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沒說一定要學最優解——最優解的邏輯理論我是明白的啦,我隻是想知道……”
瀧澤生說,“你究竟是怎麼一步步走到這裡的。”
……
那之後,瀧澤生每天都會上太宰治小課堂。
甚至貼心的被分為理論課和實踐課。
有些事情如果擺在明麵上來講,就算知道其中的利益一針見血,但瀧澤生還是會發出震撼的言論。
“當時對你的上位頗為不滿的黑蜥蜴十夫長被搭檔在任務中暗殺了?原因是搭檔害怕他對你的不敬言論傳到你的耳朵裡???”
正對著太宰治聽課的瀧澤生的大呼,“他的腦子被泥巴填滿了??那些言論就算再危險也可以被當成是醉酒口嗨,因為沒有任何實質性反叛證據啊!而且一個十夫長?雖然能進黑蜥蜴是有些實力的,可怎麼也威脅不到首領啊……而且被搭檔趁著任務殺害…這種也能算是共同出生入死過的搭檔嗎?”
他唾棄道,“如果是我,一定是和自己的搭檔一心的,如果他想篡位,我就和他一起,如果他想叛逃,我就給他開路。”
太宰治:“所以我不會是那個十夫長,你也不是十夫長的搭檔。”
他涼涼的看了瀧澤生一眼,“以及,你剛剛的言論在黑手黨的世界裡已經非常危險了,組織成員效忠的對象是首領,而你,是眼前人。”
瀧澤生:“……”
太宰治施施然的坐下,今天的擋板被打開了,他正沐浴在春光中,整張臉都顯得柔和得不行,但神色卻有些冷淡,大概是聊的內容無法讓他真心的露出笑容。
“所以即使在這個世界裡,庸俗的離心背叛也同樣存在,隻要是可能牽連自己的禍端,他就會先下手明誌。”
“……”瀧澤生埋頭刷刷記筆記,這點上他和太宰治太不同了,因為太宰治根本不需要爛筆頭,有些東西他似乎天生就能看透,而瀧澤生需要時刻的警告自己。
不止如此,瀧澤生讀的書都被換了一批。
他以往喜歡一些名流大家的自傳體,因為作者很擅長將自己的敏感優思用文字表達出來,恰好適合他那時候的鬱鬱寡歡,後來他又喜歡一些豁達派作家的創作,看他們寫“世上所有難題都是人類自己創造的,人類局限住了自己”這種虛無縹緲又好似滿是哲理的話。
而如今,瀧澤生的桌前滿是太宰治給他的——經濟學,心理學,人體解剖學,刑偵學,法學……
瀧澤生沒有異議,隻不過他的速度太快了,就像挑揀著自己不熟悉的領域,自己遺忘的內容翻看。
“這些我其實都學過的啦……”
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把書本翻透後,瀧澤生小聲道。
“嗯?”太宰治抬眸看他,“什麼時候?”
“陪你看書的時候有看過一點,剩下的……”
剩下的,來自於穿越局的培養,以及第三任務的積累。
通過工具
人考試的瀧澤生怎麼也是在精英群中脫穎而出的,否則他怎麼在危險重重的任務世界生活下去。
瀧澤生對於第三任務的記憶是最模糊混亂的,被車撞後的失憶症感覺更像是闖入時空洪流的創傷引起的,大概他那時候的精神狀況已經很不好了。
可雖然記不得許多事情,但大腦儲存知識的領域好像沒受到影響,經曆過三場人生的瀧澤生其實可以勝任社會上的任何一種工作,無非精不精通一說。
太宰治瞥了一眼書架上掛著的那枚金燦燦的獎章。
他說,“那就換彆的。”
接下來瀧澤生的麵前擺上了物理學,化學,醫藥配比……
啊,仿佛從文科類變成了理工類。
十分枯燥,但瀧澤生隻要逼迫自己讀下去,便也會因為知識灌入腦海而入迷。
然後第二天,港口mafia的機械師天才傻瓜鳥還被拉來當瀧澤生的專屬教練,首領明說,要他教會瀧澤生開火車,開遊輪,開飛機,必要的話升級一下傳授內容,讓他做到徒手造直升機!!
瀧澤生:“……”
他控訴,“這些東西你會嗎?!”
“差不多吧。”太宰治平靜的看著他,那眼神就像在笑話瀧澤生沒有文化。
“在港口mafia的這幾l年,我也不是天天都呆在首領室無所事事的。”
瀧澤生被他瘋狂汲取知識的精神震撼到了,拍著他的肩說你真是太優秀了。
太宰治露出了教學這幾l天出現次數頻多的看傻比的眼神。
於是瀧澤生的日常被安排得很滿,又是解析徽章,又是跟著他的好首領審訊犯人,學學他那把人心玩弄於鼓掌的邏輯,再不然就是跟著傻瓜鳥拆交通工具,從最簡單的汽車到遊艇再到飛機,其餘時間則幫太宰治處理工作,一天二十四小時連軸轉。
交通器械學習得差不多後,瀧澤生還去武器部拆了一些槍械炸彈,連最新型的炮槍都被拆了個乾淨,嚇得看守部的人對著天空祈禱:不要爆炸不要爆炸不要爆炸……
死而複生的消息還是在裡世界傳得滿天飛,畢竟也是藏不住的爆炸性新聞,橫濱的勢力都在太宰治的陰影之下,但是國外的沒有。
“組合。”
“嗯?”
“一個很想得到你的組織。”太宰治坐在天台邊緣說道。
瀧澤生正坐在他的旁邊吃紅豆餅,天知道他們為什麼會想來這裡看風景,或許被風托起的感覺很與眾不同吧……
“以他們在國外的活動記錄來看,他們的首領是真的很需要你,而且……”黑發青年露出略微嫌棄的神色,他雙目無神,“是個非常,非常自大的家夥,竟然想用錢從我的手裡換取你。”
瀧澤生:“……哇哦,那我值多少錢?”
“他的意思是隨便開價哦~”
瀧澤生開玩笑道,“那你會想開價多少。”
“嗯……大概要把世界上的貨幣都清空。”
瀧澤生表情空白了一瞬。
他說,“你在告白嗎?”
“同樣的問題拋給你呢?”
“太宰你變了!你會打直球了!啊——!”
瀧澤生高呼了一聲,直接跳起,“乾脆用我敲詐那家夥一筆錢吧,然後我去那裡走一圈再偷偷跑回來!”
“噗哈哈……你的腦子比蛞蝓還小嗎,他們怎麼可能會甘心放你回來,如果得不到想要的大概率還會惱羞成怒的殺掉你,來驗證一下你到底會不會死而複生。”
“嘁。”
“所以同樣的……”太宰治的眸子沉了下來,“我也不會給他接觸你的機會。”
瀧澤生自薦,“我要加入鬥爭嗎?”
“不,你留下,保護我。”
於是碧眸青年珍重的單膝跪地,向他進行了感人肺腑的忠誠宣言。
有些人話說多了會像掩飾謊言一樣變得廉價。
可瀧澤生不會。
他站在天台,背後是浩瀚的天空,輕風拂起他的額發,露出他清俊的眉眼,以及眸裡清晰翻湧的情緒。
……
那張空白的書頁被瀧澤生隨身攜帶,做夢的時候都是在上麵寫東西,或者在彆人的覬覦爭奪中保下它。
事實上如果太宰治沒有給他搞來這個,瀧澤生會直接去異能特務科偷,或者偽裝一下身份明搶?因為這是他唯一從係統那知道的能夠操控某些定律的神之造物。
氣候逐漸變暖,瀧澤生徹底脫掉了厚重的風衣,出門就穿著西裝三件套,有時候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都會被那不羈的,意氣風發的神情觸動到。
他的唇邊竟然會帶著發自內心般的淺笑,而他本人完全沒有注意到。
生活仿佛完全在走上坡路,連太宰治都是,因為刺殺首領一事而牽扯出的問題都被利索的解決,處理工作都順心了不少,又因為瀧澤生的狀態轉好……不,那幾l乎要稱之為巔峰了,他以前都沒有過那麼強勢的時候,走路都似乎帶著風——總之,連太宰治都會因為這份自信而產生了安全感。
仿佛之前的忐忑焦慮正在被撫平,陰沉寒冷的冬季終於要過去了。
有些事情隻要有瀧澤生參與,便沒有之前常伴身隨的痛苦和壓抑,甚至於討厭的事物都會有人先一步替他開口唾罵,於是壓在心口的煩悶還沒有來得及堆積便散了出去,枯燥無味的工作變成了某種讓生活更有意義的調劑品,這座龐大的,如同怪物一般的黑暗組織,也因為白日裡穿透房間的光亮而變得清透……喘息都不再是艱難的。
太宰治用涼水衝刷著指尖的墨水,這是他剛剛給瀧澤生畫布戰圖時沾上的。
瀧澤生……
瀧澤生。
黑發青年抬眸凝視著鏡子中的自己。
他穿著自己曾經厭惡的服裝,那條顯眼的,猶如喝飽了鮮血的圍巾正掛在他的脖子上。
稍微有些厭倦了。
他倏然這麼想到。
想要……
太宰治摸了摸自己的眼角,他剛剛在那雙鳶色的眸子裡看到了陌生的笑意。
事情結束後,要設計假死離開嗎?
那是他們曾經做下的約定,瀧澤生所有行為都在表示,那約定從來都是有效的。
他們早已將生活融入彼此。
要一起離開嗎?
……
瀧澤生正在對著藍屏奮筆疾書。
落下最後一個筆畫,通篇檢查一遍後,他懷著忐忑緊張的心情將預想的機製輸入徽章,十分鐘後,上麵顯示出了權限通道正在開啟的進度條。
這回進度條倒是爬得很快,瀧澤生還沒想好會發生什麼,整個身體便像被電流劃過一般麻了一下。
眼前浮現出了奇怪的畫麵。
“……?”
瀧澤生揉了下眼睛,再睜開眼時,眼前仍是雪花一樣的畫麵。
這是什麼?視野共享?
五秒過後,畫麵越來越清晰,瀧澤生不禁屏住了呼吸,因為他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