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喬斯,一個東正教神父,原先的所屬教會是東正教塞浦路斯教會。
作為一個古老的教會,其從公元441年開始,就已經脫離了安條克宗主教區。
與天主教一樣,東正教也是有著七大聖事,但同天主教又不一樣的一點在於,東正教是由大量的“自治教會”或者說“自主教會”構成。
如果說天主教隻存在一個羅馬教廷,那麼東正教就是存在一堆教廷。
雖然說,東正教的教會完全承認君士坦丁牧首為普世牧首,可其在大公會議的時候,除了充當主席,以及整個正教會的發言人之外,權力並不高過在場其他牧首。
這就導致東正教是處於一個,名義上統一,實質上分裂的狀況。
而這些大量的獨立教會,又在實質上淪為各個國家世俗權力的附屬物。
因此阿爾喬斯才會說自己上司的上司是塞浦路斯皇帝,畢竟他的上司是塞浦路斯大主教,而大主教的上司又是塞浦路斯皇帝。
在得罪了那位“皇帝”後,阿爾喬斯本就覺得自己在塞浦路斯前途無亮,因此對被趕去安條克這件事,其實沒啥好意外的。
隻不過不曾想,剛到安條克沒幾天,就成了突厥大爺的俘虜。
而現如今,更是見到了自己這一輩子不曾想過的景象,竟然有穆斯林跑過來找一個法蘭克人禮拜!
啊?
這、不是……有點?不合乎伊斯蘭禮吧,又或者不合乎拉丁禮或希臘禮呢?
伴隨著這麼一份震驚,阿爾喬斯吃完了自己的晚飯,就是忘記了晚飯吃的是啥,然後被安排在了旅店入住,同樣是渾渾噩噩的,也忘記了晚上做啥夢。
直到第二天,他被拉到了蓋裡斯的辦公室,然後蓋裡斯甩給他一份手寫筆記的時候,他才回過神來。
阿爾喬斯在麵前這個年輕人微笑著的表情中,掀開了這份手寫筆記。
看了這份筆記第一頁的第一眼,阿爾喬斯就徹底張大了嘴巴,抬起頭直愣愣看向了蓋裡斯。
坐在辦公桌後的蓋裡斯,一臉的坦然。
“你是第一位看到這本書的教士,現在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這個、我有點,大人,讓我緩緩……”
阿爾喬斯確實是要緩緩,蓋裡斯也允許了。
講實話,阿爾喬斯的出現,純粹是意外之喜,他從來沒想過紮伊德居然可以幫他搞一個東正教神父過來。
東正教神父好啊!不會打了小的來了老的。
畢竟,他這領地上,不缺伊斯蘭教的伊瑪目,但卻真的缺基督教的神父。
指望自己培養,還要好些日子,如果去挖天主教牆角,其實就很麻煩。
比如說,他挖一個神父牆角,但神父又是主教的部下,如果主教心血來潮查一下。
那麼蓋裡斯就要去糊弄主教,或者乾脆去挖主教。
可主教又接受大主教的指導,這到頭來蓋裡斯還要去處理大主教的問題,大主教上麵還有宗主教……
等他擺平了那些教會後,耶路撒冷王國也沒了。
這種平行於封建領主體係而存在的教會體係,處理起來就相當麻煩,屬於稍不留神就牽出一串。
但阿爾喬斯這個東正教神父就不一樣了,他老家是塞浦路斯的,距離蓋裡斯這裡隔了四百公裡起步,就算阿爾喬斯不服蓋裡斯,跑出去說找其他教會說蓋裡斯要整個大活。
天主教也不信他一個東正教神父啊!
至於東正教就更沒威懾力了,他們作為獨立教會,本身就淪為了世俗權力的附屬物,壓根管不到蓋裡斯。
而且最妙的一點在於,這年頭天主教與東正教教的諸多儀軌聖事,其實是相通的。
便是十字軍打到了巴勒斯坦,也受到這裡東正教傳統的影響,以至於不少地方都“希臘化”了。
終於阿爾喬斯緩得差不多了,這才把重新把那一頁掀開後,認真給看完了。
那一頁其實沒多少字,隻有短短幾行,但對於這個時代的基督教教會而言,卻是近乎顛覆的。
【人乃是依天主的肖像和模樣創造的,窮人要活著的聲音即是天主的聲音,天主不是高居天國的天主,而是能夠聽到天主之民呼聲的生命之主。】
【教士的教會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教堂無非是一堆石頭,真正的聖堂乃是人心的聖堂。】
【在窮人經受苦難的地方,教會卻沒有經受苦難,這是教會的悲哀。如果真理的柱石與此世的權勢者同流,拯救之門將成為詛咒之門。】
【天國是生命之國,與此世壓迫人、置人死地的暴君之國不相容。】
就這短短幾行字看完,阿爾喬斯便覺得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