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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 外麵偶爾會有蟬鳴。

海邊有孩子的尖笑聲傳來, 伴隨著大人們的談話聲, 隱隱還混雜著外語。

這裡是一個度假小島。

島上有一座豪華彆墅, 用以接待特意來此處修心養神的遊客,而彆墅的不遠處有一些荒廢的小屋, 據島主說,那些小屋原本是此處的居民的, 可隨著經濟發展,年輕人們向往著大城市的繁榮和機會, 相繼離開了此處。

於是那些小屋經過風吹日曬,再沒有人修繕, 變得破舊不堪, 屋子裡的器物上落滿了灰塵, 牆壁上也滿是塗鴉, 被孩子們當成了神秘的探險之地。

然而此時,不管外麵的聲音有多麼歡鬨,不管天氣有多麼炎熱,趴在一個矮屋下的黑發少年都沒能覺得自己冰涼的四肢暖和起來。

冷汗順著他的臉頰滑下, 他睜大眸子,瞳孔震顫,臉色蒼白的看著地麵上的東西。

……一個, 像是什麼動物的手爪的殘骸……是人類的。

憑借著知識和經驗, 少年可以確定,這是一隻人類的手。

這人的手被切下, 被拋棄,落在這裡等待腐爛——它甚至還連著未掉落的皮膚血肉,鮮血沾染了地上的塵土,如今已經凝固成了黑褐色,空氣中還傳來一股若有若無的腥味。

“刺拉。”

老舊的門被推開,根據腳步聲判斷,有兩個人走了進來——不是在外麵玩探險遊戲的孩子們,而是兩個陌生的成年人。

黑發少年驚懼的捂住了嘴,防止自己不慎發出什麼聲響。

進來的兩個男人開始交談起來,

“確定了嗎?”

“絕對沒錯,那個男人的臉很有辨識度,個子也很高,就算天黑下來我都能認出他……北村,我們真走運啊,這是這個月的第三個了吧,另一對夫妻上周才解決掉,這兩個月賺的錢比我們兩年都多!”

“彆說什麼廢話了,檢查一下東西吧……這種活也就能趁現在了,過了這個季節,哪還有人來海島度假。”大概算是發號命令的人語氣有些著急的說道,“今晚的試膽大會是最好的時機,他會落單,到時候我們……嗯?”

男人有些奸滑的聲音突然變了個調,躲在桌子底下的少年頓時心口一涼。

他想起來,自己進來的時候根本沒有遮掩,他是看出來這片樹林裡有新鮮的人類活動的痕跡,抱著對方可能是個流浪漢的心情過來的。

他完全是在探求神秘,根本沒有想到——會在這間倉庫一樣的屋子裡發現人們的斷手!

“哎呀,我記得這裡的灰好久沒人打掃了,是鳥飛進來了嗎?”

北村的雙腳朝這邊移動,桌子下的黑發少年情不自禁的繃緊了身體。

渾身都帶著危險氣息的男人猛地蹲下了身子,大叫一聲,“讓我看看是哪個…啊!”

他被狠狠踹了一腳,看準時機,少年不顧一切的衝了出去,他在瞬息之間瞥眸看了一眼地麵上的斷手,有些懊惱或許帶不走它了。

帶不走這個絕對的證據了。

可眼下,他的性命也受到了威脅,最要緊的是逃出去!

“哈!抓到你了!”

男人的同夥一把拽住了少年的胳膊,然後用沾了迷藥的手絹捂上了他的口鼻。

“唔!”

“真是的,小鬼們就是愛躥,下次出門的時候記得上鎖吧,一不小心溜進來一隻耗子,咬不死我們也會把我們嚇出一身冷汗。”他拖著少年癱軟的身體回頭,就看到自己的同伴正捂著兩腿之間在地上打滾。

“……”

“……痛,痛,痛!”

“……北村,你……”

“閉嘴!老子也要廢了這小子!”

……

工藤新一再醒過來時,外麵投射進來的光線已經不那麼刺眼了……現在的時間是…傍晚五點二十分左右!

在意識回籠清醒的發覺自己的處境後,他驚愕的顫動了一下身體,隨後不出所料的感到了手腳的冰冷刺痛感……照現在的情況,他被綁在了已經荒廢的衣櫃裡,櫃門上破了幾個孔,雖能讓他看到外麵的景象,可櫃門似乎被什麼東西緊緊頂住了,以他現在難以發力的姿勢,怎麼也撞不出去。

“唔……”嘴巴上的膠帶也讓他難以呼救。

但起碼……

工藤新一望著外麵的陽光,以及很遙遠的,但並沒有消失的人聲。

起碼,他現在還在小島上,而不是被不知不覺的帶去了什麼陌生的鬼地方!

仔細想想,對方說的那對夫妻……難道就是上周新聞上報道的,在小島山坡上不慎跌落從而喪命的男女嗎?

他們在做什麼?仇殺?器官買賣?既然如此,為什麼還會有新的目標人物,難道說他們是被雇傭的劊子手,有人將這座偏僻的度假小島當作犯罪的掩護所?

若是他們已經習慣了犯罪,那麼殺一個和殺兩個就沒有區彆,而被綁架的他……

工藤新一垂眸看向自己。

連十來歲的誤闖的孩子都不放過嗎?

他本身攜帶的利器和其他工具理所當然的被斂走,雙手和雙腳都被反綁在身後,是一個最彆扭的姿勢。他在這個窄小的衣櫃裡奮力掙紮著,因為很顯然,目前房間裡沒有人,那兩個男人可能去為了今晚的行動準備了,如果這個時候不跑出去,不去通知彆人今晚的試膽大會有危險的話……可能他們的目標就要喪命了!

忽然,工藤新一聽到了腳步聲。

他的掙紮一頓,緊接著更劇烈的動作了起來。

衣櫃因為他的掙動在滋啦作響,顫動得幅度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但是少年的力度終究沒能撼動什麼,他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隻要停止了行為,安靜得裝作仍然在昏迷。

有人進來了。

隻是這次的來人,腳步聲和另外兩人不一樣。

工藤新一愣了一下,小心的調整角度,從衣櫃破損的洞口朝外望去。

些許光輝透進這個漆黑的空間,照耀著空氣中閃爍的灰塵,可是這樣堪稱唯美的景象卻並不代表著輕鬆和諧的氛圍……它無聲的,漂浮著,懸空著。

工藤新一不由自主的顫動了一下眼皮。

他看到來人穿著黑色的衣服。

這個天氣,彆人都恨不得裸/露著上身,他卻穿著整潔的襯衣,外麵還要搭一個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西裝外套。

華貴的西裝大多不會將品牌標在顯眼的地方,所以工藤新一也無法根據品牌去查客戶群體從而鎖定目標……不,他在想什麼,目前的情況是,他現在自身都難保。

明明隻是學校組織的修學旅行……

同學們基本都在海邊玩沙灘排球,即使有人發現他不在了也會想著“工藤去尋寶了吧,島主不是說這個島是一張藏寶圖嗎”這樣的理由而鬆懈下來,或許最快也要等到晚飯時間他們才察覺出不對……可是晚飯安排在了試膽大會之後!

工藤新一感覺自己的心臟正在劇烈的跳動著,尤其那個新進來的男人一言不發的掃視著整間屋子,空氣安靜得隻有那個男人的輕淺到幾不可聞的呼吸聲,以及僅僅工藤新一自己能聽見的,他那如擂鼓一般的心跳聲。

“……所以交易現場就在這裡?”

那個年輕人開口自言自語道。

意外的是一道很清朗的嗓音,甚至是很容易令人放鬆警惕,產生好感的聲線。

“真是簡陋啊……但正是因為簡陋才很難被人發覺不對勁……工具的選擇也非常隨意,大概更傾向於把人吸引到危險的地方然後從後方用手推下去……”黑衣服的年輕人在房間裡走動,他踢了一腳角落裡的麻繩,膠帶,電線等能束縛人,也能令人窒息的東西,最後拿起了桌子上的手術刀。

鋒利無比的手術刀反射了一縷陽光,直直刺向了工藤新一的眼睛。

黑發少年閉緊嘴,條件反射的眨了下眼睛。

緊接著,他看到那個年輕人隨意的轉動指尖,那把手術刀便像是有生命般轉了幾個花……太熟練了,他拿刀的姿勢太熟練了。

這到底是同夥還是……不,難道說,這人就是動刀的醫生嗎?

這裡真是人體器官販賣的交易場所??!

工藤新一被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他膽戰心驚的後仰了一下身子。

隨後,正是這微弱的重心後移,令他身處的這個破舊的櫃子發出了刺耳的顛簸聲。

糟了!!!

這一刻,工藤新一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聽到了靠近的腳步聲,那個年輕人無疑發現了這邊的異動!黑發少年下意識的向洞口投去了視線,想去看看外麵的人的動態。

他猝不及防的對上了一雙碧綠的眼睛。

那雙眼睛綠得很是純粹,鞏膜還因為身體的移動覆上了一層金燦燦的華光,讓他的眼神顯得非常溫和柔軟。

可是這人的表情是冷的!他警惕得異常,一看就是把櫃子的異響當成敵人藏身之處的先入為主!

工藤新一的冷汗瞬時滑了下來,尤其他看到綠眼睛的年輕人將手伸向了腰間。

腰間有什麼,難道是……槍嗎?

然而,一聲清脆的哢嚓聲,年輕人點點燃了打火機。

他另一隻手從兜裡摸出了一支煙來,叼在了唇邊,然後慢悠悠的靠近了顫巍巍的火苗。

他自顧自的吸了一口煙,然後狀似嫌棄的皺了下眉,苦惱般拉長了語調,就像是在對某個人撒嬌一般,“唉……我可不喜歡吸煙啊,可是這東西好像成了某種潛規則,人人都喜歡用煙來打招呼。”

他一邊說著,一邊接了個電話。

話筒裡的聲音也清晰的傳進了工藤新一的耳朵,畢竟這裡實在太安靜了。

對麵恭敬的在說一些慰問的話,而年輕人不甚在意的應著,顯然心不在焉。

“好了,我知道了,東西拿到手後就回去,不要再一遍遍提醒了。”

他陡然沉下了聲音,“再嘮叨的話,我會煩。”

然後對麵禁聲了,慌張的就結束了對話。

那邊的人在怕他。

工藤新一立刻得到了這樣的結論。

很快,他再次聽到了腳步聲,這次的腳步聲很熟悉,是白天的那兩個男人。

而年輕人吸了一口煙後就沒再動它,而是夾在指尖,望著燃燒的煙頭出神。他坐在還算乾淨的桌子上,曲著一條腿,正對著門口。

門被打開了。

“晚上好。”

年輕人頂著他們驚異的眼神,用戲謔的口吻說道,“你們的催債鬼來了。”

***

瀧澤生進門的時候就發現屋子裡有人。

因為太明顯了,那麼一個顯眼的衣櫃,被特意用床板抵著,任誰看了都會想打開櫃門瞅一眼裡麵究竟藏著什麼。

而且,那個小鬼可能還不知道,他透過破洞往外看的視線其實非常熾熱,隨便哪個習慣在夜裡活動的人都能感受到毛骨悚然的被注視感,但或許是緊張,或許是櫃門的遮擋,空間的限製讓他產生的錯誤的判斷,他一直覺得自己藏得很好。

瀧澤生本想裝作沒看見,結果那小鬼還鬨出了動靜。

他稍微起了一點兒戲弄的心思,故作深沉的往那邊走了幾步,然後裝模作樣的拿出了一根煙。

當然,這根煙的作用是待會兒裝逼。

要見的人很快來了,瀧澤生擺了個比較瀟灑的pose,好整以暇的對他今天的目標說,“晚上好。”

他背靠著夕陽的餘暉,露出一個淺笑,“你們的催債鬼來了。”

……

“催債?不可能!我們上周剛打了一筆錢!”

“上周?那還不夠你們上個月的利息。”瀧澤生將製造煙霧繚繞的道具按在了手邊的桌麵上,輕輕撚了撚,“你們可是欠了28個億,把你們賣了都湊不夠這些錢。比起乾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還不如瘋狂一把去偷個藝術展覽館,我還能說一句你們挺有骨氣的。”

碧眸青年的嗓音帶著若有若無的厭世感,他無精打采的耷著眼瞼,眸子卻死死盯著門口的兩個人,“但是就算偷了價值連城的畫作,以你們的本事也難以找到銷贓的渠道。”

門口的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圍了上來。

“怎麼?想動手?”

“當然不……我們是欠了錢。”北村說道,“但是老大竟然這麼信任我們嗎,催債就找了你一個人嗎?”

“嗯,沒錯,我是他們新雇的打手。”瀧澤生朝他們爽朗的笑道,“彆說你們,再來二十個,我也可以擔起催債鬼的職責。”

兩個男人再次交換了一個眼神,在瀧澤生看來,他們明目張膽到就差當著第三個人的麵商討怎麼抓住他了。

“老大的意思是,如果你們回去好好認錯,這次就能繞過你們,隻留下兩根手指就行。”瀧澤生若無其事的談著條件,“反之的話,你們會變成什麼樣,落到他們手上後會迎來怎樣的結局,可就不歸我管了。”

兩個人掃過瀧澤生並不顯健壯的身形,露出了一個隱晦的,勝券在握的笑容。

身為流氓,他們也打了幾十年的架,早就練就了看人的本事。

“隻是兩根手指嗎,太好了,我們還以為自己會失去眼睛。”北村說著靠近瀧澤生,從懷裡掏出了一把手掌長的匕首,“那是現在就給你,還是回去見到老大後再動手?”

他的眼睛緊緊盯著瀧澤生,嘴裡話不停,手卻狠狠的刺向了碧眸青年的腹部。

很好!角度和力度都很完美,得手了!

常年打架鬥毆的經驗讓北村判斷這是完美的一擊,可是突然的,他發現自己的手無法再前進分毫,手腕像是被千斤重的機器桎梏住了一般。

……什麼?

“都說了,我很能打的。”

碧眸青年朝他微笑,那真是一個森然的冷笑。

“既然和平談判被你毀了,那就直接快進到你們想要的場景吧。”

說著,隻覺空氣中有什麼黑影一閃而過。

北村整個人都被扇飛了出去,甚至在空中還翻了兩圈,最後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咳咳咳……嘔咳……”

他劇烈的咳嗽著,大量口水混合著血液從嘴邊流出,兩顆牙早已不知飛去了哪裡。

“北村!”他的同伴驚喊了一聲,還未反應過來,視野便旋轉起來,等耳邊的轟鳴聲過去後,他也躺在了地上。

……唉?

臉頰的腫痛感已經影響到他的意識了,他是被什麼猛獸襲擊了嗎?被火車撞了,還是被馬的後退踹了一腳?

“我還是覺得就這麼打趴你們,對你們來說有些太溫柔了。”瀧澤生蹲在了他們身邊,伸手摸向了其中一人的胸口,然後在裡麵掏出了一條女士項鏈。

“你遲遲沒有賣掉這條項鏈,不會是想著把它送給你的女兒吧?”

那枚項鏈上麵鑲嵌著一顆漂亮的粉色鑽石,再昏暗的房間內都顯得璀璨明亮。

瀧澤生的袖口滑下了那把手術刀。

“為了以防萬一……”

他垂著眸,麵無表情的將刀尖刺向了男人的眼睛,“需要讓你付出一些代價。”

“啊啊啊啊嗚嗚嗚———!!!”

男人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可是叫聲剛出口,就被瀧澤生狠狠捂住了嘴。

於是他痛苦的在地上翻滾掙紮,直到淚流滿麵,因為缺氧和疼痛而意識模糊,臥在地上不省人事。

做出如此冷酷行為的碧眸青年站了起來。

他轉身,一步一步的朝著衣櫃走去。

他的身上竟然沒有沾染一點兒血跡,剛剛的打鬥結束得異常迅速。

因為視野盲區,工藤新一沒有看到發生了什麼,但他幾乎能從聲響中猜測出事情的詳細經過。

那人走近了。

黑發少年的心臟幾乎跳到了嗓子眼,他閉上眼睛,這一刻,不管他平時是多麼勇敢的人,都感到了令全身血液倒流的恐懼。

恐懼。

恐懼著惡意,恐懼著這份殺人如麻的冷漠。

床板移開的聲響斷斷續續,緊閉著雙眼的工藤新一卻倏然覺得心底一鬆。

他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竟然睜開了眼睛。

總感覺……

衣櫃的門被打開了。

工藤新一得以清晰的看到碧眸青年的樣貌。

竟然……

工藤新一驚異的,恍惚的想到。

竟然覺得……很是熟悉?

年輕人自上而下的垂眸俯視著他,那雙灼目的眼睛中好似流淌著光輝般,並不顯得冷漠。

他的麵容有些模糊,身姿卻挺得筆直,板正的西裝將他襯得像個精英人士,氣勢凜然。

“呀,看看這是誰?”

瀧澤生萬逍遙,“一隻被五花大綁的小貓?”

工藤新一:“……”

瀧澤生:“……”

工藤新一:“??!”

惡寒!!!

瀧澤生有一瞬也露出了僵硬的表情,沒錯,他被自己惡俗的措辭給雷到了。

頓了兩秒,瀧澤生放棄了凹人設,抓住工藤新一的領子就把他拎了出來。

工藤新一:“?!”

怎麼說他也有十二歲了!怎麼會這麼輕易的就被…?!

嘴唇上的膠帶被撕掉,那人三兩下就解開了他身上的繩子,然後把他丟到一邊,任他恢複已經麻木冰冷的手腳。

工藤新一勉強的撐住身體,警惕的抬眸看向瀧澤生,瀧澤生正在給地上的人粗糙的處理著傷口,完全背對著他。工藤新一悄悄調整姿勢,然後刷的站起身奔向了門口。

下一秒,他的雙腳完全不聽使喚的打了結,整個人都向前栽去。

糟糕!臉要著地了!!

這一次,他一頭撞進了一個略微冰冷的懷抱。

……這麼炎熱的天,這人身上怎麼是冷的?

“看上去你這回栽得不輕……”瀧澤生拍了拍他的腦袋,手指尖沾上了藥水的味道,“這要不是我,你該不會被他們兩個當成額外收獲給賣了吧?雖然暫時沒有‘求’,可是‘供’總不會嫌少。你的身邊還是這麼危險的話,怎麼會沒人跟著呢?”

工藤新一抬起了臉。

他僵硬得都要感知不到四肢了,卻還是忍不住用一種你在說什麼鬼話的表情看向了瀧澤生。

瀧澤生:“……?”

第086章 第 86 章

瀧澤生被工藤新一的表情逗笑了, 他拎著對方的領子把他拉離了自己的懷抱,然後看似隨意卻挑著角度把他一丟,讓少年跌入了旁邊破了個大洞的棉絮沙發上。

“不要突然向我撲過來, 雖然追求我的人很多啦, 但是我對小鬼還是沒興趣的。”

工藤新一:“……”

這哪裡是什麼精神不正常的危險家夥, 他更像是自戀狂!

雖然憤憤的在心裡吐槽了, 但工藤新一卻沒有放鬆警惕,他背對著瀧澤生, 光明正大的看向了他走去的方向……果然!那兩個男人的形狀十分淒慘,而且已經意識模糊了。

大量的鮮血氤氳在地上, 空氣中的腥味頓時濃烈了起來,工藤新一反而在這樣的刺激下越發冷靜下來。

仔細想想, 這個年輕人雖然出手狠戾,但並沒有真的殺死了兩個人。

和他相比, 那兩個人談論的話題才令人毛骨悚然, 眼神中也帶著一種漠視生命的麻木和對暴力感到興奮的殘忍。

而這個年輕人……

起碼目前而來, 他沒有對自己做任何不好的事情, 雖然油腔滑調的,身上也處處透著危險。

“彆看了,看這種東西不會害怕嗎?”

正冷漠的拖著北村雙腿的瀧澤生就像身後長了眼睛般說道,“還是說你很想學我殺人藏屍?我可不想當你這方麵的老師哦~不過若是你真的很有天賦的話——”

他突然轉眸笑起來, 唇邊的弧度帶著戲謔和神秘,“我可能會很相中你,破例收你為弟子了!”

這家夥!!

工藤新一瞪著他, 沒有回話, 兀自揉捏著自己的手腕腳腕。

雙腳有知覺了……但是還不夠,恢複知覺後的第一感官便是疼痛, 他穿著登山靴,雖然在這個季節這麼穿有些奇怪,但畢竟他的確是抱著解析藏寶圖之秘而進入這片樹林的,所以多少做了準備。

他的腳腕可能被磨破了,因為長時間的壓迫和怪異角度的扭曲,現在或許已經淤腫了。

瀧澤生走進了另一個房間。

“?”

工藤新一沒想到對方竟然完全不在意自己,他現在如果衝向地上的那個男人找出他的手機向外求助的話……

工藤新一繃緊身體動了下,眼睛頓時被桌上的手術刀反射的光晃了一下。

想到年輕人毫不遲疑的犀利身手,黑發少年猶豫了。

……如果被發現了,他幾乎沒有勝算。

這個小島上連安保都沒有,隻有一群孩子,幾個拿了獎券來度假的大人,還有一個島主。

而島主還和那兩個密謀著犯罪計劃的男人是一夥的。

雖然隻是一瞬,但剛剛撲倒在瀧澤生懷裡時,工藤新一清晰的感覺到自己撞到了什麼冷硬的,令他聯想到最不妙情況的物件——從型號和大小來看,是槍。

在這個島上,一把槍便能挾持所有人。

思維運轉的飛快,以上的思慮也不過在一秒之間,工藤新一還是衝去了躺在地上的那個男人的身邊,他用最快的速度辨認出最近的路線和最安全的角落,謹慎的沒有碰到地上的血跡,將手伸進了男人的褲兜。

他果然摸到了一個手掌大小的翻蓋手機,隨後,工藤新一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回去,以剛才的姿勢坐了回去。

“刺啦——”

滑輪滾動的聲音在此處異常突兀,瀧澤生提著個大行李箱出來了。

出來的隻有他一個人。

工藤新一怔了下,幾乎明知故問道,“……北村呢?”

瀧澤生朝他眯起眼眸,明示的拍了拍行李箱。

行李箱發出了沉悶的聲響,裡麵是滿的。

黑發少年呼吸一窒,再看向瀧澤生時,眼神已經變了。

“我先勸告你一件事哦~”瀧澤生轉而去收拾另一個人,“當你對某個人升起敵意的時候,在沒有把握打倒他的情況下就不要表現出怒氣,你的眼睛可真是正直清澈到讓我感動,可是這樣的神情最好出現在什麼需要表現決心的入會儀式上……比如新生代表在禮堂發言?”

“……”工藤新一抿了抿唇,他艱澀的開口,聲音竟然反常的平靜,“你和他們有仇嗎?”

“你不是聽到了?我隻是催債鬼罷了,他們欠了我老大28億呢。”

工藤新一好奇道,“哪個老大?”

“……不要刻意裝傻,你剛剛明明一副精明得不得了的模樣。”瀧澤生無奈道,“想也知道,我們在乾一些不太正當的盈利業務……比如開賭場,放高利貸?”

“是家族產業嗎?”

“我哪有那麼有本事的老爸啊。”

“所以你這麼年輕,就去當了違法組織的打手?”

瀧澤生回頭,笑嘻嘻道,“為我不值啊,難道說你覺得我放過你了,我是一個有良知的好人?”

“……”

“當然了,我知道你沒那麼蠢。”瀧澤生當著他的麵打開了另一個大型行李箱,然後將男人的身體隨意對折著,把他擺成了恰好能裝進箱子的姿勢,單手就把人提了進去,“我覺得比起我,你應該更想知道這兩個人做了什麼,對吧?”

工藤新一眸光灼灼的凝視著他。

他的另一隻手藏在曲起的雙腿之後,正編輯著求助短信。

支援到達這個小島的速度是……

“對了,你聽說了嗎,今晚有暴風雨。”

瀧澤生突然挑起了這樣的話題,“本來就是多雨的季節,天氣惡劣到會讓船隻停擺,但是放心吧,暴風雨隻會持續一個晚上,明早就會放晴了,你們照樣可以玩耍。”

“……”

心臟緊縮後,工藤新一竟然感覺鬆了一口氣。

‘你們照樣可以玩耍。’

這句話的意思幾乎在明示,瀧澤生會放他離開。

真的會這麼輕鬆嗎,他可是看到了這家夥傷人綁架的全過程,難道說他孩子的身份,讓男人起了惻隱之心?

“……北村口中說的,上周的一對夫妻是……”

“你也看新聞了吧,得到了度假島免費體驗券的一對夫妻在夜間出遊,隨後摔死在了礁石上,現場有被擺成心形的蠟燭燃儘的殘餘廢料,於是人們紛紛猜測他們本來有一場浪漫的約會,可能是發生了爭吵,也可能是情難自已忘卻了周遭環境,總之他們雙雙摔死了。”

這樣的新聞因為不帶有強烈的懸疑色彩,所以沒有占用報紙的太多篇幅,而媒體宣傳這件事的爆點是——

“他們的遺體根據生前簽訂的協議,捐獻給了醫院。”

瀧澤生學著媒體的腔調棒讀道,“讓我們緬懷逝去的靈魂,為他們死後作出的奉獻投以誠摯的感謝!”

“……”

工藤新一沒對他的表演作出什麼特彆的反應。

他現在既不會發火,也不會浮誇的認同,即使和身為演員的母親學過幾招,可此時所有的演技都用在維持表麵平靜上了。

他覺得瀧澤生在嘲諷媒體的荒唐,警察的無能,這些人把一場謀殺判斷成了意外,輕而易舉的就把此事揭過了,並且立刻就打印成了報紙傳播給全社會。

“砰!”

把人裝好後,瀧澤生一屁股坐在了行李箱上。

他疊起雙腿,那是一個優雅愜意,不羈且自信的姿態。

“好了小鬼,少在我這邊套話了,這兩個人我先關在這兒,他們暫時不會有事,而我們現在……”他彎起眉眼,“得去看看那個被盯上的倒黴蛋了。”

被盯上的倒黴蛋?

瀧澤生手掌翻轉,指尖瞬時出現了一張照片。

借著外麵投射進來的微弱燈光,工藤新一看清了上麵的人臉,他猛地直起身,“是阿宏老師!”

一直被那兩個男人談論的,今晚就要下手的對象竟然是他們的班主任?!

“彆忘了……”瀧澤生垂下眼瞼。

他的眸子在這一刻顯得黑沉沉的,就像從瞳孔深處能溢出漆黑的可怖物質來。

“這個小島上知道今晚計劃的,還有一個人。”

島主。

也是開設旅遊場地的,彆墅的主人。

……

十分鐘後,瀧澤生罵罵咧咧的背著工藤新一走在這片未被開發的樹林裡。

“臭小鬼,單純的捆綁可不會讓你連走路都不成……你剛剛趁我不注意亂動就算了,竟然還把自己的腳給扭了,扭了就扭了吧,你自個兒還沒發現,非得逞強的走幾步,嘴長在臉上是擺設嗎,不會說話嗎?”

瀧澤生認命的拖著少年的大腿,撥開麵前的野草,“這路子這麼偏,全是障礙物,你還硬是往這邊跑,就那麼好奇那間爬滿了植被的破房子?”

“……”

工藤新一在他背上生無可戀的半耷著眼瞼。

雖然隻接觸了很短的時間,但他發現這個男人的話格外得多,如果給個合適的形容的話……他是個很活潑很好說話的人。

沒錯,好說話。

鬼知道他怎麼會產生這種結論。

可是在他因為腳傷露出痛苦之色,難以再走動時,碧眸青年一把就將他拽到了自己的背上,動作嫻熟到好像做過無數次。

他的肩背意外的寬廣,很結實,和所有可靠的成年人一樣沉穩。

如果不是他剛剛的行為,或許……碧眸青年傷人的殘忍,以及此時對待他的溫柔,讓工藤新一產生了強烈的矛盾感。

這個人好像撕裂成了兩部分,他到底是誰,來這裡的目的難道說是救人嗎?

阿宏老師為什麼會成為島主的目標,據他所知,他們之前並無交集。

如果是靠年齡來算的話,彆墅裡還住著另外幾個來度假的成年人。

不,等等……!

看到他們離彆墅越來越近,工藤新一大腦一涼。

他們在靠近彆墅!

這個危險的男人正在靠近他的朋友!

自己到底為什麼會因為對方三言兩語的話就糊裡糊塗的決定跟他一起去拯救阿宏老師啊?!

“你緊張起來了?”

青年轉過了臉。

他的眸子正閃爍著細膩的微光。

“再提醒你一句哦,你的呼吸聲很容易暴露你的心情,如果總是涉險的話,一定要把它練到平穩自如,讓人完全無法猜到你的情緒波動才好。”

頃刻,工藤新一明白了。

……因為這人的眼裡沒有一切關於凶惡的信息,他望過來的視線是平和的,溫情的。

隨後,工藤新一聽到他回過頭小聲嘟囔,“但是真奇怪,你的身邊怎麼會沒有人陪著呢?”

“……”

工藤新一忍不住問道,“第二次了,這是你第二次問我這個問題了,我一開始以為你在問我的監護人在哪,可是現在來看,你這句話有彆的意思。”

瀧澤生望著前方,緩緩說道,“看來是真的沒有了。”

天上正囤積著烏雲。

瀧澤生說得沒錯,今晚看來會有一場暴風雨來臨。

工藤新一咬了咬下唇,若真是那樣,那麼警方趕過來的可能性便很小了。他仗著自己在瀧澤生的背後,悄悄的看了一眼手機。

……彆說期盼著回信了,他那則短信根本就沒有發出去。

這個島上的信號斷掉了!

如果不是天氣原因,那隻能是人為造成的……是島主嗎?

“又是惡劣天氣,又是失靈的信號,這座島上若是發生了什麼,外界根本不會知道。”

碧眸青年淡淡的說道。

第087章 第 87 章

這棟彆墅修得格外氣派。

作為豪華度假村裡唯一的住處, 闊氣的島主自然不會吝嗇於它的修建。

瀧澤生推門走進的時候,裡麵的人正商量著出門找某位失蹤的勇者,他們擔憂且激烈的討論著, 連輕微的開門聲響都沒有聽到, 直到瀧澤生背著工藤新一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內, 他們才在短暫的怔愣後驚喜的圍了上來。

“工藤!”

“你這家夥跑到哪裡去了啊, 一下午都沒見你!”

“這是怎麼了?受傷了嗎?我去拿醫藥箱……”

瀧澤生把工藤新一放到了大廳的沙發上,黑發少年的人影頓時被淹沒了, 瀧澤生識趣的走到了一邊,沒有打斷孩子們愛護同學的熱情。

過來找瀧澤生詢問情況的是一個麵容和善的青年人, 看著就像個剛剛畢業的大學生,個子很高, 身材也很健壯,說話時的語氣卻是溫溫柔柔的。

“我是這孩子的老師, 請問你是……?”

瀧澤生用早就編好的理由糊弄了他, 謊稱自己是一位愛好出海的冒險者。

“我聽說今晚有暴風雨, 所以把遊艇停在了這座小島的某一處。”碧眸青年輕快的說道, “結果來了才知道,原來上島還需要特殊許可啊……”

“這倒不是……”阿宏老師靦腆的蹭了下鼻尖,“隻是這裡被劃分為了個人所屬的旅行地,一般情況下都是有專門船隻接人的, 對於你的意外登島…我想桉仁先生是不會不近人情的趕你走的。”

他口中的桉仁先生就是島主。

的確,瀧澤生沒有被桉仁先生驅趕,那個年過半百長相和藹的大叔還熱情的邀請瀧澤生在彆墅裡住下, 反正房間多得是。

大概就是瀧澤生和桉仁交談的時候。

碧眸青年感到了一道灼熱的視線, 轉眸看過去時,正好看到工藤新一愣了一下然後慌忙移開視線, 又頓覺自己不該這麼心虛狼狽隨後理直氣壯迅速轉過眸子的有趣反應。

哈,這小鬼難道在不放心的監視他嗎?

真是強烈的責任心和正義感呐。

因為工藤新一的失聯和腳傷,學生們猜測樹林裡有一些過於危險的道路,還覺得把他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彆墅實在過分,於是原本約定好的試膽大會取消了。

“暴風雨都不一定幾點會來,萬一我們在晚上迷路了又被雨淋,那實在太可憐了!”有著領頭人氣質的男生為試探大會的取消做了最後的理由解說,並得到了一致的讚同。

然後,等待晚餐的這段時間,他們決定用彆的活動來消磨精力。

“來講恐怖故事吧!”

“有意思!和試膽大會目的一樣,都是追求刺激!”

工藤新一坐立不安。

他被朋友們圍著,而這些少年正想著多少安撫一下他受傷後低迷(?)的心情,一個個興致勃勃的講起了鬼故事。

瀧澤生不見了。

他被桉仁帶著去了為他安排的房間。

那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走出了視線,隨後工藤新一瞥眸看向了自己的老師。

老師還在自己身邊,如果有人真想對老師不利,應該也不會明目張膽的來,但是……

工藤新一忍不住吐槽自己的老師真是神經大條,什麼愛好出海的冒險者,哪個冒險者出門會穿黑西裝?還是這種季節!那個男人明明是有備而來,而且很大概率有接應的同夥。

“然後然後,你們猜怎麼著!那個人看到了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不僅是身材樣貌,連穿著都一樣!他驚恐的問道:你是誰?!”

學生們聚精會神的聽著,就見講到興頭上的少年說道,“工藤!你猜他說的是什麼?”

突然被點名的工藤新一心不在焉的答了一句,“估計是‘我是你的影子’‘我是你的雙胞胎兄弟’這種話吧,還可能是‘我是另一時空的你’這樣?”

“都錯了!”男生激動的站起身,一揮手臂大聲道,“他說:我就是那位隱世多年的怪盜基德——!”

“……”

鴉雀無聲。

正等著揭秘的學生們露出了鄙視的眼神。

他們:嗬嗬,這原來是個搞笑故事。

“這都已經不是掃興的程度了,完全是耍我了啊!”

“啊哈哈哈感覺大家都挺緊張的,破壞個氣氛放鬆一下嘛!”

“那如果是順著恐怖故事的思路來的話,那人會說什麼呢?”

“——會說,‘我是來代替你的’吧。”

一道於他們而言過於陌生的聲線忽然插入。

瀧澤生不知何時走入了他們圍成的圈子,自然無比的坐在了工藤新一身邊。

他的眸子在白熾燈下閃著細碎的光,隨意的抬起手臂搭在了工藤新一的肩膀上。

“哎?為什麼?”

學生們完全沒有發現工藤新一的僵硬。

“因為人類最害怕的是失去自己的一切,身份,象征,親友,愛人…有些時候,那些東西比生命還重要,隻要想到那將不屬於自己,便會由心的感到恐懼。”

他露出一個輕淺的笑容,“反正對我來說,這才能稱得上是恐怖,因為隻要換個思路來想的話——”他微微拖長了語調,卻沒有故弄玄虛到一定要少年們作出些感興趣的反應,很快便接上了後話,“人類恐懼未知,恐懼比自己強大的存在,恐懼會傷害自身的事物,而如果那個男人是鬼,是妖怪,是殺人犯,它要傷害我最重要的人,那麼我的恐懼會被另一種情緒覆蓋……”

“我知道,是憤怒。”

被瀧澤生攬住肩膀的黑發少年搶答道。

瀧澤生看著他堅定的眼睛,饒有興趣的挑高了眉。

“沒錯哦,是憤怒。”

“我會憤怒於它竟然想傷害我愛的人——什麼混賬東西,竟敢抱有這種心思,我一定要讓它不得好死。”青年後半句話的語調有些抑揚頓挫,些微像情感充沛的配音演員在輕巧的炫技,他的神色有些傲慢,有些冷淡,即使唇邊帶著好似溫和的笑意。

工藤新一汗毛都豎起來了。

這家夥果然很危險!!

他警示的雷達瘋狂響動,大腦甚至有種總是處於刺激狀態下的鈍痛感。

而且……

“喂,你彆抱著我,熱死了。”工藤新一涼涼道。

“小氣,我好累了,借你肩膀歇一會兒嘛。”說著,瀧澤生更過分的往他那邊靠了靠。

不得不說,十二歲的少年身形還沒長開,被瀧澤生壓得就像被狗坐在屁股底下隻能苦苦支撐的貓一樣。

“工藤,你們感情真好啊。”

工藤新一:眼瞎嗎?你們眼瞎嗎?!

他扭頭壓低聲音道,“喂,你剛剛被桉仁帶去哪了?有發現什麼嗎?”

“彆總說這種帶有奇幻色彩的恐怖故事了,我們來講講更真實的吧。”忽然一人提議道,“比如說失蹤的受害者?”

“你直接說你想聽刑偵案件不就好了嗎?”

“嘿嘿!因為我感覺今天的工藤怪怪的,以往這個時候他可要興致勃勃的講一些精彩的大案子了。怎麼樣工藤,最近有什麼想分享給我們聽的嗎?”

工藤新一頭一回覺得他的聲音聒噪。

“我……有些累了。”

他抓住瀧澤生的領子,“抱歉,今天我想先去睡了。”

他腳腕上的冰袋不慎滑落,被瀧澤生一把接住了,起身輕而易舉的把工藤新一抱了起來。

“既然如此的話,我先送他回去……”

和工藤新一的老師打了聲招呼,瀧澤生轉身上了樓。

他完全沒有問工藤的房間在哪個方向,而是直直的走去了自己的房間。

“去哪?阿宏老師他……”

瀧澤生說,“桉仁從剛才就不見了,你猜他是不是在試圖聯係同夥?因為試膽大會被臨時取消,他們需要更改計劃。”

他沉下眸子,“隻有在野外的意外是最不容易令人懷疑的。”

“……”

親眼看到瀧澤生像個平常人一般周旋在自己的同學和老師之間的工藤新一,忍不住壓低聲音問道,“你到底是誰?”

“這個問題很危險哦,我要是個好人,就會立刻告訴你,除非我是個惡劣的喜歡戲耍彆人的家夥。我若是個壞蛋,更不能告訴你,告訴你了就要把你滅口,還是說你真的很想當我的弟子?由我帶著會更好入行哦~!”

瀧澤生掂了掂他,“這個重量和手感,你應該經常有鍛煉身體,既然如此的話,起碼身體素質能過關。”

青年自顧自說著,完全沒管工藤新一精彩的臉色。

他聲音戲謔,辨不出到底是認真的還是存心戲弄,“還有還有·入我這行都要由領路人給個信物,我已經為我的弟子準備好了禮物,一枚子彈!怎麼樣,是不是挺有格調的……”

這家夥果然有槍!

工藤新一不出意外。

突然身下一個顛簸,工藤新一連忙看路,就發現——

他們直直的走入了地下室。

第088章 第 88 章

和一般家庭常年把地下室當做儲藏室於是疏於打理不一樣, 這座豪華彆墅的地下室也被裝修得輝煌氣派,進去之後還會有感應燈自動亮起,瀧澤生感歎了一句竟然還有這麼高科技的玩意兒, 島主的錢多到沒處花了嗎?

地下室的構造沒什麼特殊的, 有些像會客廳, 總感覺商業精英們可以立刻在這裡開一場茶話會, 出口就是好幾個億的項目。

瀧澤生將工藤新一放到了沙發上。

然後他還說皺了下眉,嫌棄的說了一句, “總感覺這裡臟兮兮的,我其實不想讓你沾這裡的一點兒東西的。”

這句話所指代的傾向非常複雜。

——“這裡臟兮兮。”

——“我不想讓你…”

工藤新一其實能覺察出不對勁, 可他想不通。礙於行動困難,他還是隻能先乖乖的坐在沙發上, 然後試圖性的活動腳腕看看消腫情況以及能否走路,他盯著瀧澤生, 問道, “你發現了什麼嗎?”

他已經在心裡自動和瀧澤生達成了某種“合作”的同伴關係。

“還沒有, 但是我知道秘密一定在這裡, 因為我已經把樓上的房間都查過了。”

“?”

查過了,什麼時候?

就在他和同學聊天的時候嗎?!

工藤新一一時不知道該感歎這人的執行力和速度,還是該懷疑一下他說的話摻了多少水分。

但是目前來看,瀧澤生自把那兩個人裝進行李箱後的一切行為都出自於阻止同夥, 拯救阿宏老師的目的。

瀧澤生正在房間裡摸來摸去。

他沒有小心翼翼的,甚至大方的留下了指紋,工藤新一甚至開始思考他在趁瀧澤生走後獲取指紋的可能性……對方難道是個蠢貨嗎?

桌子, 書架, 牆壁,沙發底下, 全被瀧澤生細細檢查了個遍,沙發上的黑發少年忍不住用視線尋找可疑的地方,他說,“你的意思是這個房間有密室嗎?”

“嗯,而且應該還不小。”

五分鐘過去了,他們都一無所獲,直到瀧澤生踩過某處地板,發出的不同尋常的聲響讓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打起了精神。

“嗯,這個地板粘合得很粗糙啊,感覺可以一下子——”

用挑剔的語氣這麼說著的碧眸青年,直接伸手扒住了地板邊緣,然後用力一扯,“掀起來!”

那下麵果然有暗門!

隻不過門上掛著鎖,是很老實的鎖扣,工藤新一一瘸一拐的湊了過來,他的探索精神一下子攀升,和瀧澤生頭挨著頭觀察起來。

“需要找到鑰匙嗎……”

“不用。”瀧澤生掏出了一枚鐵絲,“看好了,給你表演個魔術。”

不就是撬鎖。

工藤新一扯了扯嘴角,瀧澤生的語氣明顯是對待孩子時的不走心的哄弄。

“哢噠。”

“呀!開了!”瀧澤生滿意的小小驚呼了一聲,“看來我本事越發長進了!”

隻用了幾秒鐘!

工藤新一暗暗一驚,好靈活的手指。

掀開暗門後,裡麵竟然是實心的。

這就像是個迷惑人眼的幌子,工藤新一伸手按上了木板,“這裡好像什麼都沒……”

他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往前一栽。

瀧澤生眼疾手快的拉住他的手腕,自己扒住一邊的地板,沒想到這東西竟然是個翻轉門,而且大概率還是單向的。

瀧澤生想把工藤新一給拉上來,卻被他阻止了,“等等,裡麵有東西!”

“有東西也先出來,你是想摔下去還是看那些見不得人的東西?出來給我把門,快點兒。”

黑發少年語氣一急,“喂喂命令誰呢!所以你把我帶下來就是當你的以往萬一是嗎?我的作用明明更適合做證人吧。”

因為他有個當偵探小說家的老爸,家裡多少還和警察局有一些關係,但是工藤新一沒說。

他發現瀧澤生的行為總是可以定義為袒護他。

最後,他們兩個一起進了密室,因為工藤新一估測到了密室的高度,不過兩米左右,以他現在被瀧澤生拉住的姿勢,稍微再往下一點便能碰到地麵,就算是一個臂力堪憂的成年人如果踩著他的脊背也完全可以跳出去,而瀧澤生找到了一個工具卡住了旋轉門。

兩個人都在密室裡落了地,工藤新一打開了手機自帶的手電筒——手機是他自己的,是瀧澤生給他的,從歹徒們的背包中翻出來的,那兩個人把他弄暈後就把他身上的工具沒收個精光。

誰知光線剛剛照亮這個房間,視野便暗了下去。

工藤新一被瀧澤生捂住了眼睛。

“乾什麼?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因為這突然的靠近,工藤新一僵住了身形。

他有些不合時宜的想到,這個人的手掌竟然意外的溫暖。

“彆看。”耳邊是青年微微喑啞的聲音。

工藤新一頓了一下,登時意識到了什麼,急急的去掰瀧澤生的手,“這裡麵到底是什麼!你先放開我。”

“……”

“都來到這裡了,你難道還想對我隱瞞什麼嗎,我難道很需要被嗬護嗎?”

他的語氣甚至不自覺的帶上了質問的意味,而瀧澤生在短暫的沉思過後放開了手。

“……!!!”

看清眼前的景象,工藤新一呼吸一窒。

他有一聲驚叫卡在了喉嚨裡,被身後的人攬進懷裡捂住了嘴巴,可他的眼睛仍在看著前方。

……是一具,極其淒慘的屍體。

他被掛起,掛在牆壁上,可是全身上下幾乎被掏了個乾淨,眼睛,牙齒,內臟,甚至是皮膚……他掛在那裡就像個人體外套,像個空殼模型!

工藤新一猛地推開瀧澤生,將臉瞥向一邊,渾身顫抖,拚命忍著胃裡的翻江倒海。

“……都說了不要看了。”

這個房間裡的另一人輕輕歎了一口氣,“我想過你往後遲早會麵對這樣的情況,也考慮了你的心理接受能力,但是這個是不是還是太超出了……”

這人竟然這麼冷靜!

在看到那樣的場景後!

工藤新一當然什麼都沒吐出來,他今天一心想著藏寶圖,連午飯都是匆匆對付了一口,到了現在基本消化乾淨了,且這時候的乾嘔是心理性的抗拒反應到生理上的,並非病理性的。

少年的大腦仍然在讓他清醒的思考著,他再開口時,聲音裡已經染上了怒意和強製的理智冰冷,“這人難道是……”

“嗯,是上個月失蹤的夫妻之一哦。”瀧澤生輕輕的說。

“但是我沒想到他們竟然還留著這種東西。”他伸出手,直直的將那東西揭了下來,“竟然拍了照片還製成了大尺寸的海報。”

……哎?

工藤新一轉過臉,空氣裡是海報翻折的聲響。

……是照片,他剛剛看錯了,大概是周圍太昏暗了,也可能是他太緊張了。

“我想桉仁大概是想將這個當作某種紀念品儲藏起來,因為他往後還會有第三張第四張照片,又或者他在把這個當做學習資料,因為他要時刻想一想人體上究竟有什麼是可以利用的。”瀧澤生將那張海報卷起,拿著手電筒查看起其他東西,“……嗯,看來這裡麵的資料挺全麵的。”

工藤新一臉色蒼白的看著手電筒的光亮照過的地方。

是一些文件,照片。

他湊過去看,隨後越看越心驚。

這上麵是一些交易記錄。

可這也隻是明麵上的,被落實在紙張上的,旁邊還有一台電腦,上麵的東西或許更多。

瀧澤生去翻查電腦了,工藤新一便手腳冰涼的站在桌前看著那些觸目驚心的文字。

“……這是什麼?”

“是‘需求’啊。”年輕人說道。

上麵還有醫學術語。

工藤新一僵硬的翻看著,順著那些報表,以及最後的結論上。

有些標著符合,有些標著不符合。

“是配型嗎?”

“是哦。”瀧澤生將隨身攜帶的u盤插上,然後轉移著那些數據。

“……為什麼?”

“你其實能想明白的吧,因為你很聰明。”瀧澤生轉頭看向他,他的眼睛在電腦照射的冷光下泛著無機質的光,“人類對於器官的需求向來很大,暗網上…嗯,人們喜歡講的都市傳說中,說社會上還存在著一個很難進入的網絡平台,如果不慎進去了,想安全的出來就難了。裡麵會有一些高價懸賞的東西,全是市麵上不允許流通的商品。”

“……”

“這種網站常常建設在國外,所以網警也很難搜索到,並且無權乾涉。”

工藤新一放下了手裡的資料。

他全身血液都要凍住了,在這個陰涼的地下室中,他感到了徹骨的冷意。

“……那麼,為什麼阿宏老師被盯上了……”

瀧澤生問,“他為什麼會來這座島?”

“因為他在醫院抽中的獎券。”

“所以是簽下了什麼協議的獎品嘛。”

資料拷入完畢,瀧澤生走到了工藤新一麵前,“走吧,勇者,我們得快點兒逃出去了,桉仁估計發現了不對勁,正加快腳步往回趕呢。”

工藤新一還想著他們之間的談亂,“協議是……”

碧眸青年走到了上方的旋轉門下。

他豎起食指抵在唇邊,“可不要在年輕健康的時候輕易簽下什麼遺體捐獻協議哦。”

“——因為你說不定哪天就‘被捐獻’了。”

……

寒冷。

徹骨的寒冷。

從頭冷到了腳。

工藤新一看著瀧澤生。

碧眸青年站在黑暗中的唯一光亮處,頭頂灑下的燈光落在他的頭發和眼睫上,那雙清透的眸子顯得黯淡又詭譎。

“……你是警察嗎?”

工藤新一忽然問道。

是來揭穿這場黑色交易的嗎?

拿著那些不正當的資金流入,那些消息溝通的記錄,那些足以毀滅誰的證據。

“哈哈哈……我看起來這麼良善嗎,一時不知道這是不是誇讚了。”

“那麼你拿著那些東西要去做什麼?”

瀧澤生朝他走近。

他按上黑發少年的肩膀,氣息猛地一沉。

“除了鏟除對手,世界上還有個找人把柄的目的——”

“那就是勒索,威脅。”

用著諱莫如深的語調說出這句話,瀧澤生手上用力,工藤新一覺得他下一秒就要把自己舉起來。

然而瀧澤生卻把他往旁邊一推,自己踩腳一蹦翻了上去。

“喂!”

他撞開旋轉板,沒有一點兒多餘動作,出去後還把翻板關上了。

工藤新一推了推,沒推動,這門本來就是單向的,裡麵的人根本打不開。

這人在乾什麼呢?!

他剛想喊兩聲,卻遵循本能的閉了嘴,然後靜下心來用心去聽,不得不說密室的隔音效果很好,他隻能聽到隱約的交談聲,卻一個音節也分辨不出來。

很快,外麵傳來了激烈的打鬥聲,然後是——

“砰!”

一聲類似槍響的,可怖聲音。

同一時間,天空還傳來了雷的轟鳴聲。

工藤新一猜測那是槍聲,他不會聽錯的,外麵到底……

突然,翻板被打開了,工藤新一被一隻手拽住拉了上去。

他還沒站穩,就被瀧澤生抱起,迅速的向地下室上麵衝去。

“怎麼了!”

視野轉換的太快,工藤新一都沒有看清剛剛發生了什麼。

“有些不妙,那家夥進了另一扇門跑了,這棟彆墅被他改造成了迷宮吧。”

瀧澤生從衣服裡拿出了剛剛順走的一卷廢紙,然後遞給了工藤新一。

“給我點著他,打火機在我的口袋裡。”

工藤新一下意識的照做了,“你要做什麼……”

他緊接著看到瀧澤生拿著著火的紙張湊近了火警器。

“?!”

刺耳的警示音頓時響徹了這座彆墅,廣播裡自動播放了讓大家撤離的甜美女聲。

“我估計那家夥會做一些瘋狂的舉動。”瀧澤生把工藤新一放到一樓的門邊,身後陸陸續續的走出了一些聽到警告音後出來的學生,“你先出去,我去試試抓住那個家夥。”

“……什麼?”

工藤新一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學生們還不在狀況,他們有的人剛剛睡下,為了晚上的狂歡,“這是怎麼了?”

“警報響了,誰在屋裡抽煙了吧。”

“這個彆墅的警報音還真是嚇人,難道哪裡著火了嗎?”

“有煙!看到煙了!那個方向好像還是廚房,不管了先逃出去再說吧。”

“外麵在下暴雨哎,可真不想出去……”

工藤新一被瀧澤生一把推入了學生們的群體中。

“哎?工藤你沒去睡嗎?”

“等等,你去哪裡!”

瀧澤生沒理他,轉身衝進了彆墅裡。

彆墅裡僅有的二十多名遊客都到了場外,隨後,隻聽一道巨響,“砰——!”

驟然出現的火光照亮了這個黑夜。

人們頓時驚叫起來,“什麼什麼?!”

“是煤氣爆炸嗎!”

“完了,這棟彆墅要完了,維修費得花多少錢啊。”

“桉仁先生呢?桉仁先生好像還沒有出來吧,你們有看到桉仁先生嗎?”

清點人數的阿宏老師焦急的喊道,“桉仁先生不會還在那裡麵吧!”

忽然,有個聲音道,“我在這裡。”

長相和藹的中年人氣喘籲籲的出現了,他擦著鬢邊的汗,說道,“我想應該是煤氣爆炸,大家先不要恐慌……”

下一秒,更大的爆破聲吞沒了他的聲音。

彆墅的一角被火光完全的籠罩了,通天的煙霧升起,暴雨更是傾盆而下。

“大家先去休息廳避雨吧,真是不好意思,這本來是一場完美的休假旅行的,結果因為我的疏漏變成了這樣,但好在應該沒人出現意外,因為爆炸的地方是地下室的方向,裡麵估計放了一些可燃物……”桉仁如此安撫著眾人,他的臉上滿是歉意,“火警處理器應該會解決這場火災……如果它沒有被損壞的話。”

眾人紛紛對他表現出了關懷,“不要這麼愧疚,桉仁先生,誰都不會預測到意外的來臨。”他們還笑著開玩笑道,“隻是我們今天大概要在這個休息亭開個露天的晚會了,一時半會兒可沒地方睡下了。”

唯有工藤新一臉色蒼白的看著這場爆炸。

這不是煤氣。

是提前安置的炸彈。

為的是毀滅證據。

那家夥呢?他還傻兮兮的跑回去了,說什麼要抓到桉仁……難道真的是警察嗎?為了不放犯人逃走?

工藤新一不自覺的將瀧澤生出現後的一切行為進行了複盤,除了麵對那兩個綁架犯時冷酷了些,對方並沒有表現出對普通人的惡意。

隻是個性格比較惡劣喜歡逗弄他的家夥吧?

那麼現在——

“阿宏老師,爆炸好像停止了,看上去火勢也沒有再蔓延的跡象,估計是我的防護裝置起了作用,可以和我一起去看看情況嗎?”

“啊,好的。”

等等,桉仁!

工藤新一連忙上前,“阿宏老師,我感覺有些不舒服,你可以留下來陪一下我嗎?”

“……工藤同學?”

“受傷的腳好像在剛剛撤離的時候又扭到了,我現在感覺有點兒不安……”

“啊……”

阿宏老師露出了微妙的神色。

“不是吧工藤!你是在撒嬌嗎,這可一點兒都不像你啊!”

工藤新一硬著頭皮繼續道,“現在就去檢查火勢有點兒太急了吧,要不再等一等?”

現在他們兩個人奔赴火場,也是可以造成阿宏老師意外死亡的事故。

他可以被桉仁敲暈,然後拖進煙霧密集的地方,因為吸入過量的二氧化碳而中毒死去。

“說得也是。”

阿宏老師被留了下來。

工藤新一悄悄鬆了一口氣,他剛一轉頭,就看到桉仁站在他的麵前,緊緊的盯著他。

“工藤同學,你的腳是什麼時候傷到的呢?”

“啊……不是說了嗎,是在樹林裡冒險的時候不小心扭到的。”

“說起來,那個忽然上島的年輕人去哪裡了,剛剛一直都沒有看到他,難道說他還在房間裡嗎,這可不太妙啊,阿宏老師,我們一起回去看看吧!”

工藤新一幾乎能看到他眸裡的惡意。

在這個人的真麵目展現在他的眼前後,桉仁的一切行為都擁有了另一層意思。

工藤新一明確的知道,他被懷疑了。

他和瀧澤生一起出現,而如果這個人在那個樹林裡發現了那兩個行李箱的話……不,不用發現行李箱,那個房間裡的一切痕跡已經證明發生了什麼了。

那個家夥呢!他自顧自的說要回來阻止島主,這麼快就退場了??

“你們在找我嗎?”

一道聲音出現在了工藤新一身後。

瀧澤生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著說道,“不用麻煩你們費心了,我的腿腳還是很快的,至於其他的……”

他看著島主,“桉仁先生,這棟彆墅裡好像還不止我們吧,我剛剛逃跑的時候誤入了一個通道,你猜我在裡麵發現了什麼?”

他徑直走向桉仁,然後伸手握住了對方放在兜裡的手,“跟我去看看吧,桉仁先生,那些東西實在是太精彩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他。”

他唇邊帶著一點笑容,唯有工藤新一能看出的瘋狂色彩正印在他的瞳孔之中。

“喂……你要做什麼?”

想要喚這個人時,工藤新一才發現自己並不知道他的名字。

“不要緊張,我隻是想要和阿宏先生一起去看看火勢罷了。”

他要帶著犯人獨自離開?

東西不是已經到手了嗎?新看到的又是什麼?

工藤新一的話沒來得及問出口,因為瀧澤生直接強硬的拉過了桉仁,朝著不遠處的彆墅走去。

他的步子看上去並不急切,動作也沒有強迫之意,但桉仁就是乖乖的跟著他走了,並且神色怪異,就像……他掙不開瀧澤生的手一般。

然後……

更大的火光衝天而起,這座彆墅頃刻變成了巨大的光源。

瀧澤生帶著那個人走向了烈火。

工藤新一才發覺不對勁,他猛地衝了上去,“停下!”

“那裡還在爆炸,你看不到嗎——?!”

“彆往前走了!”

“瀧澤生,我讓你停下來——!”

脫口而出的名字,讓工藤新一自己都怔住了。

他的聲帶卡住,而視野內的青年卻沒有任何的停頓。

他仍然拉著島主,走向那烈火焚燒的地獄。

第089章 第 89 章

“夠了!夠了!我認輸了, 彆再往前走了!”

“我的確挑釁了您,我認錯了,我沒有背叛組織的意思!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求求您了……”

“嗚……”

他被生拖硬拽的走進了火場。

這棟彆墅的四角都被他安置了炸彈, 剛剛已經爆了兩個, 火勢暫時還沒有蔓延到他們身處的大廳。

桉仁瑟瑟發抖的跪趴在地上, “我隻是接了一些私活,沒想到把您惹來了……”

“私活?私你個屁!”碧眸青年暴戾的踹了他一腳, 使得桉仁的腦袋朝一旁偏去。

中年人不敢反駁,就算被踹得一陣耳鳴, 也仍然跪在瀧澤生的麵前。

空氣裡一時隻有火舌迸濺的聲音,以及接連不斷的雨聲和海浪聲。

瀧澤生坐在了沙發上。

他從口袋裡掏出了操控器, 纖長的手指把玩著它,“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兩個月前。”

“掙了多少?”

“……目前……三千萬。”

“謔, 這點兒錢就讓你鬼迷心竅了, 你貪圖的是彆的吧。”瀧澤生輕笑了一聲, “和米花中心醫院的院長什麼時候聯係在一起的?你知道我一直想要那個位置, 乾嘛直接給我遞台階啊,我本來還想造一條梯子出來的。”

“……”桉仁臉色蒼白。

他沒能在一開始除掉瀧澤生,眼下又被瀧澤生發現了真實身份。

“您……為什麼會發現?”

“本來是猜不到你的,但誰叫你讓那兩個欠債鬼和你合作, 他們殺人,你提供地點和信息,還扮演起了中間商, 一邊把醫院那邊當銷售渠道, 從中撈錢,一邊又拿著那兩個欠債鬼的感謝費。”瀧澤生語氣懶散的說著, “不能啊,組織給你的錢夠你揮霍一輩子了,你還非得想著掙外快…啊,想到了,其實你要做的和我想做的一樣。”

他傾身,手肘抵在膝蓋上,唇邊含著涼薄的笑意看著桉仁,“名單,拿過來。”

“……什麼?”

“參加了這一場器官交易的富豪名單。”瀧澤生垂眸,“之前我捅破過一場殘暴的澀情交易,但沒想到日本警察那麼不管用,那些人輕易的就逃脫了,但是這回不一樣,人命關天證據確鑿,上報之後他們很快就會玩完。”

桉仁試探的說道,“……給您後,您就會放過我嗎?”

“我考慮一下哦。”

“……”

桉仁咬緊了牙關。

他聽說過這人的名號,組織內最近名聲鵲起的top killer。

暴力就是他最拿手的武器,野心是他顯而易見的驅動力。

他們身處的組織是米花最大的地下組織。

以前也差不多是個勉強能數得上名號的□□,專門做一些澀情產業,放放高利貸,日常施行詐騙,恐嚇,勒索,但最近有了這個人的加入,感覺在向難以控製的方向擴張發展。

這個組織的老大都快被這個人架空了,結果聽聽他剛剛在說什麼?

“我一直想要米花醫院院長這個位置。”

他在說笑嗎?一個毫無關係的人怎麼可能爬到醫院院長的位置?

“砰!”

不遠處的房間傳來了劈裡啪啦的聲響,大概火勢已經蔓延到了那邊,燒斷了什麼東西。

桉仁連忙道,“我們先出去,先出去好嗎?呆在這裡太危險了。”

就算是拷問也用其他方式啊!這人真是個瘋子!竟然連自己的安危都不顧了!

“不要,我覺得這裡挺好的。”

碧眸青年任性的說道,“沒人會來打擾,誰會愚蠢的衝進火場呢?你也沒法逃跑,因為唯一的正門在我的身後,這麼一看真的可憐啊,沒人會來拯救你,你也做不到自救。”

他用遺憾的語氣感歎道。

“而且,就像你一開始想做的那樣,大火會焚燒掉一切痕跡,不是嗎?”

桉仁在心裡瘋狂的辱罵他的陰晴不定和陰陽怪氣。

中年人心一急,嘴裡什麼話都吐了出來,“那個孩子呢,他眼睜睜看著我們進來,他很擔心您,您這樣會給他留下……”

剩下的話在他看到瀧澤生的表情後便消失了。

碧眸青年的臉上是嘲弄至極的神情。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桉仁,就像在說:你在說什麼鬼話?我怎麼會在意那種人的心情?

桉仁閉上了嘴。

……所以他剛剛沒有挾持那些普通人,因為他知道對於這個冷心冷情的殺手來說,以普通人的性命作為要挾籌碼就像小醜行為一樣。

還以為這人對那個黑發的少年情有獨鐘呢……

沒給他多少思考的時間,因為碧眸青年冷聲命令道,

“名單,給我。”

……

十五分鐘後,火勢再也控製不住了。

彆墅的一角塌陷了下去,外麵人不忍的看著這一幕。

工藤新一被同學們環住,阿宏老師正在試圖聯絡救援,可惜今夜的暴風雨來得氣勢洶洶,連信號塔也被推倒了。

“桉仁先生……為什麼還要回去啊!裡麵難道真的有什麼重要東西值得他們賭上生命去挽救嗎?”學生們嗚嗚泱泱的討論著,語調傷感的低落著,“還沒有出來,到現在還沒有出來,我們要派個人去看看嗎?”

“派誰?”

“這個彆墅爆炸得也太奇怪了吧……”

他們緊張焦急的等待著,並無比期盼著,暴風雨能將這場大火撲滅。

工藤新一到現在也不明白瀧澤生的意圖。

……難道是為了保護他們嗎?以防桉仁在絕境下挾持住一個孩子反抗?

這是他把桉仁單獨帶走的最合理解釋,工藤新一幾次想衝進去把他們帶出來,可惜都被朋友們拉回來了。

他不明白剛剛的迫切感來自於什麼,但他知道那不全然是對一個陌生人的自毀行為而動容……

還有那個名字……

瀧澤…生?

是瀧澤生嗎?

他怎麼會脫口而出這麼一個毫無印象的名字?

他們二十多個人在休息亭裡湊合了一晚,白天玩得太過勞累,後半夜時,所有人基本都睡著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搜救隊發現了他們。

工藤新一迷糊的睜開雙眼,看著穿著製服的搜救人員時呆滯了一瞬,他環顧四周,大家都是一副茫然的模樣。

信號都沒了,沒有收到通知的話,這些人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他們昨晚原本商量著今天一早坐船回去的!

而搜救人員向他們解釋,“昨晚有人匿名發送了舉報信,說在這裡發現了裝著人的行李箱。”

他們描述著那個場景,“兩個大箱子正正放在了警察局門口,把人嚇個半死,你們知道發生了什麼嗎?”

學生們茫然的眨著眼睛。

工藤新一高聲道,“我知道!我知道事情的原委。”

起碼是夫妻的死亡事件,結論要被推翻——!

“但是警官先生,房子裡應該還有人,昨天……”阿宏老師焦急的對搜救人員說道,“這棟彆墅的主人昨晚回去搶救什麼東西了,至今都沒有回來!還有一位意外登島的先生……”

“那人叫什麼名字?”

阿宏老師一怔。

他完全不知道那位碧眸青年是誰。

十分遺憾的是,他們在屋子的廢墟裡的確搜到了一具屍體。

那具屍體已經被燒得不成人形,唯一能稍微辨彆出來的是……

“奇怪,焚燒會讓人牙齒脫落嗎?”

***

另一邊,拿到資料的瀧澤生回了自己的住處。

他完全無法將現在的居住地稱之為“家”,因為這裡真的隻是個房子罷了。

有了手上這份資料,他或許能掌控不少人。

最能擺弄的就是米花醫院的院長,或許還能在他那裡套出不少商業大亨政府人員的辛秘。

“瀧澤大人……”

總是在他身邊的跟班低聲喚道,“真的要和那樣的人物硬碰硬嗎?我們的組織還沒有那麼大的能耐吧……”

他們隻是個從不良團體發展到現在的半吊子□□啊!

中學時代覺得當不良很酷,人越聚越多後就意識到天天無所事事不是辦法,就想著怎麼才能快速掙到錢,於是一群不良少年越做越過火,逐漸發展成了如今的非法組織。

他們平常會接一些來自財閥的委托,比如去暗地裡跟蹤什麼人,綁架誰,上門恐嚇,又或者充當一下某個老板的武力人員,和對麵的家夥們凶神惡煞的表演一番。

說到底,他們隻會打架,機械的聽從命令。

他們已經長成了社會敗類。

瀧澤生掀起眼皮涼涼的看了那人一眼。

“續和,我把你留在身邊是因為你蠢,但是有時候不要蠢得那麼明顯。”瀧澤生垂眸翻看著那些資料,“這個組織裡大概隻有你是這麼想的吧,因為你自己是個半吊子不良,所以覺得彆人和你一樣隻顧著和同伴一起打架。”

“……”通常隻負責打雜的續和低下了頭。

“你們首長的家庭背景非常有意思。”瀧澤生說,“竟然是警視廳廳長的表弟,有這樣的表哥他還敢乾這行?”

“……首長他中學時代就離家出走了。”

“然後二十歲的時候回了家,給自己搞了一個掛牌公司經營。”瀧澤生的語調輕飄飄的,“所以說上層還真是環環相連,這麼一看,我完全無法想到太宰是怎麼把最高法院的院長搞下台的,因為那個職位上的人是被天皇直接任命的。”

碧眸青年吐出了續和完全聽不懂的語言。

染著一頭非主流黃毛的青年睜著無神的雙眼目視前方。

啊,又來了,瀧澤大人偶爾會這麼嘮叨。

組織的人說瀧澤大人是冷酷的殺手,可是在他的眼裡,這人有正常的感情,隻是有時候真的很愛玩,瘋玩,完全不計後果的玩。

就像是要看看這個世界還能怎樣的天翻地覆。

“桉仁大人他……”

“嗯?哦,死了,給你們首長說一聲,讓他重新提拔個乾部補空缺吧。”

續和低低吐槽道,“……那也是你的首長,瀧澤大人。”

瀧澤生無聲的看了他一眼。

續和覺得那個眼神太有深意了。

即使他總是被人吐槽腦子不好使,但看人這方麵有一種驚人的直覺。

他覺得瀧澤生從來沒有對這個組織效忠過,這個眼神也像是在說,什麼東西也配當我的首領。

我們的組織估計馬上就要易主了。

他有些微妙的想著,然後看碧眸青年整了整那身價值不菲的西裝,一幅要出門的架勢。

“需要備車嗎?”

“嗯,三點的時候我去一趟米花醫院。”

續和大驚,“這麼快就要把那人的位置搞到手了嗎?!”

“哈哈哈哈哈……”瀧澤生笑起來,“什麼把那個位置搞到手啊,我難道能空降嗎,就算我成了米花醫院院長的兒子都做不到吧。”

“……”

“但是呢……”

瀧澤生的聲音輕飄飄的散在空中,“並不是說隻有成為院長才擁有他的權力。”

他將那份已經備份的資料隨手扔到了桌子上,又吐出了續和沒聽過的名字,“悟就不是咒高的校長,但是他就可以越過夜蛾老師行駛校長的權力。”

……

米花醫院。

瀧澤生讓續和分離安保室人員的的注意力,不得不說續和在胡扯的方麵很有天賦,兩個男人在外麵抽起了煙,瀧澤生趁機溜進去對監控動了手腳。

院長今天沒在。

瀧澤生去了他的辦公室,他戴著兜帽和黑色的口罩,在這個大概沒什麼可用信息的房間裡探查著。

跟班續和也跟著他進來了,並用一種欽佩的目光看著瀧澤生。

“我們就這麼直接進來嗎?萬一對方回來後報警了呢?在醫院裡我們不太好跑吧。”

“……難道說你很想去他家裡?”瀧澤生有氣無力的歎了口氣,“你這家夥是從來沒乾過威脅人的勾當啊。”

“……嗯,我平常威脅的,都是一些賭徒,比如那種為了還錢連妻女都賣的家夥。”續和感覺自己就像在趕鴨子上架,在學著電視劇裡的□□玩過家家,“從來沒有會過這種人物。”

“這種人物?你指什麼人物?”

“……”

瀧澤生咧了咧嘴角,“天呐,你是對他們這種人有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嗎?”

續和小聲嗶嗶,“我以前哪有這種資曆啊……”

所以說瀧澤大人到底是什麼身份,難道是什麼大家族出身的少爺嗎,以前經常混跡在上層名流之間?

他這麼想著,學著瀧澤生的模樣在房間裡翻找起來。

翻找什麼?不知道。但估計這裡有一些高層貪汙的證據?不管怎麼說都是個醫院的院長啊,一定有不少人趕著送禮吧。

瀧澤生並不指望能在這裡翻出些什麼。

事實上他也完全沒有想到會這麼快的抓住這種人的把柄,因為那對夫妻死亡的新聞從報紙上來看沒有任何的破綻,瀧澤生察覺不對勁是因為最近組織的乾部桉仁的異動,大概是他的加入和瘋狂晉升讓桉仁感到自己的地位受了威脅,所以想在彆的地方立功。

瀧澤生直接坐在了辦公室的主位上。

他腳一蹬地,旋轉椅轉了一圈,他仰頭看著天花板,視野也跟著旋轉了一圈。

第三個任務世界。

從徽章上的坐標來看,他來到了自己的第三個任務世界。

但是這裡有意外驚喜給了他,可是他現在並不想這麼快的去找曾經的任務對象了。

因為穿越局大概有人盯住了他的動向,冒然的露麵估計還是會像之前兩次吃虧。

以及修正工具人——瀧澤生特意用徽章的搜索功能查了一下。

沒查出多少信息,因為他現在已經斷了和穿越局的聯絡了,但還是有零星的介紹信息,上麵是說修正工具人在每個工具人做任務的世界都存在一個可用身份,從任務工具人,也就是瀧澤生的身份創建起,他就會存在。

這個“可用身份“的說法就很微妙。

“所以難不成是可以被取代的克隆體……”

沉思的瀧澤生不自覺輕聲念叨著,倏然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的身後好像站了一個人。

不,該怎麼說……

並不是站了一個人,而是……

瀧澤生轉過了頭。

“……”

他站起了身,緩步向前走去,隨後意外的發出了個驚歎的音節,“謔。”

一個身形修長的男人倒在了盆栽之後,穿著黑衣——這種天氣還穿黑色的衣服,不讓人覺得有什麼病才怪。

同樣穿著襯衫外套的瀧澤生湊近了他,他明顯感覺到地上的男人動了動。

是本能的戰栗,這人即使陷入了昏迷也保持著警惕,又或者他隻是在因為傷痛而打顫。

他的嘴唇緊抿,毫無血色,些許混血特征的眉眼和鼻唇,過長的發絲淩亂的搭在他的臉上。

續和連忙朝他走去,學著瀧澤生的模樣蹲在地上,“這是誰?”

“很明顯,一個落難的殺手。”瀧澤生從他的衣服裡摸出來一些有意思的小工具,然後是一把槍……這把槍看著還有些眼熟。

他看向旁邊打開的窗戶,些許悶熱的風吹了進來。

他說道,“粗略估計是在寬敞的地方和人火拚,然後逃到了這裡,但是呢……”

瀧澤生看著血跡的位置,掀開了男人的衣服,並把礙事的長發撥到了一邊。

男人的腹部沒有槍傷,大腿上有。

傷口被粗略的處理了,不至於失血過多,可能是中了大劑量的麻醉,也可能是中毒,總之他現在昏迷不醒。

續和也學著瀧澤生的模樣去扒拉他的頭發。

結果……

“啪!”

他伸出去的爪子被無情的打了一下,被迫收回。

續和打了一個激靈,“怎麼了怎麼了,我不能碰屍體嗎?”

一般來說隻有屍體不能碰吧,要保護案發現場之類的。

他揉著泛紅的手背,並腹誹瀧澤生也太無情了,這一巴掌又快又狠。

瀧澤生沒應他,小心翼翼的移開了男人的帽子。

不得不說他倒下了帽子都沒有摔開,這個帽子也太合適他的頭圍了。

“嘶。”續和吸了一口涼氣,“這人的腦袋被開瓢了吧,真的沒事嗎?”

黏糊的血液沾在那頭稀缺的頭發上,看上去很不好清理。

“有事,感覺問題還不小。”瀧澤生的臉色沉了下來,“正好是醫院,去急救室給他處理一下吧。”

“哎?這是個不知底細的人吧……”續和還想再說什麼,就見瀧澤生一下子把人抱了起來,他瞪大了眼,頓時就像發現了什麼辛秘一樣驚愕,“???”

這,這是……!

這難道就是……?!

“還愣著乾什麼,跟上。對了,好好拿著他的帽子。”

“等等,等等等……瀧澤大人,你要救這個人嗎?然後呢?”續和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後,他崩潰的在心裡大呼:你可不是什麼熱心腸的好人啊,這不就是撿屍嗎?!“這個男人是我們的同行吧,他帶著那個,那個東西,我們就這麼冒然的救他嗎,還是說你看中了他的身體條件,覺得他很適合被我們挖過來當同事……?”

瀧澤生覺得他今天異常的聒噪,涼涼的瞥了他一眼。

這個眼神被續和理解成了:什麼東西也配讓我看中?

要不然呢?

要不然呢?!

續和大為震驚,他小心翼翼的說,“那我……用我的身份給他登記?”

“登記什麼,包紮完我就會帶著他跑路。”

瀧澤生將那把□□塞入了自己的口袋,以防萬一。

“那我們今天的目標……”

那個院長呢?!不找了嗎?

“今天等不到人了。”瀧澤生篤定的說,“下次吧,如果還有機會的話,嘖。”

他不知道在心煩什麼,但還是大步抱著撿來的男人衝去了醫務室。

續和說道,“可這人中了子彈啊,會被調查吧。”

瀧澤生忍無可忍的踩了他一腳,“蠢貨,閉上嘴!”

“……哦。”

五分鐘後,續和知道瀧澤生靠什麼糊弄過槍傷了。

他掏出了偽造的警察證件,義正言辭的對醫生說他們在任務中受了傷。

醫生們對他肅然起敬,包紮得又快又細心。

見識過自己上司那一直陰沉沉的,凶神惡煞的臉的續和膽戰心驚的覺得他會露餡,誰知轉頭就發現他被護士小姐搭訕了。

而瀧澤生,帶著春風得意般的笑容,正和護士小姐聊得歡快。

“……!”

續和簡直要被那個笑容晃花眼!

雖然他知道自己的上司有一張不錯的臉,這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但組織裡的大部分人都不敢直視他,除了生人勿進的氣場,他的表情一直都是不耐煩的,陰翳的,與那雙孤狼一般的綠色眼鏡對視都覺得自己的小命正在接受審判,於是組織內部對top killer的感官都是又敬又怕的,續和敢驕傲的說隻有自己得到過瀧澤生的好臉色。

但是現在!

他的笑容這麼輕易的給了一個陌生人。

“嗯?”

續和忽然凝起了神。

他發現瀧澤生一直呆在那個撿來的銀發男人身邊,幾乎寸步不離,偶爾還會在男人不自覺掙動的時候抬手貼上他的手背,要知道這可是在急救,他在那裡就是個礙事的無關人員。

這份擔心是不是有些超出了?

而瀧澤生對醫生的解釋是,“我想他現在很不安,即使意識不清應該也能感受到我的存在,抱歉,我們是關係非常深厚的戰友。”

銀發男人的額頭上被纏了紗布,一下子就多出了病懨懨的氣質。

瀧澤生看準時機,抱著打上點滴的人就溜了。

續和恍惚的抬著吊瓶跟在他的身後,兩個人直接去了醫院的地下車庫,徑直上了車。

續和打開了遠光燈。

隨後,燈光照出了遠處一個身形魁梧戴著墨鏡的男人,他穿著漆黑的衣服,站在一輛車旁邊,雖然沒有什麼其他怪異的舉動,但憑續和多年的經驗,那個男人一定在注視著這邊,就像盯梢那樣精神緊張。

“?”

續和回頭想告訴瀧澤生一聲。

然後他看到瀧澤生正在拿撿來的男人的銀發打結。

這一幕直接讓續和的手一抖。

啊……

總覺得自己更了解了瀧澤生的續和神色糾結。

所以瀧澤大人果然是一眼相中了這人吧?!

第090章 第 90 章

續和一臉麻木的看著瀧澤生帶著人回了自己的公寓。

那個公寓是個平層, 首長親自劃給瀧澤生的房產,裝修風格沿用了黑手黨一貫的奢華,瀧澤生也從來沒往裡麵帶過人或者添置些個人用品, 而如今……

“這些, 這些, 還有這些, 全都采購一份,花的錢我給你報銷。”

他接過碧眸青年遞過來的購物清單, 發現上麵有其他型號的貼身衣物。

“……”續和更加一言難儘了。

他抖著膽子問道,“瀧澤大人, 你是打算……?”

“嗯?”瀧澤生冷淡的瞥了他一眼。

續和頓時閉了嘴,好吧, 好吧,大人物的辛秘, 不要打聽也不要明說好了。

“還有……”瀧澤生的語氣有些不同尋常, “好好看我寫的標注。”

他的眸中似乎含有深意。

續和乖乖出門采購, 在電梯裡遇到了同在這棟居住的同事。

“晚上好啊續和。”同事熱情的朝他打了招呼, 續和看到了中學時期就廝混在一起的好友,不禁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鬆了一口氣。

“晚上好。”

同事湊在他耳邊小聲說,“最近工作還順利吧,關於那位大人……”

一般而言, 組織內是不許說同伴壞話的。

但是他們可以心照不宣的用眼神傳遞信息,瀧澤生的風評一直都很微妙,難說他到底是受人喜愛還是被人討厭的上司, 中性回答他是來曆不明脾氣古怪的大人物, 於是無聊的底層人員們就喜歡通過續和來打聽一下這位神秘上司的八卦。

“……還是那樣吧。”續和說道。

“最近應該還是有些大動作的吧,憑他晉升的速度, 不可能到了乾部之位後就閒著了啊。”同事和他在電梯裡碎碎念,“晚上有時間嗎,去喝一杯?”

“我可是要隨時待命的。”很有跟班小弟素養的續和抓了抓自己的非主流黃毛,選擇將瀧澤生帶了人回來的事情隱瞞下來,“瀧澤大人的話,還是老樣子,出任務,發現蹊蹺,然後立更大的功。”

……

房間裡,瀧澤生把長發男人的黑色大衣扒下來,好好的掛在了牆上,然後熟練的把人的外衣外褲脫下,把他塞進了被窩。

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瀧澤生的舌尖翻滾著一個熟悉的音節——Gin。

受傷大概率會發燒,就算是琴酒的資質也可能會中招。

瀧澤生拉了把椅子過來,坐在床邊光明正大的盯著琴酒發了會兒呆。

事實上他對於第三任務的記憶仍然是模糊的,當初診斷的腦震蕩不可能到現在都沒好,所以這段記憶的缺失很可能是在時空穿梭時的事故。

他沒有在那個時空交接處迷失自己都算是走了天大的狗屎運了。

雖然記憶有些模糊,但瀧澤生見到這人的第一眼就知道——

這是自己的任務對象。

他的感覺不會有錯,那是一種熟稔到極致,可以在這個人麵前完全放鬆的本能。

完全沒想到會在這麼意外的情況下重逢,瀧澤生甚至感覺到了無措。

沒錯,無措。

他現在的心情估計就像是等待著他去找自己時的太宰治吧。

長久分彆後的時間跳躍感,不知道見麵後會說什麼的緊張和隱約的不安,以及對於解釋自己身份的局促。

我在等你,可我不知道你會不會接受如今的我。

“說到底……”瀧澤生低聲自語道,“我們當初是怎麼分彆的……”

反正第三個任務之後,他就再也忍受不住,把係統給扔了。

而如今他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和對方見了麵。

瀧澤生思索了一會兒,盯著這人安穩睡去的眉眼出神。

然後他放棄了這樣荒廢時間的做法,走到書房繼續解析他的徽章。

徽章的第二個任務世界也基本已經解鎖透徹,瀧澤生有一回還不小心打開了實景記錄,整個書房都變成了太宰治的房間……不是首領辦公室,而是在那之前的,十幾歲時的他們所住的豪華公寓。

瀧澤生放著自己的房子不住,非要和太宰治擠在一起,而十幾歲的太宰治本來就對居所沒有任何的個人感情,大概隻有瀧澤生在的地方他才能呆住。

順帶一提,這個房子的隔壁就是中也,中原中也發現瀧澤生搬過來後歡天喜地,看到太宰治也來了之後露出了吃了鼻涕的古怪表情。

哈哈不過雖然他們吵吵鬨鬨,無數個節日都還是瀧澤生帶他們過的,用他的話說,這兩個人彼此在意又彼此厭惡,而吵鬨成了家常便飯,好好說話便成了覺得怪異,不自在,甚至是有些羞恥的事情,而瀧澤生是那個讓他們湊合在一起的台階。

凡是什麼事,隻要拿瀧澤生當擋箭牌就好了。

“我是來看生的,你這家夥少自作多情了。”

“隻是因為瀧澤的請求我才會來參加這種無聊的聚會。”

呆在太宰治的房間裡好像更容易安心,瀧澤生在這種虛擬投射場景下坐到了地毯上,空調的溫度很適宜,他正在複盤第二個任務的一切,並試圖探索點兒第三個任務的信息。

年齡的話……好像又是未成年開始。

這個設定很尋常了,因為一般任務對象在幼年時很容易被殺害,羽翼未豐滿時無比脆弱。

同齡人更容易獲得他們的信任。

然後找了半天,瀧澤生看到——

一張照片。

“搞什麼……成就性cg?”用遊戲語言來形容這張照片,瀧澤生把它放大。

這張照片的個人風格非常強烈,且絕對不是係統抓拍的。

他在第一個任務世界經曆了人類信息時代的快速發展,社交平台剛興起的時候,十一二歲的五條悟還饒有興致的玩了一段時間,在上麵發一些角度神奇的自拍,但因為臉部硬件太強,那些死亡角度成了他的專屬特色,熟悉拍照後就完全成了網絡池麵,一時之間積攢了不少粉絲,某天還洋洋得意的向瀧澤生展示了一下那些花癡評論,以及私信裡的約會請求。

然後瀧澤生說,“這是很正常的啦,悟長得很帥。”

“……”雪發藍眼的少年可疑的沉默了一下,說道,“就這?”

“??”

五條悟不信邪的指著手機頁麵上那些曖昧的,有些甚至能稱得上是騷擾的文字,“這個人甚至還想要包養我哎~”

瀧澤生神色微動,五條悟細致的觀察著他的表情,就聽瀧澤生嚴肅的說,“有些嚴重,舉報他吧。網絡上雖然很自由,但不能隨地大小便。”

“……”

“?”

“笨蛋生!!”

“不是?!啊?突然怎麼了,乾嘛這麼說我啊——”

後來因為某次動態忘了關定位,瀧澤生和五條悟出去玩的時候被詛咒師襲擊了,五條悟當晚就把自己的社交賬號注銷了,大概幾年後才注冊了一個新的吧。

因為那段時間五條悟沉迷拍照,瀧澤生也跟風了一陣子——不得不說五條悟是一個時尚boy。

這張被徽章保存下來的畫麵裡隻有兩個人,一個人在前麵,露出半張因為鏡頭畸變稍稍拉寬但仍然沒有崩壞的臉,一隻弧度彎彎的笑眼和唇角,另一個人明顯是拍攝者的主要目的——那個人擁有相比亞洲人來說略深邃的五官,一雙眼尾上揚,形狀細長的眼睛。

眼神顯得犀利又涼薄。

瀧澤生看了半天,硬是在那雙眼睛裡看出來了搓楞,惱意和無可奈何的縱容。

……該不會這張照片又是他在對方不知情的狀態下突然抓拍的吧。

“這個臉……這個臉是不是太幼了……”瀧澤生看著自己的那半張臉。

憑他對自己的了解,這個臉部狀態下他應該是十五六歲左右。

但是另一個少年看著已經十八歲了!這還是拋開了摻外國基因更容易顯成熟的因素……瀧澤生判斷他的年齡是靠著像青少年般細長的骨骼和並不強壯的肌肉線條。

他穿著黑色的練功服,所以這是他們兩個一起在訓練嗎?

“在強調武力和資曆的組織,幾歲的年齡差可不得了……”瀧澤生低語道,“怎麼感覺哪裡怪怪的……?”

直到肚子感覺到了明顯的饑餓,瀧澤生才發覺了時間的流逝。

他把徽章投射的空間影像關了,房間裡頓時陷入了黑暗,他沒有開燈,此時屋裡隻有微弱的來自外麵街燈的光源,瀧澤生起身打開了窗戶。

天色很晚了,續和沒有回來。

瀧澤生翻開手機給他發了條短信,隨後,被盯上的毛骨悚然感順著脊背蔓延而上,讓瀧澤生的手指不自然的僵了一瞬。

他默不作聲的收起手機,姿態閒散的轉過了身,語調已經染上了笑意,“醒了?”

即使屋裡沒有開燈。

他也看到了銀發男人指尖一閃而過的冷光。

奇怪,刀具都被他收起來了才對。

……該不會把他最喜歡的鍍銀牙刷給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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