瀧澤生的昏迷不在他的預想中,可能是心有不甘,也可能是不想讓五條悟擔心的本能,他硬是在半分鐘後讓自己強製開機了。
醒來便感覺有手指顫抖的撫過他的臉頰,停在他的唇邊觸摸他的鼻息。
“彆怕……”
這聲低語比他的目光先散在空氣中。
五條悟一頓,更加摟緊了他,瀧澤生撐起酸軟的胳膊拍拍他的背,“我沒事,大概隻是一下子用了過量的咒力,乏了而已。”
大腦疼得像是要裂開,瀧澤生迷迷糊糊的聽五條悟打了個電話,應該是叫人來處理這邊,他的下巴抵在青年的肩膀上,雙腿泄力,將自己全身的重力都壓向他。
五條悟依然穩穩的支撐著他。
瀧澤生在混沌的意識中回想起了十歲的五條悟,他那時被人襲擊,把腿給摔瘸了,是五條悟背他回去的,瀧澤生的身形比六眼神子大一圈,但是五條悟愣是一點兒都沒抖也沒歪。他們走在陰暗微涼的林間,沒五條家那夥人的嘮叨管束,也剛把威脅給扼殺掉了,天地間就隻有彼此的呼吸聲,就算傷口痛的發麻發熱,也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
“你這麼多年來,還是一個五條家的朋友都沒有啊……”瀧澤生呢喃著。
“什麼?”他的聲音太小,五條悟沒有聽清。
“生,你感覺……”
“咳咳……”
瀧澤生又嘔出一口血,胸腔連帶劇烈的抖動令他忍不住推開五條悟蜷起身體,單手下意識捂住嘴唇,接了滿手的液體才想起來吐地上可比吐手上好多了,眼神再一晃,他才發現手背之下還有五條悟的手托著。
“靠…太誇張了吧……”瀧澤生低罵了一句,覺得自己滿臉滿身都是血的模樣一定嚇人極了,“我的皮肉傷其實不嚴重,因為我逃跑的能力還是一流的……”
他用這種話安慰著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對方說了什麼也沒聽清,在察覺身體可能要撐不住了時,瀧澤生看著五條悟難過的臉,握住了他的手腕,“把我送到醫院……或者硝子那裡吧……”
隨即,黑沉的世界壓了過來。
***
瀧澤生剛有丁點兒時間流動的意識,就被透過眼皮的光給晃醒了,他懵然的眨了兩下眼睛,大腦遲鈍的接不上劇情。
“醒了。”
“嗚哇忽然就醒了!”
“瀧澤?”
幾個腦袋瓜伸過來驚奇的看著他,瀧澤生虛著眼睛辨認了好一會兒,還沒喊出他們的名字,就因為過於緩慢的反應被他們當成了彆意。
“糟了,他好像癡呆了。”
瀧澤生沉默的坐了起來,特意看了眼自己的衣服都健在,隨後一道略顯倦氣的聲音把幾個孩子轟了出去,屋裡一時間安靜下來。
瀧澤生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慢悠悠的掃視了周圍,然後把腿耷下床,揚著聲音說了聲,“呀硝子~好久不見~!”
他的笑容掛在臉上,“我一開始還有些認不出來呢,你留長發啦,超適合你!”
家入硝子安靜了三秒,並沒有立即搭他的話,她眼底的青黑含著鬱色,似乎耗費了不少心力,瀧澤生的笑容淡了下去,語氣卻依然輕鬆,“不要擺冷臉嘛,讓我怪緊張的,難不成我傷勢重得要死了?”
家入硝子神情微動,恍若不在意的撇開了臉,嗓音乾澀,“死而複生的人說什麼這種話。”
“看來我沒事。”
“首次開領域燒了腦子而已。”
瀧澤生摸了摸自己的頭,“這要是去了普通醫院,遇上不靠譜的醫生說不定要給我剃發開顱了。”
他下了床,蹦躂兩下檢查自己身體,發現顯眼的外傷已然被做了處理,感激又懷念的對硝子說,“你的手藝還是那麼好,我現在感覺身體超級棒。”
他透過牆上的鏡子看到了自己臉,猛地吸了一口氣,“我的臉?!你知道我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忍住不慘叫出聲嗎?”
硝子瞥他一眼,“現在的反應和慘叫也差不多了。”
“為什麼額頭上的傷沒好!硝子你故意的~”
“不會留疤的。”
瀧澤生珍惜的捋著自己的劉海兒,將那道未完全愈合的傷口擋住,
他在這邊對著鏡子搗鼓自己的頭發,期間能一直感受到強烈的被注視感,和初與五條悟重逢時一樣,屋裡的氣氛就好像流動緩慢的淤泥一樣,讓瀧澤生有些不適。
他將手放下,麵上生動的表情漸漸斂去,“不說些什麼嗎,孩子們都被趕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