宰治瞪大自己水汪汪的眼睛,露出了濃重的悲傷情緒:“沒錯,其實我就是你十年前犯錯時不小心生下來的孩子,風餐露宿地長大,後來被有心人抓走,為了接近你,才特意給我整成了善良可愛太宰先生模樣。”
為了配合表演,太宰治還捏了把自己的大腿,妄圖擠幾滴眼淚,但他低估了自己的耐受性,又怎麼都哭不出來,隻能掩麵假泣。
看到這幅場麵,原本還在糾結要不要配合的織田作之助徹底下定了決心,以一種極無奈的口吻緩緩道:“太宰。”
身份暴露。
這句“太宰”讓太宰治徹底垮了肩。
見“謊言”被拆穿,他也懶得繼續演獨角戲,乾脆利落地停下了哭求,後退兩步坐回了原本的位置。
手放下來的時候,臉上不見半點淚痕。
說句實話,太宰治完全毫不意外自己被認出來。
他甚至在想,或許見到自己的第一眼,麵前的男人就已經把他認了出來,不然怎麼會二話不說就把一個明顯有“主”的小孩子帶回家呢?
“你都不配合我的……太無聊了啦,織田作。”
太宰治恢複本性,特意拖長調子來表示自己的不滿:“我可是貨真價實地變小了呢。”
“這的確值得驚奇。”織田作之助也讚同地點了點頭,卻很快指出另一個問題:“是中了異能力嗎?如果這算返老還童的話,你估計會很苦惱吧。”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織田作之助清楚,自己的這位摯友經常以“自.殺”為口頭禪,還天天一副“希望能早點步入黃泉”的表情,至少在表麵上,延長生命對他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這,織田作之助嘗試寬慰:“沒關係的,太宰,這樣的話你就能研究更多的自.殺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