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清洌流淌著的河水,戲誌才忽然露出了笑容。
“主公請看,這便是在下的妙計。”
曹操瞬間明白了戲誌才的打算,“誌才,你是打算水攻鄴城?”
“正是!”
戲誌才點了點頭。
“可鄴城地勢甚高,城防堅實,此水又頗為平緩,用來淹鄴城,怕是不夠……”
自古以來,想要快速攻城,無外乎兩種選擇。要麼用火,要麼用水。
曹操統兵多年,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隻是這條漳水河的流量,怕是不足以淹了鄴城。
可戲誌才卻搖了搖頭,一臉自信道:“主公,先前在下還有些疑慮,但如今親臨漳水一觀,卻有了信心。此水淹鄴城,綽綽有餘!”
“此話怎講?”曹操問道。
戲誌才笑著跟曹操解釋自己的計劃。
“這天下水係,皆是從東到西,最後百川彙流,歸入大海。眼前這條漳水雖水流不大,但其源頭,卻在五行山中,且千百年未曾斷絕。主公若是不信,可派人順流而上,便是追溯千裡,也絕不會斷流!”
“誌才何以知曉此事?”
曹操還是有些疑惑,難不成你還是個地質學家?
“昔年戰國之時,這鄴城曾是魏國陪都,魏文侯曾使一代能吏西門豹出任鄴令,對此地展開治理。西門豹到任之後,便興修水利,治理民生。而所用之水,便是從漳水而來。
西門豹能漳水灌溉農田,在下便能使漳水淹了鄴城!”
話說到最後,戲誌才已是激動的滿臉通紅,又不自覺咳嗽起來。
曹操趕緊走上去輕撫其背,片刻後才好了一些。
“既如此,應該在何處修建堤壩,截斷水流?”曹操問道。
“漳水在鄴城之北,想要水淹鄴城,需得完全控製外圍地區。修築堤壩的同時,也要在漳水和鄴城之間挖一條壕溝。如此,一旦蓄水完成,堤壩決斷之時,漳水就能順流而下,倒灌鄴城!”
聽戲誌才將自己的計劃闡述了一遍之後,曹操眼睛一亮,猛地一拍手。
“誌才之計甚妙,如此,鄴城可破矣!”
“哪有這般容易。”戲誌才苦笑著搖頭道,“漳水雖淵源流長,但水流並不大。而鄴城卻是冀州首府,城防堅實。最多使城中滲水,打擊敵軍士氣而已。”
聞言,曹操這才明白自己是空歡喜一場,心也冷了下來。
“那有何用?”
“自然是有用的,主公可使大軍挖溝繞城,以人力打造一條溝渠。如此,便可隔絕城中與外界的聯係。時日一久,必然危急,張子毅定會命大軍來援。主公卻能趁機在必經之路設下伏兵,一舉擊潰援軍。
即便張子毅看出了咱們的打算,不讓大軍來援,可時日一久,城中亦不戰自潰!”
聽完戲誌才的解釋,曹操眼睛再次亮了起來。
如此陽謀,他當然心動。
“誌才之計甚妙,此事便交由你全權負責,城破之日,你當為首功!”
“在下定當儘心竭力,不負主公重托!”戲誌才拱手道。
在曹操和戲誌才定計完成的第二天,曹軍忽然加劇了進攻的步伐,一度給城中守軍造成了極大的壓力。
搞得張恒也有些莫名其妙。
按理說,好幾日高強度進攻都未能取得成果,為了士氣,也該暫緩進攻速度了。
可曹孟德倒好,居然反其道而行之。
他就不怕士卒不堪重負而嘩變?
一時間,張恒也猜不透曹操的想法。但他明白,事出反常必有妖。
曹操這貨,絕對憋著壞呢!
心懷疑慮之下,當天晚上,張恒就把城頭防守的沮授和孫策都叫了過來,商議對策。
“叔父,您會不會太多心了。也許曹孟德隻是不想給咱們喘息的機會,這才加速進攻。畢竟咱們還有兩支大軍在外麵呢,隨時可能會過來支援。”
孫策無奈道,他覺得張恒有些小題大做了。
聞言,張恒麵色古怪地看了孫策一眼。
孫策被張恒看得心中發毛,不由尷尬一笑。
“怎麼,我說的不對?”
“對,你說的都對。”
張恒聳了聳肩道,對孫策的智商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
沮授苦笑一聲,解釋道:“孫將軍,曹操急速攻城,也許是不想給咱們喘息之機。但要說援軍……還是算了吧。”
“為何?”孫策不解道。
張郃和張遼加一起,還有八萬大軍呢,就不知道回援鄴城?
“將軍以為,曹孟德為何敢大舉攻城?”沮授苦笑道,“咱們的兩路大軍,怕是都被牽製住了。”
“這……”
孫策一時語塞,無言以對。
解釋完之後,沮授又對張恒拱手道:“長史,敵軍此舉,必然有所圖謀,在下倒有一個猜測,隻是不知準不準。”
“但說無妨,錯了也不要緊。”張恒笑道。
“自古攻城之法,上選乃是內應,其次便是水火,強攻乃是下下之策。”沮授聲音低沉道,“敵軍一直急攻,便是要將我軍的注意力放在守城之上,繼而便忽略了其他可能,此為聲東擊西。”
“不錯,我也是這麼想的。”張恒點了點頭道,“公與以為,敵軍的真實意圖,是內應還是水火?”
“不好說,可能兼而有之。”沮授苦笑道。
他說得很隱晦,但張恒還是聽懂了。
畢竟韓馥的地盤,張恒才接手一個月,並沒有進行深度鞏固,便是出幾個內應,也不足為奇。
沉默片刻後,張恒忽然冷聲道:“伯符,從明日起,嚴查軍中可疑之人。但凡舉止異常者,立刻拿下!”
“遵命!”
孫策趕緊抱拳道。
張恒可不想哪天睡著覺,忽然就被人給生擒或是砍殺了。
防備了內應,接下來便是所謂的水火了。
火攻的條件太過苛刻,耗時日久且難以成功,張恒不認為曹操會這麼做。
那麼最後一個要防備的,便是水攻了。
“公與,你久居鄴城,必知周遭水係,可有能水攻鄴城者?”
張恒此言一出,沮授整個人忽然愣住了。
片刻之後,沮授猛地一拍桌案,大聲道:“長史,下官明白了!”