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子,我們先過來的,麻煩你往旁邊挪一挪,彆擋在我們前麵。”唐綰妝禮貌客氣,畢竟翠煙樓門前這麼寬,自己的攤兒也占不完。
肥碩大媽撇撇嘴,不管先來後到,“你說挪就挪,憑啥啊?翠煙樓是你家的?”
交涉無果,唐綰妝月眉微挑,懶得多說什麼,也懶得往旁邊挪攤兒。
在書肆門口坐著觀望的辛掌櫃氣不打一處來,如果他二十來歲撞見了這一幕,一準會捋袖子踹翻了這個老刁婆的筐子,現在,他拖家帶口的,不能意氣用事,這樣想著,辛掌櫃左顧右盼,快了,懲治老刁婆的人快來了。
果然,兩個青衣衙役漸漸由遠及近,此刻,麻辣燙槽子裡騰起絲絲縷縷的熱氣,霸道的濃香悄然攻城略地,無孔不入。
紅油湯底咕嘟嘟冒著碎碎密密的小泡泡,裡麵的雞胸肉,五花肉,海帶結等食材油潤泛亮,紅豔絕色,清湯這邊的蝦仁,鵪鶉蛋,豆腐,以及笊籬裡的菌菇散發出奇異的鮮香,襲入鼻端令人神魂顛倒。
烤串這邊也不遜色,炭火上的串兒一根根滋滋地冒油,焦香撩人,一百八十度撩撥著過往行人的嗅覺和視覺,攜著麻辣燙那邊的濃香,肆無忌憚地橫衝直撞,炸街於無形。
恰在這時,兩個青衣衙役到了,他們終於,終於確定奇香的源頭在這裡,汪勇一雙眼珠子看看麻辣燙,又看看烤串,“娘啊,太特麼香了,饞死老子了,掌櫃的,這個,還有這個怎麼賣?”
唐綰妝簡單說明,“這個麻辣燙,素串兒一文一串,肉蛋的兩文一串,這個烤串兒素的兩文一串,葷的四文一串,簽子不送。”
汪勇大呼便宜,要了十根紅油麻辣燙串兒,六葷四素,又要了四根烤串兒,三葷一素。
同伴鄭吉也被饞的不行,要了十根清湯麻辣燙串兒,也是六葷四素,包括一簽子的菌菇,又要了四根烤串兒,三葷一素。
“燕姐,他們每人三十文,收錢!”唐綰妝說完,扒拉出來八根烤串兒,撒上辣椒粉,孜然粉,小茴香和白芝麻椒鹽等等,分彆遞給汪勇和鄭吉。
接著,唐綰妝拿了兩副碗筷,把他們點的葷素串兒用筷子擼到了碗裡,分彆澆上熱乎乎的紅油和清湯湯底,再撒上花生碎,芝麻碎,蔥碎香菜段,淋點香油,放到了兩人麵前。
汪勇和鄭吉看著美食大咽口水,從褡褳中拿出一大串銅錢,讓唐綰妝自己數銅錢。
唐燕聽見了唐綰妝讓她收錢,但是她雙腿顫的不行,雙手抖的不行,等唐綰妝收完了錢,她聲如蚊蚋,“妝娘,我不敢收錢,那麼多錢呢,我怕數錯了。”
“沒事兒,補串兒!”唐綰妝淡淡說著,往槽裡加木炭,扇了幾下。
“啊?”唐燕一臉疑惑不解。
唐綰妝微微抿唇,“出了多少就補多少。”
話落時,唐綰妝已經補齊了串兒,唐燕這才明白什麼意思了。
汪勇和鄭吉相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裡的糾結,本來他們打算把美食拿回衙門做下酒菜,可是還沒有收完這條街的攤位費。
最重要的是,他們忍不住啊,忍不住吞了無數次口水,再忍下去不得吞了舌頭?
於是他倆埋頭大快朵頤,各種食材難以言說的奇香轟炸著味蕾,他們陶醉其中,吃完了讚不絕口……
“烤羊肉串兒外焦裡嫩,烤韭菜又鮮又香。”
“海帶結真爽口,肉皮夠彈牙。”
“從沒吃過這麼香的鵪鶉蛋。”
“蝦仁,雞胸肉香死人了。”
“辣湯真好喝。”
“清湯真好喝。”
唐綰妝收拾完了碗筷,“多謝兩位官爺捧場,我們是新來的攤販,隻在中午出攤兒半個時辰左右,這是攤位費。”唐綰妝早就看出來他們是過來收攤位費的。
汪勇把二十文銅板數了一遍,放入特製的木箱中,還特意記錄了唐綰妝的個人資料,“唐姑娘,你的廚藝太厲害了,好好擺攤兒,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掙下一個臨街店鋪。”汪勇神色真誠,東西好吃,生意想不火都難。
唐綰妝正要再次道謝,賣土豆的大媽忍不住蹦出來說壞話,“官爺,你們莫要被這個狐媚子迷住了,她弄出來的東西臭烘烘的,還賣得死貴死貴的。”說著,大媽斜眼盯著唐綰妝,“我人老了可不糊塗,你敢讓我嘗嘗嗎?”
唐綰妝神色淡淡,這個大媽是人老了心壞了,蹭吃蹭得無恥如斯,她拒絕。
汪勇神色不耐,“少廢話,交攤位費!”
大媽一下抱住了筐子,“她是我閨女,她交了,我就不用交了。”說著給唐綰妝使眼色,眼睛珠子都快擠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