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人心惶惶下,他們辦事的效率反而更高,拿到的錢竟然還更多了。
發展第三方的前期瀧澤生拋棄了好幾條臟乎乎的黑色產業鏈,而一條財路斷掉就需要新的,他瞄準時機乾起了彩票生意,這還是太宰教給他的。
戰後的橫濱百廢待興,經濟蕭條,而偏偏這種時候,人人都不看好經濟的時候,彩票才是最興的——隻付出一點代價就能去博那一絲暴富的可能性,比賭博安全卻又和賭博的心理性質類似。
一群想要不勞而獲的人養活了一個人——鳶眸青年曾用輕柔的聲音如此說道。
這是條能夠擺在明路上的產業鏈,瀧澤生廢了一番功夫才安排妥當。
他不止一次的想過,太宰治真不愧是就算摸魚也能稱為港口mafia最年輕厲害的乾部。
因為他曾經是太宰治的得力屬下,每天要做的事也不過是聽太宰治吩咐辦事,在各種地方撈太宰治,替太宰治寫文書,根本不用去做開荒交涉一類的活!而且因為他的生活裡處處都有太宰治參與,所以瀧澤生每天都乾勁滿滿。
瀧澤生如今的工作狀態總結一句就是:可以,能乾,但是靈魂被壓迫。無異於行屍走肉。
這踏馬根本就不是生活!
如此想著的瀧澤生在晚上調開了今天的最新份資料續命。
資料文件裡麵都是密密麻麻的監控截圖,監控截取視頻,細節放大標注圖,圖片的旁邊還清晰的標注著時間和地址。
文件由電子郵箱發送,信件的內容裡寫著,【首領!這是六眼今天的行蹤!】
沒錯,瀧澤生派人監視起了五條悟。當然不能貼身跟著,那和往五條悟眼前送人沒什麼兩樣,所以瀧澤生選擇讓屬下緊盯著監控儀。
這在他的屬下眼裡當然是首領監視最強敵人五條家的六眼,在瀧澤生這邊純粹就是解相思苦的救命良藥。
【五條悟五點去了高知縣出任務。
五條悟七點完成了任務。
五條悟九點去了名古屋出任務。
五條悟晚上十一點完成了任務。
五條悟在商業區徘徊了半小時,不知道在做什麼。
五條悟……】
瀧澤生猛地起身。
監視者不懂五條悟在做什麼,但是瀧澤生看出來了。
“任務累了想吃點兒甜的……”瀧澤生低喃。
他猛拍桌子,“那種深山老林裡除了賣金平糖的就沒像樣的甜品店了,更彆說喜久福!”
深夜更是鮮少有開業的小吃店。
最強007後連想吃的都買不到,瀧澤生火急火燎的拉人來策劃新的產業,腦子裡就像是電腦卡頓一樣時不時的浮現出那張電子成像中,白發青年略顯落寞的神色。
幾乎和他寸步不離的續和有幸站在瀧澤生身後看到了他的電腦屏幕,發覺上麵頻繁出現一個男模一樣的家夥。
……?
瀧澤生的新目標?
這怎麼看也
不像是……看敵人的眼神吧。
***
七月中旬,天氣已經到了令人難以忍耐的地步,瀧澤生開始在這樣煩悶的溫度裡回想無數過去的經曆。
他絕對有某種精神疾病,是沉浸在過去就出不來的精神疾病。
他會想念和五條悟在繁忙的夏季出差,一邊吐槽咒靈或者詛咒師的弱小一邊一天狂炫七支冰棍,晚上住最奢侈的酒店,裹著浴袍坐在躺椅上看夜景,一不小心也會鬨肚子,然後在夏油傑的嘲笑聲中奔去衛生間,回來後收到黑發少年貼心準備的溫水和藥片。
他會想念和太宰治一起跳入海中,因為夏季是最不易感冒的季節,連冰涼的海水都會短暫的擁有幾分暖意,那回他們甚至還弄丟了通訊儀,漂到了看不見岸邊的位置,瀧澤生甚至做好了抱著剛轟炸完的船隻殘骸,給太宰治捕魚維生堅持數日的準備,結果中也乘著傻瓜鳥的直升機來撈人了。
他也會頻繁的想念最晦暗的日子裡,總是任性的遊走在危險邊緣,享受著某個人能一直托住他的感覺。夏季,在組織裡的瀧澤生仍然沒有外出的權利,但是有個仿佛被冠上夏季標簽的東西即使在據點裡也能看到。
逐漸蘇醒的記憶裡,瀧澤生看見黑澤陣把他從昏暗的工作室裡挖出來,拖著他登上了頂樓。
他們那次的據點是個倉庫,頂樓也不過是三層樓高,一天一夜沒合眼的瀧澤生軟趴趴的被他拖著,有氣無力的說笑道,“怎麼了,你安排了直升機帶我逃離這裡嗎?”
瀧澤生當然沒有看到直升機。
他聽到了巨響。
巨響令他雙腿一軟就要跪下去,結果被一雙有力的手接住,然後是防護耳罩,幾乎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音。
於是那巨響也變成了軟綿綿的悶響,就像一隻幼貓在紙箱子裡抓撓,隻會令人產生興趣,而非聯想出畏懼的事物。
瀧澤生看到黑澤陣露出了一抹不爽的神色,大概是沒想到聲音會這麼早的傳來,沒想到——
煙花比預想的要早盛開。
用來慶祝什麼的煙花,極近奢靡的投射在空中,瀧澤生一時間忘了去計算這場煙花所耗費的財力,他以往最擅長這個,因為他可以通過一場煙花的規模來推算出慶祝者是誰,財閥還是政府,目的又是什麼,有什麼行業的最新情報。
但是那一回他忘了。
瀧澤生並不是第一次看煙花展,他沒看過才怪。
可從來沒有那一次,令他呼吸急促,心臟跳動,渾身的血液都滾燙起來,連疲憊發懵的大腦都因為情緒高漲而隱隱作痛,卻並不是令他厭惡的疼痛,而是神經在因為喜悅戰栗。
瀧澤生愣是在琴酒身上感知到了浪漫細胞。
他怔怔的看著那可以稱之為驚喜的盛宴——幾乎在所有的文藝作品中,都少不了煙花的出場。它浪漫,絢麗,同時又似乎沾了那麼一點兒俗氣。
“什麼啊……”瀧澤生說道,“你這不是很會哄人開心。”
他想起了在某本書上看過的話。
每次任由自己貪婪的需要你,任由自己享受你所供應而正能滿足我需要的愛,就覺得自己像自殺飛機,快速俯衝的快感與浪漫熱情之後,就是爆破的灰飛煙滅。
那是一個瘋子的自白。
一個行走在萬丈鋼索之上,追尋著快意起舞的瘋子。
“你明白的吧,陣。”
“——我從未想過一直呆在這裡。”
那一晚,瀧澤生混著煙火的巨響,將一刻不停的試探挑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