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原本澤羽打算動身去港口,東穀澤晨卻提議再留住人魚村一天,澤羽欣然同意了。
白天,兩人到海裡捕海膽,下午就在森林裡采花果,傍晚又去沙灘捉螃蟹。白天的時間很快過去,夜幕降臨,東穀澤晨借口獨自出門,實則去赴五矢的會。
村西口離村內稍遠,屋舍罕見,地勢開闊,想來五矢會選在這樣的地方見麵,也是為了防止澤羽跟蹤。這麼一想,其目的就更加可疑了。
“喂,你人呢?”東穀澤晨東張西望,找尋對方的身影,突然背後傳來一股勁,結果沒多久,人便失去了意識。
待醒來後,卻發現自己正身處一間小茅草屋,屋徒四壁,地麵雜草叢生,像是荒廢了多年。
“醒啦?沒想到你居然會這麼老實,果真隻身前來赴會了。該說你單純呢?還是……”
“喂!我昏迷了多久?”東穀澤晨打斷了對方的戲謔,表情急切。
五矢隻覺得莫名其妙,正常人醒來不應該先搞清楚當前的處境嗎?怎麼反倒先關心起時間來了?
“喂,你不會是給敲傻了吧,還是有什麼非得在這個時間處理的急事?”
“遭了!喂,你有個妹妹吧?”
東穀澤晨此話一出,正中五矢心口,他隱隱意識到有什麼不妙的事情發生。
“你!你怎麼知道?這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你們一族似乎很熱衷於吹海螺笛,與新朋友認識之後還要靠它互通約期?”
此時五矢臉上的表情難以形容,驚恐、憤怒還是悲傷什麼的都摻雜其上。
“你這家夥,對我妹妹做了什麼!”他揪起東穀澤晨的領子,好像下一刻就要把他剝皮抽筋了。
“原本隻想拿這一件事當作賭注,讓你交代出我夥伴們的下落,誰知你這家夥不按常理出牌。這個時間,師父應該早就吹響笛子了吧……”
原來,在出發前,東穀澤晨曾囑托過澤羽,如果今晚自己回不來了,就在涯口吹響海螺笛,到時便會有人魚出現,務必將其捉住。澤羽雖感驚訝,但還是選擇了相信東穀澤晨的話。
“你難道不知道,鱗蛟暴露在人類麵前有多危險嗎?”五矢怒不可遏,原本白皙的臉龐漲得通紅。
“那……那也是你不遵守約定在先的。你……你趕緊說朝毅悠水他們怎麼樣了,我就馬上回去把你妹妹悄悄帶來。”
“唉,這把匕首的主人,也就是你的夥伴,是我在戰場上偶然遇見的,我繳獲了這把匕首,人卻被他逃掉了,至於後麵的其他事情我就不得而知了。我也確實靠此計騙你出來,想著天亮後就把你帶到首領那兒去,抱歉……”
“好在你性子不急,沒立馬動手。我先回去了。”
“嗯,不過,你要是膽敢欺騙我,致使我妹妹有什麼閃失,到時,哪怕追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殺了你!就算魔女在你身邊也沒用……”
東穀澤晨從五矢的目光中見出了淩厲的決心,那是比昨晚暗不見底的潮水還要寒人的殺氣……
東穀澤晨一口氣跑回了暫住的房舍,問主人同自己一起的那名少女去哪兒了。
“哦,那個姑娘呀,她見你遲遲沒有回來,就出去找你了。嘿嘿,你不知道今晚我們村碰上了百年難遇的好事。”
東穀澤晨的心頭一咯噔,支支吾吾地說道:“什麼好消息呀?這麼激動。”
“你不知道啊,傳說中的魚人被大夥捉住了!正是同你一起的那個姑娘先捉住的,她為了去找你,就把那魚人丟給了我們。村長知道後趕緊通知了官府,打算送到城裡進獻給國王,現在估計已經押到半路上嘍。”
“城裡?哪個城?”
“小哥你是糊塗了吧?除了咱們的都城畢音城,還能是哪兒?哎喲,沒想到僅在傳說裡才有的生物出現在了現實,不過嘛,跟想象中的差距還是很大,原以為至少得拖著一條魚尾巴才合理……”
東穀澤晨不顧房主後頭的自言自語,他奔進馬棚,駕著行天之跡往畢音城的方向馬不停蹄。
一路上,心口不安,不僅緣於五矢的威脅,更是因為自己詭計,致使朋友陷入危險境地,白鱗卻對此一無所知。又或許,她已經心知肚明,那麼,她會如何看待自己?卑鄙無恥的小人?見利忘義的偽君子?無論怎樣形容都不為過吧。
東穀澤晨大概可以猜測出自己方才昏過去了多久,眼前東方漸白,曉光漸顯。半道上,他遇到一陣行隊,人人手持銀亮長矛,而在他們中間則押送著一塊長方體不透明的箱子。東穀澤晨向他們打聽這押送的是何物件?要押往何處?
其中一人應道:“這裡麵鑲著塊水缸,朋友你肯定不會相信的,水缸裡正浸著一條魚人,我們先押往王國監獄,晚上再送入皇宮。”
“原來如此,真是不可思議。非要關在水缸裡?是擔心她風乾了嗎?”
“哈哈哈,朋友你真風趣,不過我想是這樣的吧,畢竟大家都這麼認為。”
東穀澤晨又應付了幾句,他知道在當下直接動手是萬萬不可的,敵眾我寡的形勢很明顯,那麼,唯一的機會隻能是在那座所謂的王國監獄裡將白鱗帶出。
“既然時間是在今晚到來之前,那麼,留給我的機會並不多,看來隻能一次成功了。抱歉,師父,登船的計劃恐怕又得延後了。”隨即,東穀澤晨轉身,將臉貼在行天之跡的臉上,“行兄,我知道你不比凡馬,甚至聰慧過人,我希望你現在就趕回去,找到我師父,因為隻有你能做到這一點,讓她前來救我,我知道,如果是師父的話一定有辦法的。”
行天之跡領會了主人的意思,便往回跑去。東穀澤晨則來到某家商鋪,購買一些必要的“作案工具”,其中就包括一條合適的鬥篷。
向人打聽好王國監獄的位置,便在其對麵的酒店觀望,待押送隊伍總算把那塊長方體箱子從監獄入口往裡送後,東穀澤晨也開始行動了。
“見熟人?”獄口兵卒熟練地問。
“是啊,大哥,行個方便。”
“這個嘛,有點不太方便呐。”他故作糾結地摸了摸下巴。
“現在呢?”東穀澤晨將一枚銀幣悄悄遞到對方手中。
“速去速回啊。”
好在先前澤羽留了足夠的錢幣在東穀澤晨這裡,於是得以憑借相似的手段,打聽到關押白鱗的牢層及具體位置。想起先前奧圖拉蘇先生所說的話,東穀澤晨覺得當下正做著令自己作嘔卻暢通無阻的行當。
單獨關押白鱗的牢房前也留有名獄卒把守,他攔住東穀澤晨的去路。
“乾嘛呢?”
“進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