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2 / 2)

正想著,有著紫紅色眼眸的青年推門走了進來,身上的雪全被他在玄關處抖落乾淨了,可還帶著冰雪的寒氣。

瀧澤生被凍得打了個哆嗦,聽到他對自己說,“生,外麵的雪已經大到影響出行了,今天就安穩的在家裡呆著吧。”

這兩天的暴雪連綿不斷,天氣惡劣到讓瀧澤生覺得異常。

他朝森林太郎伸出了手,“惡劣我也想出去,請把手機給我。”

森林太郎和他對視了幾秒,手裡抱著他出去後帶回來的東西,隨後,他妥協了,將有些潮濕的盒子遞給了瀧澤生,“為什麼一定要執著出去呢?你的傷勢還沒有好。”

“好不了了。”瀧澤生不在意的說,“半個月都沒有好,估計也好不了了。”

他的身體被停留在了一個奇怪的狀態。

或許身為他的主治醫師的森林太郎看出了端倪,但一定沒有瀧澤生自己清楚

明白——他的槍傷稍微愈合一點兒,睡一覺便會變回原樣,他被剃去的頭發幾天便長了回來,如今已經和沒動之前一樣了。

於是,連修養身體的理由也沒有了。

瀧澤生過夠了呆在屋子裡一成不變的日子。

他起碼應該做些什麼,去撿到自己的海邊遛一遛,或者,見一見老朋友?

新買的手機電量不太足,瀧澤生瞥了森一眼,對方立刻指明了充電口的位置。

等待的時間,森鍥而不舍的勸道,“從這裡到市區要好久呢。”

“我又不是去商業街購物。”

“瀧澤君,你是要去見太宰嗎?”

“不要把這件事說得這麼輕而易舉。”瀧澤生熟悉著新手機型號,“你說的,他現在是首領了。我有自己是個死人的自覺,出現在港口mafia的領地……不,是堂而皇之的走在橫濱的大街上就有可能被認出,然後不可拒絕的迎接仇人的刺殺,政府的追查,以及各種麻煩至極的後續。”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圍巾遮擋住麵部。

森林太郎仿佛看透了他,“這不是還是要去看太宰君嗎?”

瀧澤生默不作聲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我隻是出去轉轉。”

你說的,現在天氣惡劣到出行困難。

“外麵沒多少人吧,正適合我熟悉周圍。”

碧眸青年推開了彆墅的大門,孩子們從房間裡探出頭來,那眼神就像目送一個去而不返的人。

瀧澤生失笑,“都說過了,我隻是出去逛逛,你們在想什麼。”

瀧澤生的確是打算出去散心的。

他將會重新接觸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外麵的大雪讓肉眼的可見範圍降低,瀧澤生撐著把顯眼的黑傘,傘麵很快被雪覆蓋成了白色。

他深一腳淺一腳的踏過雪地——冷,外麵可真是冷。

呼出的氣體成了散開軌跡清晰可見的白霧,瀧澤生被凍得不住的打寒戰,可是他又知道,下著暴雪時的氣溫其實不會那麼低,他曾經也是穿著風衣就出門的人,耐寒性沒那麼差。

“哈……”

呼出一大口氣,瀧澤生覺得肺臟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警告,似乎呼入了過多的冷口氣,他連內裡都覺得冰冷,可不該是這樣的。

他走過了海灘,大海的外延堆積著層層冰霜,他走過像是墓地的公園,走過了裝有滑梯的兒童遊樂場,走過了似是許久都沒人用的電話亭,走了不知多久,瀧澤生按住胸口,難受的弓起身子,最後蹲在了路邊。

風雪似乎比剛才還大。

天地都成了白色,瀧澤生盯著目之所及的一切,忽然生出了濃烈無比的厭煩感。

白色,枯燥的白色,冰冷的白色,大量的白色。

暴起的風聲讓瀧澤生覺得吵鬨,他乾脆將被吹得歪斜的傘移開,收攏起傘骨,把其當作拐杖,艱難的朝前走去。

而就在這時——

在他頂著風雪走了三四步後,駿風驟停。

狂暴的直往人臉上打的雪花忽然變得輕柔,它洋洋灑灑的在空氣中飄落,堪稱嚴峻恐怖的天氣一時間竟多了幾分浪漫唯美。

瀧澤生怔怔的抬眸,凝視著安靜的天空,下一秒,他聽到了拉長的,由遠及近的馬達聲。

是機車駛動的聲響。

劃過空氣的爆鳴,在距離極近後甚至有震人心神的力量。瀧澤生下意識靠了靠路邊,餘光隻捕捉到一抹亮麗的紅色。

等他遲鈍的回過頭,那抹紅色已經離去了很遠。

隨即,麵前飄落了一片薄薄的,顏色鮮明的物什。

瀧澤生怔愣的伸出手,接住了那片飄零的,與這個白色的世界格格不入的——紅色玫瑰花瓣。

而這隻是開始,等他再抬眸,才驚覺周圍全是五顏六色的花瓣,粉紅,橙黃,淺綠,甚至是人工著色的藍和黑,這絕不會出現在冬季的花朵,如今不要錢似的對著他滿頭滿身的撒。

瀧澤生:“……?”

瀧澤生:“???”

——這是什麼啊?!

瀧澤生驚異的睜大眼,看著地麵那清晰的車輪印,以及沿著印記撒了一路的鮮花……他無言的沉默了許久。

誰家辦喜事嗎?花店老板的商業伎倆?還是可憐的花束抵擋不住機車飛馳的風阻,主人開得上頭沒發現花已被摧殘得不成樣子?

若是以往,瀧澤生要大驚小怪的歡呼了,他會說這人興致真好,這樣的景色稀奇且有趣,於寡淡平庸的人生中是難得一見的驚喜。

而現在——瀧澤生也的確感到了心情愉悅。

他情不自禁的勾起唇角,稍微將遮住臉的圍巾下拉了一截,張開嘴吸了一口清澈的空氣。

是時候該回去了。

於是在風雪驟停之時,他沿著那道被機車粗暴的碾壓過後平整無比的路麵,輕鬆的走上了來時的路。

機車駛過的印記到了孤兒院大門口都沒有消失。

瀧澤生推開彆墅的門,然後神神秘秘的走到了孩子群裡,精準找到陽太並站在他背後,對著他的頭頂張開手一揮,大片大片的花瓣便呼啦啦的落下。

“哇啊——!”

男孩兒驚奇的瞪大眼睛,激動的轉過了臉,“生哥!”

“嘩啦——是驚喜哦!”

瀧澤生又往天花板扔了一捧自己一路撿回來的東西,孩子們頓時笑作一團,就在他們為了幾片花瓣就樂不可支的時候,瀧澤生裝模作樣的輕咳了一聲,吸引了孩子們的注意。

他把閉合的黑傘伸到麵前,“看好了,給你們來把大的!”

隨著自動按鈕被施上壓力,傘骨即將大力彈開,瀧澤生猛地將傘舉過頭頂,伸長手臂掄了一圈——

鋪天蓋地的花瓣落了下來,房間裡頓時想起了齊齊的驚歎聲。

孩子們的嗓音總是略微尖細,但如此的場麵下也不覺得吵鬨。

“生

哥!好厲害——這是怎麼做到的!”

“生哥出去了一趟原來是去買花的。”

“好香!生哥,我要把這些貼在卡紙上!”

瀧澤生被他們圍在了中間,等森忙完事情推門走進,頓時被眼前的場景驚得一呆。

“哦呀,這是怎麼了?”

“院長,生哥給我們準備了一個大——驚喜!”

滿地都是花瓣,森林太郎下意識計算了下打掃它們需要用的時間,但看孩子們紅潤的笑臉,這麼掃興的事可不能亂提。

黑發青年用揶揄的語氣說,“瀧澤君,你其實早就謀算著奪走我在孩子們心裡第一的地位了吧。”

瀧澤生聳了聳肩,“這還需要奪走嗎,因為孩子們一看——”他拖長了尾音,然後蹲下身,把幾個蘿卜頭摟緊了懷裡,“就是明顯最喜歡我的!!”

青年揚起的嗓音清朗且愉悅,透著並不令人反感的得意和狡黠,森林太郎失笑的垂下眸,也拖長了語調抱怨,“什麼——孩子們,你們現在是最喜歡他的嗎?”

蘿卜頭們也都很機靈調皮,有幾個故意大聲說,“沒錯!生哥比院長年輕帥氣,我們最喜歡生哥了!”

“過分,太過分了!”

孩子們和他討價還價,“隻要院長給出比生哥還厲害的驚喜,我們就會最喜歡你啦~”

森林太郎溫和的隨著他們鬨,“真的嗎,要比他還大——的驚喜啊。”

瀧澤生笑意盈盈的看著他,隨後瞥向了他身後的愛麗絲,對方的手裡抱著一個出格的大箱子。

“那是什麼?”他問。

“是好心人捐贈的物資。”

愛麗絲輕鬆的抱著比她半個人都高的快遞,拿手術刀劃開了包裝,麻利的將裡麵的東西展示出來。

——是一個小太陽。

“電子暖爐?”瀧澤生蹲下身,下意識檢查起這玩意兒有沒有問題,“誰送來的?這看上去很貴。”

海邊孤兒院其實超級貧窮。

“是匿名贈送哦,而且不止一個。”愛麗絲說,“我剛剛便和林太郎整理了倉庫,那人還送來了很多食物,衣服,被褥,夠我們許久不出門采購了。”

匿名?財大氣粗的好心人?

“還有……”愛麗絲又從屋外拿進來一個快遞箱,當著瀧澤生的麵打開了它,“這種成年人的尺寸好像是給林太郎的,但是林太郎不喜歡這樣的款式吧。”

裡麵是棉服,棉靴,甚至是配套的帽子,手套。

和一件適合春秋穿的駝色風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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