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房門被掩上，赫連曄眼裡的光亮再度黯淡下去，低喃，“妝娘，重樓如果故意賣關子的話，我和他還能處，還是摯友，如果他騙了我，那我就和他絕交，把他打發到嶺南去放牧墾荒，眼不見心不煩。”
唐綰妝依舊安安靜靜的，猶如熟睡了一般……赫連曄看著，看著，俯首輕然啄了一下唐綰妝過分柔白的唇瓣，“妝娘，彆怕，上碧落下黃泉，你都不是一個人，我赫連曄生死相隨。”
“言重了，言重了，王上，切莫如此悲觀，唐掌櫃的病情，怎麼說呢？或許會有一線奇跡發生。”去而複返的玉重樓一踏進內室，便聽見了赫連曄的這番話，忍不住笑著勸慰。
“要麼說，要麼滾！”赫連曄頭也不回，對玉重樓的耐性已然耗儘。
“王上，你吃些東西後，我就說與你聽。”玉重樓指了指他拿過來的東西，托盤上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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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壺藥酒，還有一碟炒禿黃油和一包壓縮餅乾。
自從赫連曄患了厭食症就離不開藥酒維係身體精元，此刻，赫連曄對藥酒卻沒甚興趣，看著唐綰妝做的東西發呆。
赫連曄盯著壓縮餅乾，唐綰妝做的壓縮餅乾，專門為他做的乾糧之一。
那時，唐綰妝那般喜歡他，可他卻懷疑唐綰妝勾三搭四，水性楊花，懷疑玉重樓是唐綰妝的新歡……如果時光可以倒流，赫連曄想狠狠抽自己幾個耳光。
看著滿是蟹黃蟹膏且金黃燦燦的禿黃油，赫連曄腦海間浮現出來唐綰妝的那張字條，“禿黃油可拌麵條拌大米飯，亦可用饅頭蘸著吃。”
那時，唐綰妝已經不喜歡他了，因為弄夠了海貨苗子，她才做些吃的充作謝禮，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他一定早早回府，和她一起吃頓飯，好好說說話。
吧嗒！極少掉淚的赫連曄掉淚了，他難以自控，一腔情愫無處安放。
見狀，玉重樓佯裝看不見，隻是把玩著玉扇。
“重樓，妝娘說禿黃油搭配的主食有三樣，麵條，米飯和饅頭，你去廚房拿一樣過來。”赫連曄說話時，看著唐綰妝的臉，特彆希望唐綰妝一睜眼就看見他，聽見他說話，然後他們一起吃頓飯。
然而，唐綰妝依舊一動不動……赫連曄心頭揪疼，比曾經受過的所有的傷加起來還要疼。
很快，玉重樓去廚房拿來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白麵條……為了赫連曄多吃點東西，他幾乎是小跑著折返回來的。
聽從唐綰妝的話，赫連曄覺得他能吃得下用禿黃油拌的麵條，但是等這麵條放到了眼前，這寡淡的白色，以及散發出來的寡淡的味道，都令赫連曄無比憎惡。
“拿開！”赫連曄語氣裡飽含著厭惡，玉重樓納悶了，這麵條不是赫連曄親口要的嘛？以前怎麼沒有發現赫連曄如此善變？
玉重樓眸光微動，用筷子飛快地去挑碟子裡的禿黃油……赫連曄飛快地拿走碟子，最後玉重樓僅僅是筷子頭上沾了點兒禿黃油，隻有黃豆粒那麼點兒。
“王上，你可真小氣，算了，不和你計較了，我今天忙到這會兒，水米未打牙，你隨意，我先吃為敬！”玉重樓說著，將那少得可憐的一丁點兒禿黃油拌入麵條裡，埋首吃起，吃相算不得多優雅，仿佛八輩子沒吃過飯似的。
對此，赫連曄很是不屑地扯扯唇角，捏了捏唐綰妝的指尖，聲線溫柔寵溺，“妝娘，我要吃飯了，要吃你給我做的飯了。”
接著，赫連曄抿著藥酒，用壓縮餅乾蘸著禿黃油吃起，溫柔的眸光始終不離唐綰妝的臉。
赫連曄如此炫飯，沒怎麼吃飽的玉重樓，不得不捎帶著吃狗糧吃飽了。
玉重樓唇角掛笑，怪不得唐綰妝那般喜歡赫連曄，你看看人家這優雅的吃相，不但不掉一點兒碎渣兒，而且，就這樣隨便吃點東西就吃出了宮廷禦宴的既視感。
看著赫連曄吃完了一包壓縮餅乾，玉重樓稍稍鬆口氣，唐綰妝已經病倒了，赫連曄不能再出什麼意外了，否則，雁州的天就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