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打算獵一頭野豬,我追蹤到它的足跡,因為樹林不利於行動及跟蹤,所以我要求小久與我分頭行動,在追蹤到野豬後,我開了一槍,成功獵到了野豬。在我開槍之前,我曾聽見過不遠處有一聲槍響,我以為那是小久開的槍,所以並未在意。”槐翎有條不紊地說出自己的證詞,她從容不迫。
小久用力攥著衣角,他現在完全可以確定槐翎做了什麼,槐翎是怎樣聰明的人啊,她知道自己的證詞有著怎樣的力量,隻需要一句就足夠判自己死刑。
而他竟然就這麼傻乎乎的成為了替罪羊,甚至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
這種被背叛的感覺,甚至比那天臟器破裂骨肉粉碎來得要更加痛苦。
要質問的話語一句都說不出來,全堵在喉嚨處,他隻覺得難以呼吸,大腦一片空白,前麵她的溫柔全都是虛情假意,全都是為了這一刻。
小久徹底崩潰了,他搖搖欲墜,胸口處傳來的痛楚讓他全身都是冷汗。
“祝譯,你的證詞呢?”槐霧並未發表評論,而是看向祝譯。
祝譯的手指在沒人看見的桌子下握成了拳,這件事情絕對不是槐翎說的那樣的,她看了一眼小久,她似乎能感覺到小久的痛苦。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用力地吐了出來。
“不,我清楚看到小久獵殺了野豬,他先是用匕首與野豬搏鬥,待到拉開距離後,他開槍射中了野豬的心臟,野豬才死亡,因為一開始用的是匕首,他身上沾滿了野豬血,槐翎過來為他洗掉了臉上的血漬。”
槐霧的目光落在了小久身上,“輪到你了。”
“我……”小久還是習慣性地看向槐翎,現如今,無論小久會說什麼,槐翎都覺得無所謂了,祝譯就算真的看到了,她也沒有物證,沒有物證那隻能是沒有證據支持的大話。
槐翎朝小久微微一笑,她的笑容是那麼的親切和善,眼裡卻是冷漠得像是毒蛇。
他突然就鬆了一口氣,原來,從始至終槐翎都隻是把他當成一件道具來使用。她的那些關心與友善,都不過是偽裝罷了。
說來也是,槐翎的身邊根本不缺一個端茶倒水的人,隻要她想要就會有成百上千的人為她服務,自己這樣的人又憑什麼站在她身邊呢?
雖然如此,和她相處的點滴裡,小久又是真切地感受到了幸福二字,他久違地從他人身上汲取到了溫暖,那麼的美好,又那麼的殘忍,殘忍到他不舍得離開。
現在幻夢破裂,也是時候認清楚現實了。
畢竟他們自始至終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遠得甚至無法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
既然槐翎想要替罪羊,那他當就是了。
這樣他們就互不拖欠了。
往日裡槐翎握著他的那雙手,就像是毒蛇一般,無聲且冰冷地纏上他的四肢,操縱他的身體,在最後一刻殘忍地擠壓了他身體裡殘餘的氧氣。
他眼眶變得通紅,聲音哽咽著,強行壓著喉頭一字一句地說出自己的證詞。
“獵到野豬的是槐翎,不是我。我親手殺了寧吉,他掙紮得很厲害,所以我開了第三槍他才死去。”
他瘦削的身軀站得筆直,從此之後,他眼裡再也不會有槐翎這個人。
“不對!”祝譯用力拍打桌子,“不是這樣的!”她拚命搖頭,聲音也變得尖銳刺耳。
“安靜!”槐霧讓人把祝譯按回去,祝譯不斷掙紮,她嘴裡喊著些什麼,因為被捂著嘴巴沒能聽清。
“把物證拿上來。”槐霧頭疼得很,他揉了揉太陽穴,屏幕上出現了調查後找到的物證。
分彆是寧吉體內的子彈和野豬體內的子彈,子彈經由掃描後顯示了編碼,上麵的編碼能夠在係統中找到對應的獵槍和持槍人。
寧吉體內的子彈主人是小久,而野豬體內的子彈主人則是槐翎。
事實擺在這裡,已經無法辯駁了。
“派發的獵槍無法瞄準人類,小久又是如何繞過這項設定對寧吉發起攻擊?”祝譯推開身邊的安保人員,她這個問題也正是大家所關心的,因此未有人阻止她。
“你來說。”槐霧看向小久。
小久麵如死灰,他的嘴唇因為過於乾燥已經開裂,能看到血痕在嘴唇上,他一張嘴就能感覺到一滴殷紅落在唇上。
“我做了些手腳,所以做到了。”
那血是那麼的腥臭,又是那麼的溫暖。
“具體說說。”槐霧催促道。
小久動了動嘴唇,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這場小小的辯論陷入了沉默,槐翎當然知道小久是說不出來的。
“因為不是他乾的,所以他不知道什麼原理,這很難理解嗎?”祝譯依舊不依不饒,她滿腔怒火,直燒得她滿臉通紅,如果不是有人守在她旁邊,此刻她早就撲上去把槐翎虛偽的麵具徹底扯下來。
“去搜他的房間,馬上。”槐霧說道。
“為表公平,我認為你可以把我們三個人的房間都搜了,這樣說不定能找到更多物證。”祝譯提出建議,她聲音響亮,她用力地瞪了眼槐翎,希望槐翎能借此說點什麼,如果槐翎表示反對的話那就太好了。
槐翎也站了起來,她沉默了幾秒後,也向槐霧提出了建議。
“我同意祝譯所說的建議,這樣也好幫我洗脫冤屈,你說是不是,祝譯小姐?”她麵帶微笑,言語裡毫無畏懼。
祝譯,今天你在這裡阻礙我,日後我可要你付出代價的。
祝譯睜大了眼睛,她抓緊了身下的椅子扶手,因為太過用力,扶手嘎吱作響。
現在的她意識到槐翎是有備而來的,槐翎為了嫁禍給小久,恐怕早早就做好了計劃,她滿頭冷汗,再也沒有了直視小久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