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沒有人來校場訓練嗎,顯得很冷清哎。”瀧澤生自覺坐在茶點的另一邊,咬了一口從小就能把他膩到天靈蓋都在打顫的甜糕,“你不要說來這裡是想和我打一場。”
五條悟的手肘抵著膝蓋,傾著身子托腮看著瀧澤生,視線帶著幾分猶如實質的灼熱,他說,“現在你打不過我了。”聽上去也不太像是炫耀。
瀧澤生說,“不算上蒼我們是五五開。”
“我現在會術式反轉了。”
瀧澤生一愣,“哦,哦哦…那我可能打不過。”
他那微不足道的鬱悶情緒很快消散,瀧澤生定定道,“那也沒關係,不妨礙我保護你。”
“……”
五條悟啞聲了一瞬,“現在是該我保護你了吧。”
瀧澤生喝了兩杯茶,無所謂的擺擺手,“這一點兒都不衝突。”
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瀧澤生都會義無反顧的站在五條悟身前。
青年說這話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
瀧澤生望著天邊的景色,愜意過了頭,才發現自己光顧著吃了,最嗜甜的五條悟竟然沒怎麼動,他頓住,手裡還捏著油紙包的糕點,小聲問道,“吃嗎?”
隨著他輕飄飄的話音,瀧澤生悄悄靠近了五條悟。
看清了什麼後,他驚異的睜大了眼,“……悟?”
五條悟彆過了臉。
但即使是這樣欲蓋彌彰的動作,瀧澤生也看到他眼底瀲灩的水光,以及鞏膜上閃爍著的,被浸透的色澤。
……悟?
瀧澤生慌忙站起身,“怎麼了,怎麼哭了?”
五條悟抿著唇不應聲,可就是這副沉默的模樣才少見,瀧澤生手足無措到了極點,心一橫說道,“你太感動了嗎?這也要感動嗎,我不是一直在保護你嗎,不能因為你比我實力強就……而且我現在還學會開領域了,了不得了。”
瀧澤生聒噪的亂說了一通,得了一聲喑啞的回應,
“……笨蛋。”
“這罵人的話怎麼讓你說得這麼像愛稱?”雖然這麼念叨,瀧澤生卻是鬆了一口氣,他走近兩步,摟住五條悟的腦袋安慰,苦想了許久令青年突然傷心的點,千言萬語湧上喉間,最後隻是歎息一般說,
“……我不是在這裡嘛。”
不遠處傳來漸近的,稀稀拉拉的腳步聲,瀧澤生警覺的抬頭,就見幾個年輕人結伴走到他身前,腳步急促,麵色怪異。
沒等瀧澤生問他們要做什麼,幾人就齊齊往地上一跪,抖著聲音喊了一嗓子——
“瀧澤先生,對不起!”
瀧澤生:“??”
瀧澤生被這架勢嚇得一懵,幾個人就跟後麵有死神追著一樣,挨個報了自己的來頭。
……是當初欺負他的那幾個臭小鬼。也是,他們也長這麼大了。
奇怪了,這時候來道什麼歉。
“2001年8月,我將您推入了一級詛咒的誕生地,害您重傷瀕死。”其中一個青年頭也沒敢抬起,“而您一直都沒有找到罪魁禍首。”
……哦,那件事。
瀧澤生不甚在意的移開視線,跪在地上的年輕人仍在對他進行遲來的道歉,“不止如此,我言語侮辱過您四年,毆打過您無數次,燒過您給家主準備的禮物,在您的碗裡放過昆蟲的屍體。”
“那些我都還回去了吧。我也罵過你,打過你。”瀧澤生淡淡的說。
年輕人搖頭,“不一樣。”
他的聲音帶著悔怕一般的顫抖,“您隻是反擊……而我,是出於惡意。”
莫名其妙。
瀧澤生覺得他們這一出就跟荒謬的鬨劇一樣。
幾個人爭先恐後的說自己做了什麼壞事,很多當年沒有結尾的事件都被翻了出來,瀧澤生無動於衷的聽著,後知後覺意識到,這可能是五條悟做了什麼,引得他們一得到他回來的風聲就來找他悔過自新。
算了,敢承認並道歉總比認為做那些事天經地義強,這不是說明悟厭惡的風氣正在因為他的威懾而改變嗎?
瀧澤生看向五條悟,對方的表情就像在說:還行嗎,不夠的話可以做點兒彆的出氣。
瀧澤生把幾個戰戰兢兢的年輕人打發走,往五條悟嘴裡塞了最後一塊甜糕,“謝謝,不過我本來都快忘了他們的臉了,他們的道歉我也不需要。”
“不需要,但是得有。”五條悟說,“這裡不一樣了吧。”
是的。
瀧澤生看著他。
對方現在已經成長到了令人生畏的地步。
他正在把他們當初暢享的未來成為現實。
五條悟仰著頭,唇邊的笑意寡淡,“生,你有覺得這裡……可以喘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