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白衣卿相(2 / 2)

雲懷璧與高灼言本該孟冬末便到達,因路上出了點小插曲,捱到了仲冬初。

畫舫途經徐州府時,迎麵飄來一艘破船,船裡還躺著個未及弱冠的少年。

少年沒死,隻是染了惡疾。

高灼言下令泊岸,命隨行大夫鼎力救治。

七日後,兩人正對坐弈棋,棋盤與棋子皆由磁石雕刻,任憑船身如何顛簸也不亂棋局。高灼言左手執黑,隨心而放;右手執白,聽從雲懷璧念出的方位而落。

元耀掀簾道:“老爺,那人醒了,說自己這一病耽擱了不少時候,要趕不上春闈前拜師了。”

高灼言平靜道:“與我何乾。將他扔下河,繼續趕路。”

“他想拜的師……”

元耀轉頭看向雲懷璧。

高灼言樂了,揶揄道:“你的人。”

元耀道:“他準備辭行,想見老爺一麵。”

三人前去甲板,見那少年一襲紅衣如焰,眉宇間雖有幾分虛弱,但神采奕奕,已不複當日病態。

少年跪地叩首:“宋箏多謝先生救命之恩。”

“舉手之勞而已,隻是——”,高灼言上前扶起他:“內閣首輔雲舒是不會收你為徒的,你不必揣著無謂的念想,好生準備春闈。”

宋箏蹙眉:“為何?”

高灼言道:“因為她遭閹黨構陷,已被逐出京城。屬於她的時代,落幕了。”

見宋箏愣愣地呆在原地,雲懷璧對高灼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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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高兄,來替我寫幾個字。”

須臾,兩人回到甲板,高灼言將信箋遞給仍是一動不動的宋箏。

雲懷璧道:“倘若你到了京城,還願意拜入雲舒門下,可攜此信拜訪刑部尚書周從願,她會給你答複。”

“多謝”,宋箏狐疑地雙手接過:“二位先生,後會有期。”

船欄邊,高灼言目送著這團紅霞遠去,對並肩的雲懷璧道:“崖邊枯木期逢鶴,簷下落巢可寄春。你送給宋箏的這句詩,究竟是什麼意思?”

雲懷璧道:“三年前,從願拜我為師時,便是以此明誌。她看到此信,定能知曉我的心意。”

高灼言憂慮道:“你不懷疑周從願麼?元曦宮貪腐案雖是西廠所為、刑部協理,但李太後論功行賞,隻提拔了周從願做刑部尚書,還讓她入閣理事。”

“不懷疑。”

高灼言歎了口氣:“如今周從願炙手可熱,這小姑娘跟著她,也好。”

雲懷璧噗嗤一笑:“高兄看出她是女兒身了?”

高灼言道:“和你當年一樣,女扮男裝。隻是不知她能否望君項背,也中個探花。”

“那我便與高兄一同靜候佳音”,雲懷璧抬眼眺望波濤浩渺,胸中汙濁頓解:“我縱辭去,新法皆廢,卻也為天下女子開了科舉入仕的先例,善哉,善哉。”

高灼言定定看著她瀟然如鶴的側影,忽與偏頭的她四目相對,匆忙斂去眸中神色。

“高兄,東林書院有女學生嗎?”

“沒有。”

“會有的。”

雲懷璧溫和的聲音很快消融於水麵,卻似有著能激蕩宇宙的力量。

有我在,會有的。

是日清晨,畫舫停在了無錫渡口。

一路風霜,已至尾聲。

*

東林書院,源起於北宋,複興於萬曆。

然天啟朝,魏忠賢禍亂朝綱,朝中東林黨人聯手抗爭,卻累受迫害,以至東林書院也被拆毀。

魏忠賢自縊後,東林又起,直至今日,蔚然成風。

“此日今還再,當年道果難。”[3]

佇立於東林書院匾額之下,雲懷璧幽幽念出兩側楹聯。

推門而入,一座高聳入天的石牌坊坐落於甬道儘頭,牌坊邊立著一塊木牌,上頭寫著一封詩會帖:

又逢仲冬,草木零落,秋扇棄篋,錦衣束閣。誠邀東林同窗於初六共赴東林庵,吟詩文之雅韻,頌詞曲之華章,催梅迎雪,暫解閒愁。

高灼言笑道:“今日初六,難怪門前寥寥無人,原來是都去東林詩會了,我們也去湊個熱鬨。”

他領著雲懷璧,輕車熟路地往東林庵去。

寬敞的院落裡,假山的一半被劈成豎牆,山牆前一張石桌,桌上一桶墨汁、一座香爐、五隻新筆。

以石桌為中心,一麵山牆,三麵賓客。

東側,浙江布政使、應天府府尹、各知府、知縣等近二十名官員依序而列;西側,書院各訓導、學錄、學正等數十人正襟危坐;北麵,則是浩浩蕩蕩近三百名東林學子,靛衣儒冠、意氣風發。

石桌旁,一位仙風道骨的玄衣先生正慷慨激昂,見高灼言與雲懷璧走近,驚喜地喚了一聲“灼言!”便迫不及待地向眾賓客介紹,此人正是東林書院另一位山長,高烈,高灼言。

待官員、同僚、學子皆揖禮問候,玄衣先生盯著雲懷璧,笑道:“這位姑娘,莫不是灼言的紅顏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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