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焚旨明誌(2 / 2)

“噫——”

眾人一片唏噓。

李祈安嘲諷道:“朝堂波譎雲詭,哪來這些情情愛愛。我倒更相信是二人之間曾達成了某種契約,而荀微或有異心、或生了異心,這才反目成仇,與雲懷璧不死不休。”

“怎麼就不能是愛情契約呢?”

“如瀲兄想想雲懷璧的雷霆之治,她像是耽於美色之人嗎?”

“你又沒見過她,怎知她不是!”

……

七嘴八舌。

雲懷璧聽得頭疼。

六個人已經夠吵了,還好林晦山令無關人等不得旁聽,否則此時此刻屋頂定能被掀翻。

……

“不論荀微是否構陷,他都算替天行道!”

“如瀲!你將來必是文臣,怎能替閹人說話!”

“閹人怎麼了?不就是比你少了兩個蛋嗎!”

……

雲懷璧不忍卒聽,敲了敲案桌,厲聲道:“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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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靜!”

潮聲漸漸消止。

雲懷璧繼續道:“此事與西廠有關,正好這堂課該講正德朝的八虎之亂,我便與諸位先談一談宦官吧。

宮刑之所以被稱之為刑罰,是因其過程殘忍痛苦,且九死一生。

宮刑前,受刑者需淨餓三天,隨後被綁在刑床上去勢,在傷口處插一根麥稈以便其排尿。十之有一的人會活活痛死在閹割的第一步。

刑後三日同樣禁水禁食,為免受刑者痛極而觸摸傷口,捆綁的繩索不能解。若拔出麥稈後受刑者還能照常如廁,則恭喜,已通過第二關。

隨後三個月,受刑者依然不能離開蠶室、不能受熱受寒、傷處不能碰水。挺過這三個月,就成了所謂的“宦官”。

而餘生,除了不能生兒育女、聲音與形貌皆發生改變以外,宦官也會時常麵臨尿失禁的困擾,被諸位稱之為“閹臭”。

宮中三年一大檢,若傷處有增生,則需再補一刀。”[2]

六人聽得胯|下生涼。

楊如瀲嘟囔道:“先生怎麼還知道細節呢……”

雲懷璧麵不改色:“訓導不應該博學麼?”

李祈安道:“先生講這些有什麼用?”

雲懷璧道:“紫禁城的宦官有幾千人,其中自願閹割以換取前程的,不超過一百個,其餘則是受戰爭、刑案、貧苦裹挾而被迫入宮。

沒有皇帝就不會有宦官,宦官是皇權製度下的受害者,不該受到無謂的譏諷。同理、悲憫、寬容,才是諸位麵對宦官群體該有的態度——”

話音未落,江知遠狠狠一拍桌子,起身憤懣道:“先生此話何意!難道先生不知道天啟朝有多少東林人曾葬身於閹黨之手麼!先生身為東林書院的訓導,如今竟教我們要同理悲憫宦官?!”

雲懷璧耐心道:“我知道劉瑾、魏忠賢等人殘害忠良,但諸位該懷恨的是個人,而非群體。”

李祈安咄咄逼人道:“群體中惡人太多,那這個群體就該被歧視被唾罵!先生說過,閹黨與文臣天生對立,我等讚成,既然對立,為何要對敵人心慈手軟?!”

雲懷璧溫和道:“天生對立,是因為我朝的票擬和批紅製度。是製度造就對立,而非群體本身對立。司禮監內書堂也有文臣為宦官授課,懷恩覃昌等賢宦也有文臣為其書寫墓誌。”

“先生真是婦人之仁!”

底下六人爭論不休,雲懷璧原本一句一句地詳細作答,誰知這群人吵來吵去,竟將閹黨與女子混為一談。

都是沒有那坨肉的人,順理成章地被打成了同黨。

女子腹中生出了歧視女子的群體,她突然覺得有些悲哀。

再後來,她倦了,一個字也不想說了。

她聽到有人斥責她親近閹黨、立場不明。

有人要將她告到林晦山和高灼言那兒去。

還有人提議直接將她逐出東林書院。

這群人對宦官的敵意,來源於對東林先輩的敬重,她不忍指摘。

但她也對自己的觀點堅信不疑。

道不同,各從其誌。

*

縱使這堂課極不愉快,雲懷璧也並未將其放在心上。

她有很多事情要做。

她又去了一趟惠山,請徐仲呈繪製了一副王造化的畫像。

她還去了一趟問棋樓,與掌舵人周少爺約了時間私談。

是日,林晦山的侍童請她前往鳴澗苑,說是有要事相商。

她猛地想起那堂課的不愉快來。

這群學生真的鬨到林晦山那兒去了?

難道她的教學事業,就要中道崩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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